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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蓝色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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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夕,经过公司决定,将你调到b市的艺人工作室里去。”
陈旭夕看着这糟糕的邮件信息,上辈子就是这样被辞退,然后窝在那个出租屋里的颓废时光,是成年后和陈斯阳相处最多的日子。
那些日子,其实也不过三周,住惯了高级公寓的陈斯阳竟然搬到这个旧小区,陪着失业的陈旭夕。
白天,陈旭夕出去找工作,每次都是悻悻而归,“哥,我回来了。”陈旭夕的沮丧永远写在脸上,“快快,让花香散散小夕身上的怨气。“陈斯阳像小时候一样揉揉他的头。
那时陈斯阳每天都会给他一束花,冬末至初春,搭配得每天都不一样。
但此刻,怀着极度复杂的情绪的陈旭夕,忍不住揣测:“上一辈子陈斯阳那个时候也知道这件事,他当时是也准备这么做吗,那他为什么来陪我,直接赶我走或者处理掉我不就行了。”
陈旭夕充分认识到,所有的一切都在瓦解他对陈斯阳的幼稚依赖,信任和浅薄认知。
他们都长大了,长时间渐行渐远,早已陌生,但让陈旭夕没想到的是他连对陈斯阳的“哥”这个称呼,现在显得那般可笑。
陈旭夕起身将自己的东西理了理,给那边回了信息:“如果我辞去这份工作,你们会不会好办一点。”
工作时间,工作人员回复得很快:“公司会给你相应的补偿,但公司只是决定将你调职。”
陈旭夕不想挣扎,拿起自己的离职纸箱,看着里面少得可怜的文件和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一个旧闹钟和一些干花,都是陈斯阳送的,他愣了几秒,就径直往人事部去。
签完相关文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陈旭夕双手捧着箱子,那小幅的震动不断重蹈,隔着几秒,刺激着他有些麻木的身体和损伤的内心。
温御传媒一楼大厅,陈旭夕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来接叶知秋去试结婚礼服的陈斯阳在一楼的吸烟角,不断地重拨着电话,烟头燃尽,将他的指腹微微烫红。
在丢掉烟头的瞬间,来了一通电话,表面沉稳如狗地接起了那个电话,并不是他所期待的,是叶知秋。
叶知秋的语气像是刚吵完架,或受过极大的委屈:“斯阳,我想去还有我不想去试什么狗屁衣服,我不想结婚。”
陈斯阳无奈地闭了闭眸,语气柔和地佯装安慰:“叶知秋你不去联姻,你觉得你能做出什么实绩来,我是拖着你往上走对不对,这是最快的路,叶知秋,你……”
叶知秋还是那般无礼地挂断了电话,陈斯阳刚想着要不要上楼去带叶知秋去喝酒。
门口蜂窝般挤了些粉丝,几个保镖拦着。
那闪耀和异样光芒的中心是那个刺眼的段意霖,虎牙在邪魅的笑容里,散发着让陈斯阳毛骨悚然的“绒毛”。
瓦楞楞的,丝微酸涩。
在段意霖转过头的那一刻,陈旭夕就这样出现了,他斜侧着脸,不再生动活泼,那般沉寂或者说如同死灰。
“陈旭夕,你怎么又被,被……”段意霖穿过人群,向陈旭夕走去,那头的陈斯阳的脚步开始不再冷静,像被打了奇怪的药物,不受理性驱使,一步一步,加大踏步声。
段意霖只有手搭在陈旭夕的手臂,但某些角度透着虚构让人浮想联翩的亲昵。
陈旭夕没有说话,直到陈斯阳抵达的刹那,缓缓开口:“我退出,退出所有的一切。”
陈斯阳和段意霖对上了视线,段意霖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的眼神死盯着陈斯阳,明显有意地说:“小夕,不和你哥哥说再见吗?说完了我带你去吃饭,扫扫某些阴森的晦气。”
失魂落魄的陈旭夕被迫转身,和陈斯阳面对面,但却隔了七八米,他们之间早就横亘着这样距离的沟渠了不是吗?
好久,好久没有在陈斯阳面前哭了,泪水宛若倒流的点滴,在一点一点撕扯着疼痛,面前的陈斯阳还是不说话。
陈旭夕抽噎着,讲了一句绝望的话:“陈斯阳,明明我什么都不争的,为什么你们都利用我,何必呢,陈斯阳,你没必要这么狠。”
难道他的重生只是为了让他认清段意霖和陈斯阳的认知游戏,然后灰溜溜地逃走,不再重蹈死亡,可他要怎么活。
他不能继续囿于这个恐怖的毒素圈里,他要跑掉,哪怕没有胜利。
陈斯阳还是一言不发,陈旭夕直接迈动步伐,将他手里的纸箱利落地扔到垃圾桶上方,不再回头,不再管段意霖难辨真假的呼唤。
陈斯阳面上是没什么变化的低眸思索的沉稳样子,可余光,不,是整个视线被陈旭夕扔掉的东西,那些自己送给陈旭夕的东西贯穿。
然后段意霖一步一扬,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他将陈斯阳的眼镜粗暴地扯了下来,扔到那个箱子里,发出哐当的摩擦声。
下一秒,陈斯阳的耳畔传来了诡秘的一句话:“导师,赝品,假面,陈医生,给自己安排那么多角色不累吗,可陈旭夕恨死你了。”
段意霖也走了,小夕的背影也没有了。
“小夕,他不叫我哥了。”那个他曾最想打破的桎梏现在被自己以这种方式粉碎,一点都不好受:可一切不会是这样的。
他紧紧地闭了闭眸,使出了全部力气,将眼皮打皱,让自己清醒过来,想着利落得体地拿回那个眼镜,可手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地捡回了那几缕干花和那个闹钟。
他光速把这些东西装进他大衣的口袋,然后是他第一次那么迟缓,显得那般困难地戴眼镜,眼镜的镜片在光下有些剔透的蓝光,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是陈斯阳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