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暗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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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几人已经平安转移到了楼下，无量缩在角落里想事情。
那些纸人甚至可以站在外围围墙上，但是却不可以上街。回想起早些时候师叔对自己说的“夜里不可以上街”，既然明确指明了就是镇上的这条街道，那么这条街道到了晚上可能会出现什么变化，或者说，这条街到了夜里会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他们昨天夜里在街上碰到的提灯纸人，他为什么可以上街呢。
小秦洵明显和无量想到了一起，他抬手摩挲着下巴，眉毛皱成一团：“不能上街。可是昨天不是还遇到了一个提灯的纸人。他和其他纸人唯一的不同…”
“他提了灯笼。”小纸蛙抬着小手轻轻的绕着无量的发丝，“他和其他纸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提了灯笼。所以要想上街，那个灯笼可能是个关键点。”
是这个理。无量扁着嘴小声道：“可是我们也没有非要上街的理由啊…”
话音刚落，无量就听到了轻微的破门声，好像是楼上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无量沉默地看着小秦洵。
大佬。你不是说你的阵法可以撑到天亮吗？！
小秦洵这会面上还算平静，只不过耳朵已经有点泛红了：“看来现在是必须要上街了。”
肩上的小纸蛙“嗤”地笑出声，为了保护孩子的自尊心，无量抬手再次捏住了纸蛙的嘴巴。
……
“走吧。上街抢灯去。”无量麻利地扛起还在熟睡的小周仁，轻手轻脚地推门离开了房间。
这会纸人确实都在楼上，外面几乎就没见着其他纸人。担心楼上的纸人会顺着房间大洞追下来，无量的腿都快跑出残影了。
街上这会除了灯笼依然亮着红光，整条街都是黑黢黢的。但纸人白晃晃的，在夜里非常扎眼，所以无量远远地就看见个穿白褂子的纸人，明显和昨天夜里那个黑衣服的不是同一个。
当然也不排除他今天在裸奔。
无量拖家带口地蹲进街边的巷子里，准备等到提灯纸人靠近就出其不意抢走他的灯。
纸人只是提灯巡逻，从街头往街尾走。但是为什么要巡逻呢，既然纸人不能上街，还有什么巡逻的必要。
无量正想着，便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僵硬地转过头便见到巷子的墙壁起了变化。这会墙壁里竟探出了四个脑袋，正直勾勾地看向他们几人。随着这几个脑袋的动作，这四个纸人竟似要从墙壁里挣扎出来一般。
画面算不得恐怖，但在无声的环境下，多少有些诡异。
纸人还是一副当地土特产的大红脸蛋子，但那惟妙惟肖的神态和穿着，让无量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几个纸人就是他们自己！
但最恐怖的还不是他们被依葫芦画瓢做出了纸人。而是在这四个纸人里，出现了附身阿呱的成年秦洵。
来不及反应，头顶便罩下来一层阴影。提灯纸人这会堵住了后路，笑眯眯地盯着他们。要不是无量从提灯纸人的眼神里读出了狂热，这会说不定还能不顾场合和他打个招呼。
因为这个纸人做的竟是无量师父的模样。
小纸蛙在无量耳边骂了句脏话，动作迅速地跳起来，毫不留情地给那纸人一脚，把纸人踢得老远。
“快跑！”
无量扛着周仁就回身去捞方才蹲在自己身后的小秦洵，但一把竟是没捞着。无量分神回头去看，就见双头怪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几人身后，这会正捏着小秦洵的脖子笑得一脸阴恻。
“跑啊。怎么不跑了？”纸人似乎都很害怕双头怪物，这会提灯的和挣扎着要从墙壁里冒出来的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无量慢慢站起身进入备战状态，双头却是不屑地笑出声：“这里是我的地盘。”
差点没被双头老土的话逗笑，无量抿了抿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由于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和喝水，无量这会面对双头也只能双腿打颤，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双头说着竟是笑出声，在双头的笑声中，无量感觉整个镇子都在颤抖。刚刚困扰无量的问题这会都不算问题了，毕竟这个双头看起神经兮兮的，一副受够了刺激的模样，实在没必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量他。
“你怎么不说话？”双头露出纳闷的表情。
无量都被问呆了，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说了好几句，你也不理我吗。都不理我。所以他们都死啦！”
双头似乎因为无量的沉默变得有些癫狂，无量看着眉头皱得死紧的小秦洵咽了咽口水：“所以这里的纸人都是……”
你杀的。三个字还含在嘴里，双头却来了兴趣一般，立刻接上了话：“都是我朋友。有庄主，有爹娘，还有师兄弟……不过都不是他们了。”
无量隐约有个猜测，双头口中的，“不是他们了”，意味着这些被他创造出来的纸人内里是其他人的魂魄？这么想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几个还活生生站在这里。
所以，无量心中有了明确的答案。这些纸人应该是先被创造出来，然后放进了生魂，这些纸人才能动起来。
双头这会好像突然陷入了什么情绪里，提着小秦洵的手松了松。小秦洵猛地咳嗽着大口换气，小脸红彤彤的眼睛里还聚着水雾，给无量心疼完了。
果不其然，双头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无量的猜测。
“我做了纸人。我还杀了很多人，我把他们困在纸人里，我让他们留下来陪我们。可是他们根本不是我的爹娘，不是我的师兄弟，他们身体里都是陌生人。我讨厌他们…他们总想跑！所以我不让他们上街也不让他们说话……”双头说着扶起挂在脖子上的另一个头，亲昵的蹭来蹭脸颊：“对吧哥哥。我们都讨厌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能像真正的师父和师兄弟那样？”
场面实在惊悚，在诡异气氛的烘托下，无量甚至觉得紧闭双眼的双头“哥哥”这会正咧着嘴笑。
“不过现在好了，我找到了新的朋友。你们和小青蛙，都留下来陪我吧，毕竟我们是一种人对吗？你不是也用小纸蛙困住了那个男人吗？”双头意有所指的看着无量，一边说话还一边兴高采烈蹦跳着。
“那个男人”这会操控着阿呱，淡定地跳回了无量肩膀，安抚性摸了摸她的耳朵：“准备好。”
无量还没反应过来这句“准备好”在说什么，那边小秦洵已经从方才片刻的松缓中缓过气来，抬手就抠进了双头“哥哥”的眼眶里。双头怪物登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捧着甩在一边的脑袋闭着眼睛嚎叫着，似乎痛极了
小秦洵这一下发狠似的动作又快又猛，无量甚至还听到什么东西爆浆的声音。
“跑！！”小秦洵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方才被捏得狠了。
无量看着小秦洵朝自己扑过来，快两步上前接住小孩，一只手提着一个调头开始狂奔。
肩上的小纸蛙跳下地来，一把踢翻了提灯纸人的灯笼。火势在一瞬间蔓延起来，热气蒸得无量后背发毛。
小纸蛙轻轻蹬开无量想要转过去的脑袋，安稳地回到无量肩上：“不要回头，继续跑。跑到尽头也许会有河。”
无量“嗯”了一声，动作飞快。这会整个庄子都烧了起来，那些被困在纸人里的灵魂也跟着发出无比凄惨的哭嚎。但来不及多想，因为双头已经慢慢跟了上来。
无量头一次觉得体育锻练太有必要，回去了一定每天跑十公里锻炼身体。
动作越来越沉重，无量感觉肺已经跟着火焰烧了起来，这会讲不出话，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但远远的，无量就看到空地中央那一口突兀的井，于是她想也不想就把两孩子甩了进去。动作刚完，无量就被身后的东西狠狠揪住了头发，一把扯到地上。
这一下的拉扯打断了无量投井的动作，甚至因为双头力度太大，她的头发似乎要即刻脱离头皮一般。
无量捂着脑袋半天起不来，只慌忙火急地回身去看双头。
追上来的双头恶狠狠地盯着无量，随后上前两步握住无量颈项。他的手一点点收紧，就这么提拉着无量的脖子，将她从地上举了起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很好看…”
双头声音伴随着“呼呼”的喘气声，和无量如擂鼓般的心跳渐渐重合。眼眶传来的压力让无量感觉眼球就要爆炸。下一刻，双头放松力道，再次将无量按回地上：“把你的眼睛赔给他！”
瞪着眼睛看着面前枯黑的手指，无量脑子里闪回了很多东西，一切好像都要结束了。但双头却在接触到无量的一刹那，被猛地弹开飞进了后面翻滚的火海中。
无量被人温柔地抱起来，那人开始往井边快步走去。朦朦胧胧间无量下意识将脑袋贴在那人的胸口处，但却听不见心跳。
“别怕。我在呢。”
眯着眼睛去看，却见那人竟是成年的秦洵，无量呜咽着抱紧秦洵的脖子：“师叔…”
“别说话…”
看了眼近在身侧的井口，无量正欲开口再说点什么，却突觉抱着自己的力道逐渐放松。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无量惊恐地去抓眼前即将消散的秦洵，却始终碰不到。
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阿呱已经被火舌舔得只剩下灰烬，秦洵的残影皱着眉，俯身去看被送进井里的无量，他轻轻开口说：“我等你。”
火光散尽，无量跌进湍急的暗河里。
黑暗的客厅中，秦洵猛地从水桶里坐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周仁的衣襟。
“你搞什么啊？”周仁甩了甩被溅了满怀的手机，却见秦洵“噗”地喷出一口血来，瓷白的脸和那血色冲突着，像是躺了有些年的僵尸。
周仁赶忙拿了早前准备好的浴巾披在秦洵身上：“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而且你还提前回来了。无量呢？”
秦洵黑着一张脸摇摇头，顺了两口气后才扶着桶沿站起身：“走。去找游方。”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