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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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江威文吃过早餐后照往常一样看财经新闻。
媒体报道，陆万春在澳门豪赌五天五夜，不但输得倾家荡产，还欠下巨额高利贷，与此同时，他的合伙人还举报他挪用资金，并出示其欠下巨额赌债的证据，最终陆万春被判刑9年。
祸不单行，他的女儿也掉入杀猪盘的陷阱，不但身上的钱被骗光，还欠下上千万的贷款。
此时，距离当初的并购案还不到1年。
江威文冷哼一声：“偷的就是偷的，怎么可能拿的住。”
他继续往下看，一张违和的照片进入视线。
什么东西？这是把财经板块当娱乐板块用了？把俩男的亲嘴的照片放这儿，不成体统！江威文觉得发这篇报道的人脑子绝对有坑，虽然这两小年轻身段不错，看着很养眼，还……还有点儿眼熟？
他让夫人把他的老花镜拿过来，戴上后仔细一瞧……不得了，真真是不得了！他难以置信地愣了好一会，眼睛都看直了，连他夫人递过来苹果都浑然不知。
江崇墨和陆峻麟接吻的照片还是被传了出去，那张照片在网络上疯传，难得有江崇墨的花边新闻，还是这么炸裂的，媒体自然不会放过。
“怎么了？发什么呆啊。”江夫人凑近了看，“天啊！”
手上的苹果掉到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撞上椅子腿才停下，江夫人紧紧捂着嘴。
这下真没法跟陆老弟交代了，江老爷子的求生欲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强，他觉得自己必须长命百岁，才能好好想想以后到了下边该怎么跟他早死的陆老弟解释，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把他唯一的儿子给拐了。
江威文并不是什么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他年轻时一块儿长大的那群公子哥玩的才叫一个花，说是群魔乱舞都不为过，两个男人抱着啃都算是纯情的，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看似清隽高冷又寡欲的儿子到底什么时候对陆峻麟起了这种歹心，陆峻麟年纪小又单纯，自己儿子城府有多深他能不知道？如果他有心引诱陆峻麟，到手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哎，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那孩子确实长得跟朵花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特别这次回国，脸上的稚气一退，更是俊美得雌雄难辨，也难怪自己儿子会动心。
可再怎么说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啊，他自己不要脸就算了，麟麟毕竟还小，他就没有考虑过他能不能忍受得了流言蜚语吗？太不负责任了。
江威文结束脑袋开大会，左看右看，“手机，我的手机呢。”
“骑驴找马，不是在你手上吗？”
“哦，”江威文边打开通讯录边念叨，“这个逆子，我非得好好问问他到底想干嘛！”
江崇墨他爸打来电话时他正在温牛奶，陆峻麟拿着他的笔电坐在餐桌前等吃，眼里一闪一闪的，嘴边似乎挂着一抹难以琢磨的笑意。
“峻麟，过来帮我拿下手机。”
陆峻麟走过去，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后按下免提，然后又走回餐桌前，端着笔电看。
“爸。”
“你，”江威文欲言又止，“麟麟醒了没？”
“嗯，”江崇墨回头，发现陆峻麟也在看他，他的脸颊微红，看起来气色不错，“您找他？要叫他接电话吗？”
“不，不用，”江威文干咳了一声，“你过来趟医院，现在。”
“您哪里不舒服吗？”
“我好得很，”江威文提高了声音，“叫你来你就来，就这样，我挂了。”
江崇墨虽然觉得今天老爷子有点奇怪，但并没太在意，年纪大了脾气变得古怪也是正常，他探了下牛奶的温度，刚刚好。
江崇墨本不打算带陆峻麟一块儿去医院，但他破天荒地主动要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他那么坚持，江崇墨就带上了他。
下了车，江崇墨变魔法一样抽出一顶鸭舌帽戴到陆峻麟头上，然后牵住他的手。
虽然现在的社会对同性间的感情包容度比以前大很多，但光天化日下两大男人在公共场合手牵手，还是会引人侧目，但江崇墨并没有理会。
帽子被压得很低，陆峻麟又微垂着头，他的视线里只有紧牵在一起的双手，心脏猛烈撞击，仿佛只要他一张嘴就会跳出来撒欢乱跑。
一打开病房，江父江母两人一齐看过来，看到跟在儿子身后的陆峻麟，脸上同时露出愕然又尴尬的表情。
江崇墨一看他们这样，了然于心。
江威文没想到儿子会把陆峻麟也带来，就好像他早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一大清早把他叫来医院一样，他心里那个无名火啊，蹭蹭往上冒。
“江伯伯，伯母，早上好，你们吃早餐了吗？”陆峻麟把手里的早餐放到桌上，“我和崇哥给你们带了早餐。”
“吃过了，我们吃过了，你们呢？要是还没的话，先吃点儿吧。”江夫人说。
“我们在家吃饱了才来的。”
“哦，好，好，那就好。”江夫人笑得极不正常。
江威文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的脸上保持着慈爱的笑，对陆峻麟说：“麟麟啊，我跟你崇哥有点事要说，你先到外面等会儿，好吗？”
“爸，有什么话您直说吧。”在这地方让陆峻麟离开自己的视线，江崇墨不放心。
江威文一副看穿但不说穿的样子哼了一声，心想我还能给你拿这单纯的孩子挡枪子儿的机会？
江威文看了眼夫人，江夫人心领神会，走过去挽着陆峻麟的手，“你陪伯母出去透透气吧，我们不走远，就在外面走廊坐坐。”
江崇墨就站在陆峻麟三步远的位置，并没有让开的打算。
陆峻麟抿了抿唇，很认真地说，“是我，是我缠着崇哥的，我喜欢他。”
江威文和夫人两人被陆峻麟突然的告白搞蒙了，面面相觑，虽然他一大早把儿子叫来确实是要说这事，但他们没想到陆峻麟能这么虎啊，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搞得他们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陆峻麟从小就爱粘着江崇墨这点江威文也知道，但他绝对不相信是陆峻麟先喜欢的他儿子，一定是自家儿子教他这么说的，太没有做哥……咳，年长者的样子了。
江威文又给了夫人一个眼神。
“走吧，我们先出去一会儿，让你江伯伯他们谈会儿事，好不好？”
“嗯。”陆峻麟闷闷地应了一声。
江崇墨拉住陆峻麟的手腕。
“阿墨，”江夫人责备地看他，“你紧张什么，我还能把麟麟卖了不成。”
陆峻麟一直把江威文夫妇俩当父母敬重爱戴，除了江崇墨，他最不可能忤逆的就是他俩，他冲江崇墨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点了下头让他放心。
为了缓解陆峻麟的紧张情绪，江夫人一直跟他说话，虽然他总是心不在焉地往紧闭的病房门瞟。
抓心挠肝地熬过大概一个小时，江崇墨终于出来了，陆峻麟一下子站起来，紧张又迷茫地看着他，他很好奇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
“阿墨还得去公司吧？”江夫人也站起身，“回去路上慢点儿开，注意安全。”
“好的，妈。”
江夫人进了病房。
江崇墨走到陆峻麟面前，长久的沉默后，他说：“陆万春出事了。”
陆峻麟没有接话。
“陆琳琳也出事了，”江崇墨说，“这事，你知道？”
陆峻麟敷衍地哼了一声，根本算不上回答。
“是你吗？”江崇墨语气坚定，明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才过了一夜，昨晚还对他轻声细语的人，今天就开始审犯人一样质问他了。
陆峻麟脸色骤变，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胸腔蔓延到全身，他自嘲一笑，问道：“这么看得起我？”
江崇墨脸色沉了下来，严肃道：“陆峻麟，不要说谎。”
垂放在腿边的手收紧又松开，“如果你心里已经有答案，就不要多费口舌来问我，累不累？”
瞎子点灯，白费劲。
“祸不及儿女。”
医院的冷气大概不用钱，陆峻麟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慢慢抬起头，鸭舌冒下露出一双森冷的眼，像夜晚猫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祸不及儿女。”陆峻麟一字一顿，沉声重复了一遍，他定定地看着江崇墨，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就应该做到利不及子女，他们凭什么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犯罪所得？想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吃人血馒头还想不付出代价？呵，崇哥，这说得过去吗？当年我爸妈看他一家穷困潦倒没少接济他们吧，最后换来什么？失去生命，失去财产，留下我一人还被他们虐待！我爸妈面目全非地躺在这家医院的太平间的样子，你不是看到了吗？是你带我去见我爸妈最后一眼的啊，你忘了吗？后来我又是怎样一副模样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记得了吗？现在你跟我说祸不及子女？那我呢？当初我差点被他们一家子打死算什么，算我活该算我命贱吗？崇哥，你能告诉我吗，我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属于你的一切我都会帮你讨回来，他们该受的惩罚我也不会让他们躲过去，可你为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
“变？”陆峻麟突然笑了起来，“崇哥，你真的觉得是变吗？你以前总是强调是你把我养大的，怎么连我是怎样的人都看不清？”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坦白道，“你猜的没错，就是我做的局，他们父女俩，不对，还有他儿子，都是我，知道我是怎么让陆万春上钩的吗？我啊，让一个朋友邀他洽谈生意，地点我特地选在澳门，你也知道，陆万春好赌成性，都到了澳门了，怎么可能不去过过瘾，”陆峻麟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笑得像是来自地府的恶鬼，“就像媒体报道的，他输得倾家荡产，哦，其实他还被人带去揍了一顿，你都不知道，他那痛哭流涕下跪求饶的样子多好玩，我看他一把年纪穷途末路，实在可怜，你也知道的，我向来心软，所以他求我的时候我就借他钱了，你一直教我亏本的买卖不做，所以啊，我就收了他一点点利息，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他借了我的钱，总是要还的，至于怎么凑的钱，那我不管，至于他女儿……”陆峻麟摇了摇头，啧了一声继续说，“猪脑子，太没意思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还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呢。”
强者为所欲为，弱者忍气吞声，这个世界向来如此。
除了陆峻麟在澳门出现过这事，其他的江崇墨都知道，但听他亲口说出来，江崇墨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这个从外表上看温润如玉，跟人说话时总带着春日般和煦的笑的人，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却在背地里施谋用智，用自己的方式替双亲报仇。
爱果然会让人盲目，他阴暗的这一面，在江崇墨眼里却成了魅力所在，可一想到他孤军奋战，江崇墨的心就油煎火燎般疼。
“至于他的合伙人为什么会举报他，我不知道，但生意场上，只认利益，墙倒众人推，这也是他的报应。”陆峻麟说完最后想说的，一副傲慢得意的样子看着江崇墨，就像青春期叛逆的少年，“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麻烦你，让开。”
江崇墨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胸膛只有手掌的距离，他抬起手……
陆峻麟以为他要打他，梗着脖子，神情倔强。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陆峻麟被用力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他有些晃神，愣愣问道：“你，不打我？”
江崇墨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打你？”
“你，不生气？”陆峻麟知道，江崇墨是最讨厌别人做这种下三滥的事的。
“不，我很生气。”
陆峻麟心里咯噔一下，嘴抿成一条直线，果然。
“这些肮脏的事，本该由我来做。”
大脑紧绷的那条弦应声断开，陆峻麟脑袋软软地靠到江崇墨肩上，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呼吸间熟悉的味道盈满鼻腔，躁乱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冰凉的液体掉落在脖颈间，江崇墨抬起陆峻麟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如他所想，他的小家伙已经哭成泪人，江崇墨捧着他的脸，吻去他的眼泪，轻声说：“好了，不哭了。”
“陆万春合伙人举报他的事，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
陆峻麟疑惑地看着他。
“是我。”
陆峻麟一下子睁大双眼。
江崇墨含笑看着他。
这双温柔的，带着笑意的眼睛，陆峻麟成年前见过无数次，而今他再次这般看着他，他依旧像当初一样悸动。
“当年我爸妈那场事故不是意外，你是不是也知道？”
“是。”
江崇墨之所以会觉得那不是意外，是因为他发现陆父在事故发生前不久，通过某银行设立了一个1亿美元的信托基金，计划在陆峻麟成年时给他。
因为金额过大，这样的未雨绸缪很难让人不去怀疑，或许陆父当时就已经知道有人要害他，他是怕自己无法躲过那一劫，所以才提前给自己年纪尚小的儿子留下日后生活的保障。
然而陆峻麟成年后并没有拿到一分钱，原因是在陆峻麟成年后，信托基金账户里只有不到6千万美元，所以信托协议未能完全生效。
江崇墨费了很大功夫才知道是陆万春在背后动了手脚。
陆万春的胃口很大，什么都想吞，好在江崇墨手腕了得，除去被他花了的，基本都被抢回，虽然也用了点他自己鄙夷的方式。
“好了，别哭了，”江崇墨擦干净他的眼泪，“一会老爷子听到又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江伯伯，”陆峻麟咬了咬唇，“是不是不同意？”
“没有。”
陆峻麟眼里明亮得像装着一整个盛夏的阳光。
“真的？真的没反对？”
江崇墨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玩，嗤笑道：“嗯。”
“太好了。”陆峻麟心花怒放，激动得恨不得蹦起来跟天花板击个掌。
“走吧，回家。”
“嗯，嗯？你不去公司吗？”
“旷工半天，老爷子不是下命令了吗，要带你吃饭。”
“你煮吗？”
“可以。”
“那，要去商场买菜吗？”
“好。”
陆峻麟吸了吸鼻子，提溜着漂亮的桃花眼往走廊另一边瞥，发现没人后快速地在江崇墨唇上亲了一口，破涕为笑。
真好哄，江崇墨压低他的帽檐，握住他冰凉的手离开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