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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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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煜僵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羞愧、感激、无助、还有一丝不敢冒头的依赖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帮忙，却觉得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声，大刘提着几个大购物袋回来了。
他看到屋内的情景，尤其是看到正在弯腰拖地的颜颜，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袋子掉地上。
“…………颜颜姐？”
大刘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怎么……”
颜颜直起身，对大刘笑了笑，很自然地说：
“刘哥，你回来了。正好，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买了什么？有吃的吗？他估计好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她的语气如此自然，仿佛她一直就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大刘愣愣地点头：
“买了买了，买了点米，面条，鸡蛋，还有些熟食和水果……”
他看向肖煜，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肖煜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
“那个……她……她暂时，不走。”
大刘瞬间明白了，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
“太好了！颜颜姐，有你在就好了！”
“煜哥他……唉！”
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把东西提进厨房。
“我买了不少，够吃几天了。”
“这地方条件差，颜颜姐你多担待。”
“没事，挺好的，清净。”
“刚刚毕业那会儿比这还差的条件都住过。”
颜颜洗了手，走进厨房，开始查看大刘买回来的东西。
“刘哥，麻烦你烧点热水。他得吃点热乎的东西，老吃泡面不行。”
“哎！好嘞！”
大刘干劲十足地应道。
肖煜看着厨房里忽然多出来的两个忙碌的身影。
听着他们简单的对话，冰冷的心里，似乎真的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
这个破败冰冷的空间，忽然有了一点“家”的温度。
颜颜手脚麻利地煮了一碗简单的葱花鸡蛋面，热气腾腾地端到肖煜面前。
“吃点东西。”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
肖煜看着那碗面，葱花翠绿，鸡蛋金黄，香气扑鼻，是他很久没有吃到的、属于“家”的味道。
他的胃因为饥饿痉挛了一下，喉咙却依旧发紧。
“我……没胃口。”他低声道。
“必须吃。”
颜颜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
“身体垮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肖煜，你想报仇吗？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想让那些踩你的人付出代价吗？”
“还有就是你现在可是我们两个人的老板，做老板的不振作起来你拿什么养活我们？”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肖煜心上。
他猛地抬头看她。
报仇？
拿回一切？
他当然想！
无时无刻不在想！
可是……
“想又有什么用？”他灰心地说。
“想，就得先让自己有想的资本。”
颜颜目光锐利。
“第一步，就是把身体养好，打起精神。吃！”
最后那个“吃”字，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奇异地给了肖煜力量。
他拿起筷子，沉默地开始吃面。
面条温热软滑，鸡蛋香嫩，热汤下肚，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
他吃着吃着，眼眶又开始发热，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颜颜看着他吃完，才松了口气。
收拾完碗筷，颜颜让大刘先去休息，她有事和肖煜谈。
两人重新坐回客厅，气氛依旧凝重，但之前的尖锐对抗已经消失了。
“现在，我们得理清现状。”
颜颜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神情严肃得像在开会。
“第一，债务问题。具体欠了多少？哪些是紧急必须还的？哪些可以协商延期？”
肖煜报了几个数字，颜颜记录下来，眉头越皱越紧。
这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光靠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偿还。
“第二，合同问题。你和公司的合约具体条款是什么？现在他们单方面雪藏，是否构成违约？有没有反制的可能？”
“合同……在李姐那里，我手里只有复印件，很苛刻。”
肖煜涩声道。
“几乎都是对公司有利的条款，违约金高得离谱。”
“他们现在这样做，明显是逼我主动解约，然后索赔天价违约金，或者干脆拖到我耗不起，自动消失。”
“李姐……”颜颜沉吟片刻，“她还能联系上吗？或许可以试着和她谈谈？”
“没用的。”肖煜摇头，眼神晦暗。
“她是听命行事。老板下了死命令，她不敢违抗。”
“而且……这次的黑料，有些内部消息，很可能就是她‘不经意’透露出去的，为了向老板表忠心。”
颜颜的心沉了下去。
这比她想象的更糟。
这意味着肖煜几乎被完全孤立，公司内部没有任何援助的可能。
“第三，那些黑料。”颜颜看着肖煜。
“我要听实话。哪些是完全捏造的？哪些是夸大其词？”
“哪些……是你确实做过的？我们必须分清，才能想办法应对。”
肖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
“耍大牌……有时候连续通宵拍戏，状态不好，对工作人员语气确实冲过……但绝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过分。”
“演技差……这个见仁见智，我承认有不足，但也在努力……”
“关于那个劈腿事件…………”
他猛地抬头，眼神痛苦却坦诚地看着颜颜。
“我没有！那个女演员是想炒作，公司当时也想顺水推舟，我拒绝了！”
“那些聊天记录是P的，视频是错位拍的！”
“颜颜，这个我真的没有！”
他的急切辩解，像是在维护最后一点清白，尤其是在她面前。
颜颜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我信你。”
简单的三个字，让肖煜几乎又要落泪。
在这种时候，无条件的信任比什么都珍贵。
“至于私下性格恶劣……”
肖煜自嘲地笑了笑。
“可能就是有点飘了吧，听了太多奉承话，忘了自己是谁了。”
“但绝对没有违法乱纪，没有欺压他人。”
颜颜快速记录着，大脑飞速运转。
“也就是说，核心的‘出轨’和‘违法’指控是假的，这是突破口。”
“其他的，属于道德瑕疵，可以通过后期行为和态度来扭转印象。”
她分析道，“当务之急，是保住基本盘，避免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被坐实莫须有的罪名。
并且被法院强制执行债务，那样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怎么保？”
肖煜茫然地问。
他现在脑子一团乱，
根本理不清头绪。
“第一，活下去。”颜颜看着他。
“接受现实，节流开源。”
“这里不能长住，得找个更隐蔽、更便宜的地方。”
”刘哥的工资……我先垫着。”
“不行！”肖宸立刻拒绝。
“这是投资。”颜颜打断他。
“说好的，5年后你要还我。现在听我的。”
肖煜：“……”
“第二，法律层面。必须找专业的律师，咨询合同和债务问题，看看有没有谈判或和解的空间。”
“我认识一个学姐，现在在律所，比较擅长经济纠纷，虽然不主打娱乐法，但可以先咨询一下，摸个底。”
“第三，舆论层面。现在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反而会激起更大反弹。暂时沉默，但不是消失。我们需要一个渠道，偶尔、间接地释放一些你的真实状态，不卖惨，不辩解，只是……记录。”
“比如，你认真研究剧本的样子（哪怕现在没戏拍），你坚持锻炼的样子，甚至你看书学习的样子。让真正还愿意关注你的人，看到你的态度，留住最后一点火种。这件事，可以让大刘帮忙，用他的私人账号发，不刻意，像朋友随手拍的生活片段。”
颜颜一条条说着，思路清晰，计划明确。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写写画画的文艺女孩，而是在社会的打磨下，拥有了冷静甚至强悍的一面。
肖煜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他从未想过，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是这个他曾经以为需要他保护的前女友，为他撑起了一片天，指明了方向。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声音干涩，“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颜颜，我…………”
颜颜停下记录，抬起头，目光穿过几年的时光，有些悠远。
“还记得大二那年，你打篮球赛，被人恶意犯规，摔伤了膝盖，韧带撕裂吗？”
肖煜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次伤得很重，他差点因此告别篮球场。
“那时候，医生说你可能以后都不能再打篮球了。你躺在病床上，哭得像个孩子。”
颜颜的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柔光。
“但是哭完了，你就咬着牙开始做复健。疼得满头大汗，嘴唇都咬破了，却从不喊停。你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她看着肖煜，眼神清澈而坚定：
“那时候的你，浑身是光。现在，我只是不想那道光，就这么熄灭了而已。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却依旧坦诚：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5年后你成功了500万呢…………我现在光想想就很美好吗……”
这个理由，让肖煜既感动，又莫名地有些失落。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此刻最好的状态。
“谢谢。”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沉重的字。
“不用谢。记住你的5年之约就行。”
颜颜合上手机，站起身。
“今天先这样。你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会很忙。”
她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包和雨伞。
“你去哪？”
肖煜下意识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去找个附近的酒店住下。”颜颜说，“明天再过来。你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空间。”
看着她开门离开，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肖煜坐在重新变得安静的屋子里，却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屋里还残留着她带来的淡淡馨香，窗明几净，桌上放着那杯她倒的热水，还在袅袅冒着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