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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永夜无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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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炽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的羽毛胸针几乎要嵌入掌心。城市在脚下延伸，灯火璀璨如星河，却无法照亮他内心的永夜。
齐司礼最后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回响：“随你怎么想。现在，请离开。”
如此冰冷，如此决绝。所有那些看似有隐情的猜测，所有那些希望和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林炽机械地收拾着所有与齐司礼有关的物品——那些精心挑选的设计书籍，那套定制绘图工具，甚至是他珍藏的两人共同创作的草图。每一件物品都像一把刀，刺痛着已经麻木的心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两枚羽毛胸针上。一枚是齐司礼根据母亲设计制作的，另一枚是齐云澜的原始设计，不知何时出现在医院床头。
林炽拿起两枚胸针，走到阳台边缘。下方是数十米的高空，夜风呼啸着吹动他的衣发。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这一切随风消散。
但最终，他只是紧紧握住胸针，转身回到室内。恨意比爱更加持久，他需要这份恨意来支撑自己前行。
第二天，林炽做出了决定——彻底切断与齐司礼世界的一切联系。他辞去了基金会的工作，退出了所有可能关联齐氏的项目，甚至搬到了城市的另一端。
新生活像一场自我惩罚。他接了大量商业设计工作，用忙碌麻痹自己，夜晚则用酒精驱赶记忆。曾经闪耀的设计才华变得机械而冷漠，作品精美却缺乏灵魂。
偶尔，他会在新闻上看到齐司礼的消息——齐氏集团在新任CEO带领下业绩飙升，齐司礼被誉为商业天才，冷酷无情却效率惊人。每一篇报道都像在证实林炽的判断：齐司礼本质上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一个雨夜，林炽在酒吧偶遇许墨。对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听说你离开了基金会。”许墨坐在他旁边，“很遗憾。”
林炽冷笑：“没什么可遗憾的。本来就是个笑话。”
许墨犹豫片刻：“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再为他说好话！”林炽猛地打断，“我受够了谎言和欺骗！”
许墨叹息：“好吧。但如果你改变主意，这里有些东西...”他推过一个U盘，“等你准备好了再看。”
林炽本想拒绝，但鬼使神差地收下了U盘。回到公寓后，他将其扔进抽屉深处，决定永远不再打开。
日子变成灰色的循环。工作、酒精、短暂的睡眠，然后继续工作。林炽像一具行尸走肉，只有设计时的专注能让他暂时忘记痛苦。
一个周末的清晨，门铃响起。林炽开门后愣在原地——齐司礼站在门外，银发在晨光中格外刺眼，脸色苍白得可怕。
“五分钟，”齐司礼的声音沙哑，“然后我永远消失。”
林炽冷漠地让开门：“说吧。”
齐司礼走进公寓，目光迅速扫过简洁到近乎荒凉的陈设，眼中闪过痛楚：“你...过得不好。”
“托你的福。”林炽靠在墙上，“有什么话快说。”
齐司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没有理由相信我，但请至少...小心身边的人。不是所有威胁都解除了。”
林炽冷笑：“又来了。你的控制欲真是永无止境。”
“这不是控制，是...”齐司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勉强扶住墙壁才站稳。
林炽注意到他异常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心中莫名一紧，但很快压下这不该有的关心。
“表演很动人，”林炽冷冷地说，“但没用。现在请你离开。”
齐司礼直起身，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熄灭：“保重，林炽。永远。”
门轻轻关上，如同最后的告别。林炽靠在门上，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般的空虚。他滑坐在地，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种永远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
几天后，新闻爆出惊人消息：齐氏CEO齐司礼因健康原因突然离职，由董事会元老暂代职位。报道中提到齐司礼将前往国外接受长期治疗，归期未定。
林炽盯着屏幕，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他想起齐司礼那天的苍白脸色和剧烈咳嗽，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犹豫再三，他最终联系了李斯特。电话那端的李斯特声音疲惫而沉重：“林先生...总监不希望打扰您。”
“他到底怎么了？”林炽追问，“什么病？”
长时间的沉默后，李斯特轻声说：“总监永远不会原谅我告诉您这个。但...他需要输血的那天，其实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很差。那次大量献血加重了...已有的病情。”
林炽感到一阵眩晕：“什么病情？”
“遗传性血液疾病，”李斯特声音哽咽，“从他母亲那里遗传的。本来控制得很好，但最近的压力和那次献血...”
林炽想起齐云澜的早逝，想起齐司礼偶尔的苍白和疲惫，想起那些他曾经忽略的细节。
“为什么...”他声音颤抖，“为什么不告诉我？”
“总监认为您已经承受太多，”李斯特叹息，“他宁愿您恨他，也不愿您因同情而留下。”
电话挂断后，林炽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猛地想起许墨给的U盘，疯狂地翻找出来插入电脑。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点击播放后，齐司礼出现在画面中，看起来比现在年轻些，显然是较早前录制的。
「林炽，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无法亲自解释一切。」视频中的齐司礼面色苍白但眼神温柔，「首先，对不起。为所有伤害和谎言。」
「当你看到这个时，‘黑曜石’应该已经被处理了。那是个危险的组织，专门以企业领袖的软肋为要挟。他们发现了你，发现了我们的关系...」
视频详细解释了整个威胁的严重性和齐司礼不得已的保护计划。每一个看似控制和操纵的行为背后，都是精心计算的安全措施。
「我最遗憾的不是被误解，而是再次伤害了你。」齐司礼眼中含着泪水，「但我宁愿你恨我而安全，而不是爱我而身处险境。」
视频最后，齐司礼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无论你如何看我，请记住：我爱你，从第一眼开始，直到生命终结。这份爱真实而永恒，即使它必须隐藏在谎言背后。」
视频结束，林炽呆坐在黑暗中，泪水无声滑落。所有碎片终于拼凑完整，真相如此残酷而美丽。
他疯狂地试图联系齐司礼，但所有渠道都已切断。李斯特只回复了一条消息：「总监已前往瑞士疗养院。他请求不要打扰，希望您开始新生活。」
第二天，林炽不顾一切地飞往瑞士。经过多方打听，他终于找到了那家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私人疗养院。
但当他到达时，只得到冰冷的答复：“齐先生拒绝所有访客。”
“告诉他是我！”林炽几乎哀求，“只要他知道我来了...”
护士摇头：“很抱歉，齐先生特别强调，尤其是您。”
绝望中，林炽在疗养院外守了整整三天。最后一天傍晚，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出现在远处阳台上。即使隔着距离，林炽也能认出那是齐司礼，银发在夕阳下如同融化的雪，瘦弱得令人心痛。
齐司礼似乎也看见了他，停顿片刻，然后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转身被推回室内。
那是林炽最后一次见到齐司礼。
回到国内，林炽试图继续生活，但心中已空无一物。他重新投入设计，作品却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 longing，意外地获得了艺术界的认可。
一年后的一个清晨，李斯特来到林炽的公寓，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总监一个月前去世了，”李斯特声音平静却难掩悲痛，“他留给您的。”
木盒里是齐司礼的所有设计草图、日记，以及那两枚羽毛胸针。还有一封信：
「亲爱的林炽：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的旅程已经结束。请不要悲伤，因为我现在自由了，如同一直渴望的那样。所有设计和个人物品留给你，希望它们能带给你灵感和安慰。基金会也完全交给你，随你心意经营。最后，请记住：有些爱情超越生死，有些回响穿越永恒。我的爱将永远陪伴你，如同海风陪伴海浪，星光陪伴夜空。永远属于你的，司礼」
林炽握着信纸，泪水滴落在字迹上，模糊了墨迹。他走到阳台，望着远方的天空，感觉心中某个部分随着那个银发青年永远逝去。
夜幕降临时，他戴上两枚羽毛胸针，感觉它们如同齐司礼的双手，轻轻拥抱他破碎的心脏。
有些真相来得太迟，有些爱情注定成为永恒的遗憾。但在无尽的永夜中，爱本身成为了唯一的光亮，指引着活着的人继续前行。
而回声，终将穿越生死，在相爱的人心中永远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