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再度光临 ...
-
街上的积雪已经开始堆积起来，池良本就素洁的街景，如今倒只剩下了白。
向聆手握一杯拿铁，沿着刚被清理的步道缓步慢走。
昨晚赵朔风拉着他聊到半夜，今早起床都是昏昏沉沉的，只好买了咖啡以便打起精神。
手机铃声响起，向聆拿起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聆儿啊，最近怎么样呀，你好久都没给妈妈打电话了。”
向聆摁下接听键还未说话，母亲的声音就在那头响起来。
“我很好，您有什么事吗？”向聆听到母亲的问候，心里升起些暖意，但出口的话语却是有些疏离。
“没事呀，就是……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你在国外，一个人，异国他乡的，总归是孤独的嘛，你回来和爸爸妈妈一起，不是很好吗？还有徐先生他大女儿啊……”
“妈，我一个人在这边过得很好，过年的时候会回来的。”向聆打断道。
原本心里的丝丝暖意也被几句话洗净了，每次母亲打来电话，要不就是催他回国，要不就是和他控诉她对父亲的诸多不满。
刚开始，他还会耐心安慰，调解父母之间的矛盾，后面他也麻木了，父亲总是出轨，后面更是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母亲和他吵也无济于事，母亲慢慢变得喜怒无常，常常疑神疑鬼，她总觉得父亲在外面有私生子，所以她老是要向聆回国，要他继承家业，要他帮自己拿回这些年打拼的一切，现在更是要向聆去和有势力的集团的女儿联姻，好让她手上有更多的牌。
可她从未考虑过向聆的意愿，小时候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向聆和父亲更是同陌生人般，父亲从小就对他十分严厉，要他样样做到最好，除学习上的事外，对于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向聆出国留学之后，更是打电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过年才回来啊，那行吧，妈妈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呀，你们聊过没有？”母亲听到他的回答，语气冷淡下来。
“妈，我要去上班了，快迟到了，先不和你聊了。”向聆故作急切道。
“还上班呢，真是给自己找罪受，你回国安心当老板不好吗？还跑那么远给外国人打工。”母亲不屑地道，冷漠地挂了电话。
向聆舒了一口气，母亲这个人在他心里是个矛盾的存在，他所获得的全部温暖都来自于这个女人，但她的爱是有条件的，只要让她不满意，她会像扔垃圾一样抛弃他。
小时候，向聆为了父母那点脆弱的爱，拼命地满足他们的条件，时至今日，他与父母的关系依旧陌生。
向聆的心情因为这通电话沉重起来，他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一次，跑到了国外生活，可为什么他还是感受不到自由，他还是做了生活的奴隶。
墙上的霓虹灯在明亮的日光中关闭着，只有下沉式的酒吧通道处还闪着些许碎光，上面还张贴着昨晚演出的乐队的海报，似乎是胶有些不粘了，斜斜地歪在灯管上。
向聆登上台阶，朝原野的大门走去。
门把手是金属材质，触手一片冰凉，向聆只得用指关节推开木门。
店里的暖气早已开启，向聆将围巾往下拉了些，露出青涩的脸庞。
“濑音先生，早上好呀！”
“早。”
他思索着对方的名字，奈何实在想不起来，只好点头回应着。
对方也不恼，转身离开了。
向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头，想着有空去店员名单里找找她的名字，下次见到一定不能这样。
咖啡厅里的香气愈加浓烈，客流量增长起来，店员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一朝一会的浪花”十分受欢迎，向聆凭借它的名气接了不少客人，大多数还是来池良旅游的客人，在社交平台上知道了它的背后故事，想见见这个作者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更多的是冲着品尝这酒来的。
对于社交平台上那些宣发，向聆觉得多半是泷泽飒真的手笔，而且绝对被添油加醋地说了很多。
有些客人居然羞怯地问他：“这酒真的有……让人脸红心跳的作用吗？”
还有人说：“您的经历一定十分不一般，能做出这种神酒！”
更有甚者问：“濑音先生，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不然这酒怎么会……”
对于这些奇怪的问题，向聆只能扯扯嘴角，无奈地解释它只是一杯普通的鸡尾酒而已，虽然客人们的眼神看上去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终于接完了最后一个客人，向聆低头清理着吧台上的水渍，泷泽飒真见状凑过来和他搭话。
“颂酱，怎么样啊，你的客人似乎很多嘛，有没有感受到压力呢！”
泷泽飒真一手搭在吧台上，侧靠着桌沿轻笑道。
“泷泽先生麻烦手抬一下，挡着我擦桌子了呢。”向聆默默道。
泷泽飒真抬起手，顺势撑在下巴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可是费尽心思地帮你宣传了新品呢，颂酱你还真是无情。”
果然是他，向聆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咬牙切齿道：“还真是谢谢你了，泷泽先生。”
“没关系的……诶？那个人又来了。”泷泽飒真说着，忽然朝门口念道。
向聆突然察觉到什么，心跳漏了一拍，他抬起头，顺着泷泽飒真的视线朝门口看去。
“欢迎光临！大人今日想享用些什么呢？”门口的女仆笑盈盈地道。
“请问濑音先生今日还有空吗？”
是楚也，依旧是一身西服。
向聆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小心碰倒了一个酒杯，落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此之前，他心里一直暗暗期待楚也会再次光临，现在人真的来了，他又慌了起来。
门口的众人已朝他们这边望来，泷泽飒真伸出手把酒杯扶了起来，“哎呀，看来颂酱又要忙起来了呢，我先告辞了。”
向聆镇定地接上楚也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离开了吧台，朝门口缓缓走来。
“楚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今日想享用什么套餐呢？”向聆问道，面上带笑。
“C套餐。”楚也开口道，神色平静，完全没有上次的冲撞劲。
店里很多人都发现这个客人就是上次那个奇怪的人，没想到他又来了，还依旧是C套餐，众人的心思不同，多是羡慕向聆有了新的长期客人。
“好的，麻烦您在房间里稍作等待，我去做些准备，马上就来。”向聆点点头。
两个人的对话满是疏离和客套，但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不同的，像是……一些隐秘的亲切感。
这次店里的房间都还空着，楚也有了选择的权力，但他还是选择了最靠里的那间房，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依旧昏暗，但没有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反而多了些许温暖。
向聆叩响了房门，刚要推开，却被里面的人拉开了门。
“楚也。”向聆换成了中文，笑着向他打招呼。
“濑音先生，我这几天有点忙，只有今天有空，就……”楚也让开些许，好让向聆进来。
向聆点点头，将餐车推进了房间，楚也将甜腻与暧昧的空气关在门外。
房间里的温度还没有升起来，向聆却感觉自己手心里汗津津的，他一转身，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楚也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
那个东西被好好的包在软布之中，被楚也打开布包后，躺在黑暗中亮闪闪的。
“濑音先生，上次我回家后才发现它，可能是不小心落到我口袋里去了，现在还给你，真是不好意思了。”楚也将它托在手心中，对着向聆歉道。
向聆眨了眨眼睛，看不太清楚，走过几步，坐到了楚也身旁。
他这才看清，楚也手中的东西是一只双圈耳环，和他遗失的那只耳环很像。
“啊，原来在你这里，”向聆接过耳环，拿到灯光下，旋转着，看它反射光的样子，“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都打算买一对新的了，谢谢你呀。”
他很是惊喜，失而复得的感受总归是高兴的。
楚也见他兴奋的样子，像个小孩得到了想念已久的玩具一样，不禁低低笑出了声。
向聆回过神来，感觉有些尴尬，忙放下耳环，想找地方放，奈何这身执事服为了优雅，连口袋都没有设计，面前的围裙又让他不愿将耳环放入。
正当他为难时，身边的楚也却接过他手上的耳环，道：“我帮你戴上吧。”
向聆一愣，随即问道：“楚先生会戴耳环吗？”
似是被他说中了，楚也有些讨好道：“濑音先生就让我试试吧。”
向聆听见他的语气，心下一软，无奈地想，只要不见血就好。
见向聆默认了，楚也伸手将他的金发拨到身后，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颈侧的肌肤。
触手一瞬间，两个人都是一愣。
向聆微偏过头，楚也就着昏暗的灯光却有些看不清，他伸出一只手，掰过了向聆的下巴，把他的头调整到了一个受光的角度。
他轻扯着向聆的右耳垂，另一只手拿着耳环对着耳垂上的洞口扎去，似乎是角度不对，一次没有成功。
向聆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了，紧张得浑身紧绷。
楚也这边也没有好到哪去，连呼吸都忘了，生怕把向聆弄疼了。
两个人越靠越近，柔软的沙发让他们陷入其中。
经过多番尝试，终于是成功戴上了，两人都深深松了一口气。
待两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楚也一条腿跪在向聆的身侧，向聆朝前伸着脑袋，就差贴人怀里了。
情况不妙，两人迅速拉开距离，向聆第一次感受到脸红是会到这种快要烧破脸皮的程度的。
“谢，谢你。”向聆率先打破沉默。
楚也却是坐在不远处一言不发，重新回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
向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回了面子，兴趣上来了，压下了脸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