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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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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柳望青愣了下，“你自己去喝就是，我不是这个酒吧的人。”
男生道：“那你是哪家酒吧的？”
鸡同鸭讲几句后，柳望青才明白，这男生把他当成酒吧里的男公关了。
夸张的美瞳和假睫毛卸掉，厚重的底妆半褪后，他这妆确实挺像夜店妆。
专门找男公关啊。
柳望青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男生，嘴中残余的甜味在舌尖萦绕。
也许是刚刚被调戏了一道，他现在很不爽，眼珠子一转，难过的事就是要相互传递。
他决定耍个人解闷。
“啊……我们酒吧人比较多，你有预约吗？”
“没有……”男生眼神清澈，语气带着意料之中的失落。
柳望青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男生身上小众但贵价的潮牌，确信这就是个才生出贼胆的小菜鸡。
他作出懊恼的样子：“我们酒吧是预约制的，最近一周都是满的，你现在预约得排到下周了。”
男生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呢……”柳望青话锋一转，“我是我们店的营销总监……欸，名片……名片没带，算了，总之我给朋友留个座还是可以的。”
他双手抱胸，一步步踱到男生面前，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紧接着又忽然贴近男生的脸：“你是我的朋友吗？”
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晃得一下子脸红了：“我……这……”
他一阵慌乱，但又逐渐反应过来：“我是你朋友。”他道，“你有什么业绩需要完成的，我都……”
“你在店里消费我能拿到多少提成啊？”柳望青打断道。
“那要怎么办呀？”男生没意识到自己完全是被宰的对象。
柳望青忽的一笑：“我看你挺顺眼的，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的，一千块钱，我帮你搞定，不过要现金，不然我不好做账，这附近就有银行。”
“附近”指的是离这里两公里，现在哪还有人带现金，柳望青的主意就是让这人空跑一趟，等他回来时自己早回去睡觉了。
年轻人要多运动。他促狭地想。
只是没想到男生还真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钱包：“我这里正好一千块，今天刚换的。”
他毫无防备地当着柳望青的面打开钱包，里面还有一沓外币，塞得鼓鼓囊囊的。
柳望青心想，这么单纯的品种，家里人怎么放心放他一个人在外面。
他眼睛不受控地停在那一千块上。
老实说他挺纠结的，不过想想昨晚欠雷天放的人情，还有自己接下来的旅程，他最终还是咬咬牙，反正你们这些人也不缺钱。
他好似漫不经心地接过那沓钱：“我也是看你一个人挺孤单的……我们店的位子确实太俏了，我直接带你插队不好……我们店就在那边。”
他顺手一指，男生也没看清具体在哪。
“这样，你就先在这等着，我等会儿带人来这转，假装你是我的熟人，我们在这偶遇，我顺水推舟邀请你到店里。”
男生有点犹豫：“我不能在你们店门口等你吗？”
柳望青笑得暧昧：“也可以啊，不过那边我朋友更多，大家一起进去，我们俩不好聊天呢。”
“聊天”二字被尾音拖得千回百转，男生又是一阵脸红：“那，那我就在这等你。”
他眼巴巴地看着柳望青，甚至忘了问对方叫什么。
柳望青笑得很开心：“放心，很快，就在这等着啊。”
在男生的注视下，他插着兜慢悠悠地走了。
转过一个墙角后，他拔腿就跑。
耶！一千块！
没有什么愧疚与害怕，只有得逞的喜悦。
太过兴奋，一不留神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一看，是雷天放。
“你跑这么快干啥？”他道，“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
“别说了赶紧跑！”他拉起雷天放就跑。
“咋了咋了！杀手追过来了？！”雷天放一脸惊恐。
来不及多解释，一路狂奔回旅馆，柳望青才气呼呼地拿出一千块：“看。”
雷天放也上气不接下气：“这……是……啥……”
“钱……呐！”
柳望青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
雷天放人都傻了：“你这不是骗钱吗！”
柳望青毫不在意：“那人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花钱买个搭讪对他没什么损失。”
雷天放还是很崩溃：“可这就是诈骗啊！人家会报警的！”
自己昨晚上才敲了个人，今晚上又参与诈骗了？！
柳望青还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这种小白被骗了也只会怕丢人自己忍着，不会报警的，放心吧。”
说着他又想起来自己还有根烟，赶紧拿出来叼上：“欸，你打火机呢？”
反正进门时他看到老板自己都一边叼着烟一边收拾房间，想来在屋里抽一支也无碍。
雷天放更崩溃了：“你还抽烟！”
相处越久他越感觉柳望青很“贵”，这不是从他衣着上看出来的，事实上他那几件地摊货看得雷天放忍不住想给他买两件新的。
那种贵的来源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是顺滑乌亮的头发，也许是毫无瑕疵的肌肤，但更多的也许是他身上那种不加掩饰的好奇与天真，对危险毫无防备。
由此他认定柳望青是个好人，至少不是个坏人，没什么由来，就是直觉，这也是他昨晚不顾危险去救柳望青的原因。
他觉得这种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人，怎么会吸烟呢？
柳望青白了他一眼：“你不也抽？大晚上的惊叫唤！”
他边摸雷天放的打火机边道：“你别怕，我可是专业的。我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被追杀，就是因为我用一幅假画骗了两个人四百万，本来钱都到我朋友手里了，马上就能洗出去，结果功亏一篑。那俩人知道了真相，我朋友真是个王八蛋，自己带着钱跑路了，留我被那俩人追杀。”
他连骂几声，才摸到打火机，在雷天放看史前动物般的眼神中点燃了香烟。
咳咳咳咳咳咳！
刚吸一口，他就疯狂咳嗽，雷天放赶忙给他拿水。
这不就是烧纸的味嘛！他心中怒骂。
吸一口，那爆珠的香精甜味就跟烟草的焦油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说的臭味。
“不会抽就别抽了。”雷天放帮他拍背。
“谁说不会抽！是这烟不行。”他嫌弃地把烟掐灭丢掉。
接着又把那一千块递给雷天放：“喏，这几天的房费。”
雷天放摇头：“我不要脏钱。”
柳望青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雷天放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要骗来的脏钱。”
他又道：“以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虽然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既然我们一起住了，我肯定会帮你的，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谁要跟你一起住！”柳望青冷笑，“我原本就打算明天就走的，既然你这样说，那我现在就走，免得我这个骗子再污你的眼。”
他掏出那六百块，加上今天赚的两百：“你不要脏钱，这钱给你，干净的，拿着吧。”
说完他拿起包就走。
“陈以良！陈以良！”雷天放急得团团转，赶忙拉住他，“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啊？”
柳望青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态度，看着他：“我是个骗子，我没办法工作，不会工作，要活下去只有这一种方式。你不愿意接受我也理解，反正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你载我一程，还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我身上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有，也没法报答你，那八百块就是我最后的干净钱，算是我的谢意，你收下，我们好聚好散。”
这番话的确是真心的，可雷天放此时只想留下他：“哎呀，你这样说，什么散不散的……哎呀，我也不会说话，你怎么气性这么大。”
最后他一咬牙：“算我错了行吗？是我说话太难听了，我不该干涉你，这大晚上的，你又没身份证，能去哪呢？先睡下，明儿个再说吧。”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柳望青也觉得确实太晚了，便还是点头留下来了。
雷天放心情复杂地看他卸妆。
之前柳望青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娇里娇气，非常能惹事，而现在他觉得，柳望青正在向某个危险的所在不停地下落，下落……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都说不要轻易去救一个落水的人，他很可能会把你也拉下去。
况且他跟柳望青真不熟，昨夜爬下楼救他是危急时刻，而现在呢？他深思熟虑的结果难道就是为了个陌生人，对犯罪行为视而不见，把自己的前途搭上，大概率以后一起陪他蹲局子吗？
雷天放做思想斗争时，柳望青正在跟眼线胶、粉底液、睫毛膏搏斗。
他日常能接触化妆品的时机，就是夏天出门时被兰朔按着涂防晒霜，或者兰朔一时兴起会在亲密时给他点一点口红，都是一点点，用洗面奶就能卸干净，完全没有自己独立卸妆的经历。
女店员送的卸妆油本就不多，加上他操作不当浪费不少，他胡乱抹了几下，觉得差不多就行，还剩一些残留就不管了。
雷天放看着他这样瞎操作，忍不住道：“你这样不行，没卸干净，用肥皂再洗一下吧。”
他前女友是个丢三落四的女孩，出门经常忘带卸妆用品，有时两人出门在外住得偏，没有卖化妆品的店，她就用肥皂、身体乳甚至牙膏卸妆。
柳望青瞪着一双边缘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乱说，肥皂能洗干净？你骗我呢。”
雷天放道：“我哪能骗你这个‘专业的’啊，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柳望青试了试，居然效果还行：“哇，你懂挺多啊。”
他又瞬间意识到什么：“你为什么懂这么多，你是不是经常偷偷给自己化妆！”
“你这细皮嫩肉的才是经常化妆吧。”
柳望青拍拍他的脸：“你也不差啊。”
说罢自己回床上躺着了。
雷天放跟着上床，看到柳望青睡在床沿边上，一副要掉下去的模样：“欸，你咋睡这么外边，来里面点啊。”
他扯着被子想把柳望青拽进来点。
柳望青困劲上来了，被拉来拉去非常不耐烦，手一扭：“要你管！”
接着重新把被子从雷天放手里拽过来，背对着他裹紧，睡了。
雷天放无奈苦笑。
这能咋办呢？
走一步看一步呗……
大不了，自己多提点他，多警醒点，别让他再出去惹祸了。
沉沉忧思中，大脑逐渐放空，一闭眼就是噩梦，睡得很不踏实，天快亮了才终于平稳睡去。
柳望青睡得很好，他精力旺盛，睡六个小时就够了。
看着一旁呼噜震天响的雷天放，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背上行囊，悄悄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