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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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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河面吹来，带着一丝清凉。枫叶在岸边铺成一条金色的小路，踩上去沙沙作响。小小的陆野蹲在青石岸边，正专心致志地用一根细树枝把一片枫叶拨成一只“小船”。
“你在做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野回头，看到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肩上还挎着一个看起来很贵的相机包。男孩的眼神像水面一样平静。
“关你什么事？”陆野把枫叶小船往水里一推，嘴硬地说，“别碰，会沉！”
男孩没有生气，反而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小卡片，轻轻折成一只纸鹤，放在枫叶旁。“这样它就不会孤单了。我叫贺临舟。”
陆野哼了一声，“我叫陆野。”
就在这时，一阵调皮的风把枫叶小船吹向了河中央。陆野急得要去够，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掉下去——
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他。
“小心。”贺临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把陆野拉回岸上，还顺手把他膝盖上的泥拍掉。
陆野脸一下子红了，嘴上却不服输：“我自己能站稳！”
贺临舟没有拆穿他，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递过去：“赔你的船。”
陆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糖，小声嘟囔：“勉强收下。”
两人并肩在河边坐下。贺临舟从相机包里拿出两瓶葡萄味汽水和一袋柠檬饼干，分给陆野。“我刚从城里回来，这是我在超市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陆野警惕地问。
“因为你刚刚看它看了很久。”贺临舟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陆野被戳中心事，耳根更红了。他把汽水拧开，气泡“嘶”地一下冒出来，像一串小烟花。他吸了一口，葡萄的甜味在舌尖炸开。
“你这个相机很贵吧？”陆野忍不住瞄了一眼贺临舟的包。
“还好。”贺临舟把相机拿出来，耐心地教陆野怎么对焦，“你看，把这个拨到这里，枫叶的脉络就能看得很清楚。”
“我才不要学。”陆野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按在相机上，认真地对着水面上的枫叶小船拍了一张。
“拍得不错。”贺临舟夸奖道。
“那当然。”陆野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什么都行。”
“那我们来比赛？”贺临舟提议，“看谁用石子打水花打得更多。”
“比就比！”陆野立刻站起来，撸起袖子，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他们在岸边找了半天，挑出最扁的石子。陆野先抛，石子在水面上“咚咚咚”跳了三下。
“该你了。”陆野挑衅地看着贺临舟。
贺临舟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风向和水流，然后轻轻一抛。石子像一条银色的小鱼，在水面上连续跳了五下，最后才沉入水中。
“你作弊！”陆野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贺临舟忍住笑，“只是多观察了一下。要不我们再来一场，这次比谁的纸船跑得远？”
“好！”陆野立刻答应。
他们折了好几只纸船，用彩笔在船身上画上眼睛和花纹。陆野画得歪歪扭扭，却倔强地不肯承认。
“你这个眼睛画得像豆子。”贺临舟笑着说。
“你懂什么，这叫艺术！”陆野涨红了脸。
他们把纸船放进水里，用树枝轻轻推着它们。小船在水面上慢慢滑行，像两只小小的、不知疲倦的旅人。
“你看，它们好像在比赛。”贺临舟指着两只并驾齐驱的小船说。
“我的快一点！”陆野兴奋地喊。
“那是因为你推得太用力了。”贺临舟提醒道，“小心它们翻船。”
话音刚落，一阵风把两只小船都吹得东倒西歪。陆野急得要伸手去救，结果脚下一滑，再次差点掉进水里。
“我抓住你了。”贺临舟眼疾手快，再次拉住了他。
“我自己能……”陆野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临舟轻轻按住了肩膀。
“我知道你很厉害，”贺临舟认真地看着他，“但厉害的人也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助。”
陆野愣住了，不知道该反驳什么。他看着贺临舟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嘲笑，只有真诚。
“那……那我勉强承认你救了我两次。”陆野小声说。
“那我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个奖励？”贺临舟开玩笑地问。
“你想要什么？”陆野警惕地看着他。
“把你的橘子糖分我一半。”贺临舟指了指陆野手里还没舍得吃的糖。
“不行！”陆野立刻把糖藏到身后，“这是我的！”
贺临舟笑了，没有再强求。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葡萄味的糖，递给陆野，“那换这个。”
“这还差不多。”陆野接过糖，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继续在河边玩，直到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不远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喇叭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路边。
“我要走了。”贺临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哦。”陆野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走吧，反正我也不稀罕。”
贺临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徽章，别在陆野的衣角上，“这是我的幸运徽章，借你戴一下。”
“谁要你的破徽章！”陆野嘴上嫌弃，手却紧紧按住了它。
“我还会回来的。”贺临舟朝他挥挥手，转身朝车子走去。车窗缓缓降下，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临舟。”
“妈妈，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贺临舟回头，朝陆野眨了眨眼，“下次见。”
“谁是你朋友！”陆野红着脸小声反驳，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车子驶远了，留下一道浅浅的车辙。风又起了，金色的纸鹤在水面上轻轻打转，像在向他告别。
陆野站在岸边，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把橘子糖放进嘴里，甜意从舌尖慢慢化开，他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没那么讨厌了。好的，我这就把第一章的下半部分发上来，直接从“贺临舟把徽章别在陆野衣角上”之后的场景继续写。
车子的尾灯消失在河堤尽头，风也慢慢停了。水面像一张被抚平的金色绸布，只剩下几只纸鹤和枫叶小船在轻轻打转。
陆野站在岸边，手里攥着那颗还没舍得吃的橘子糖。他低头看了看衣角上的徽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来。他把徽章按了按，像在确认一件秘密。
“陆野——”远处传来母亲的呼唤。
苏晴提着一个竹篮，沿着河堤走过来。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几缕，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玩什么呢，这么晚？”
“折小船。”陆野把最后一只纸鹤推到水面，含糊地说。
“你看你，鞋子都湿了。”苏晴蹲下来，帮他把裤脚卷好，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走吧，回家了。你爸今天也回来，说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陆野抬起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晴笑了笑，眼底却有一丝一闪而过的疲惫。她起身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屏幕，神色微不可察地沉了沉，很快又恢复如常。
陆野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变化。他回头看了一眼河面，纸鹤已经漂远了。他忽然觉得，今天的夕阳特别好看，像被谁用橘子糖的汁染过一样。
回到家，院子里飘着饭香。陆建东正站在灶台前忙碌，见他们回来，笑着说：“小祖宗，快来尝尝你爸的手艺。”
“今天怎么这么早？”苏晴接过他手里的锅铲，“你不是说还有个会吗？”
“推了。”陆建东把一盘红烧肉端上桌，“儿子重要。”他朝陆野挤了挤眼，“给你买了礼物，猜猜是什么？”
“我才不猜。”陆野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墙角那个鼓鼓的袋子。
晚饭后，陆建东把袋子递给陆野。“打开看看。”
陆野拆开，里面是一辆组装好的四驱车，银灰色的车身，流线型的外壳，看起来格外神气。“哇！”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喜欢吧？”陆建东得意地说，“明天带你去河堤那边的空地试试，看谁跑得快。”
“当然是我。”陆野把车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作业写完再玩。”苏晴提醒道。
“知道了。”陆野抱着车，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间。
夜深了，窗外的风又起了。陆野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那颗橘子糖。他把糖纸拆开，橘子的香气立刻在黑暗中弥漫开来。他咬了一小口，甜味慢慢在舌尖化开。他突然想起贺临舟说的“我还会回来的”，心里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他会不会忘了？”他在心里嘀咕，又立刻否定，“他敢！”
他把糖纸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夹进了课本里。然后，他把衣角上的徽章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在枕边。“只是借的。”他对自己说，“明天就还给你。”
第二天一早，陆野就抱着四驱车冲到了河堤。空地已经有几个孩子在玩，赛道是用纸箱和胶带搭的，弯弯曲曲，看起来很有挑战性。
“你这是什么车？这么酷！”一个男孩凑过来。
“新买的。”陆野昂起下巴，像只小孔雀。
“那来比比？”另一个男孩挑衅道。
“比就比！”陆野把车放到起跑线上，手指稳稳地按住了遥控器。
“三、二、一——”
几辆车同时冲出起跑线。陆野的车一开始就领先，银灰色的车身在阳光下发着光。但到了一个急弯，车子突然打滑，撞到了纸箱边缘。
“哎呀！”陆野紧张得手心冒汗。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贺临舟从车上下来，肩上还是那个相机包。他看到陆野，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嗨！”贺临舟打招呼，“你也玩这个？”
“你来干什么？”陆野警惕地问，但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他。
“路过。”贺临舟笑了笑，“你的车不错，就是弯道速度太快了。把这个微调一下，会稳很多。”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螺丝刀，熟练地帮陆野调整了车的转向和减震。
“你还会这个？”陆野惊讶地问。
“我爸教我的。”贺临舟说，“他说，喜欢的东西要自己动手。”
“哼。”陆野装作不屑，“那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有何不敢。”贺临舟从包里拿出一辆红色的四驱车，“我也带了。”
赛道边立刻围满了人。两个最酷的车，两个最厉害的对手，这场比赛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三、二、一——”
两辆车像箭一样冲了出去。红色的车在弯道上表现得非常稳，而陆野的车经过调整后，也不再打滑。两车并驾齐驱，互不相让。
“快！快！快！”陆野的手心全是汗，眼睛紧紧盯着赛道。
最后一个直道，两车几乎同时冲线。
“我赢了！”陆野兴奋地跳了起来。
“恭喜。”贺临舟笑着伸出手，“你刚刚那个超车很漂亮。”
陆野愣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勉强算你有眼光。”
“徽章呢？”贺临舟忽然问。
“什么徽章？”陆野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角，才想起昨晚已经取下来了。他脸一红，“在家里。我明天还你。”
“不急。”贺临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这个给你。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陆野警惕地问。
“每年秋天，我们都在这里见面。”贺临舟说，“用橘子糖交换彼此的故事。”
“谁要跟你做约定。”陆野嘴上拒绝，但眼睛里却闪着光。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贺临舟眨了眨眼。
这时，不远处传来林婉仪的声音：“临舟，该走了。”
“我要走了。”贺临舟对陆野说，“下周我可能要去城里上学了。”
“哦。”陆野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但他很快又装作不在意，“去吧去吧，反正我也不稀罕。”
“那我先走了。”贺临舟朝他挥挥手，“记得我们的约定。”
“谁跟你有约定！”陆野红着脸喊，但声音却越来越小。
贺临舟走后，陆野一个人站在赛道边，手里捏着那颗橘子糖。他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天慢慢深了。枫叶从金黄变成了深红，河堤上的风也越来越凉。陆野每天都会去河堤，有时候玩车，有时候折小船，有时候只是坐在石头上发呆。他把那颗橘子糖放在课本里，舍不得吃。
直到有一天，橘子糖的香味渐渐淡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它吃掉。那天晚上，他把糖纸摊平，夹进了一个小盒子里。盒子里，已经躺着一枚徽章和几张糖纸。
“等他回来，再还给他。”他对自己说。
从那以后，每年秋天，陆野都会在河堤上等一个人。有时候，他会想起那个穿着白衬衫、眼睛像水面一样平静的男孩；有时候，他会想起那句“我还会回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命运的线已经把他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而这条线，会在几年后的一个秋天，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把他们拉到彼此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