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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哥哥.喝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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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的冬日，比起潮湿阴冷的江城，多了几分干爽与温和。阳光像是被细细筛过，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洒在城郊这栋略显陈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两层小楼上。
楼房的外墙上爬满了耐寒的常青藤，在这个季节依旧固执地绿着，其间点缀着些粉的、白的小花骨朵。
门槛边上，一个穿着开衫毛衣，像个小团子似的的身影，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辆玩具车。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向巷口。当那个熟悉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小家伙脸上瞬间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他丢下小汽车，张开短短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就冲了过去——
“哥哥！你回来了！”
奶声奶气的呼喊，带着毫无保留的喜悦，像一颗糖，直直撞进祁时的心口。
祁安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他怀里，小小的、温暖的身体带着皂角的清香。
巨大的冲力让祁时踉跄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抱住弟弟，手臂却在半空中僵硬了片刻，才缓缓落下，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揉了揉祁安柔软的发顶。
“嗯，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和疏离感。
“安安！安安！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自己跑出门！磕着了怎么办！”一个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从厨房里追了出来，语气带着焦急和后怕。
她是祁晓云，祁时的小姨。
当她抬头看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祁安的青年时，嘴里絮叨的责备戛然而止。她愣在原地，拿着锅铲的手微微颤抖，眼底几乎是瞬间就泛起了浑浊的泪光，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发出带着哽咽的声音：
“小……小石头……回来了？”
“小石头”，是祁时母亲在世时，偶尔会叫他的乳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祁时细细的看着那张同母亲八分相似的脸，眼角又新添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牵着祁安，走上前几步，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小姨，我回来了。”
祁晓云连忙用围裙角擦了擦眼睛，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连声应着：“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快进屋！外面冷！我正炒菜呢，马上就能吃饭了！……”
一股糊味漫出，祁晓云几步跨进厨房，祁时挽起袖子想帮忙，却被祁晓云连推带搡地“赶”了出来。
“去去去，小石头，你坐了一天车了，骨头都快散架了，快去沙发上歇着！这里用不着你！”祁晓云语气坚决，眼里却满是心疼。这是她姐姐留下的唯一骨血，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些年已经够苦了，哪里舍得让他沾半点油烟。
小祁安也学着祁小姨的样子，仰着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表情认真地点头，奶声奶气地附和：“嗯！哥哥休息！我和小姨一样做（饭）！”
说完，这小不点儿就化身成祁晓云的小尾巴，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祁晓云拿碗，他就踮着脚去抽筷子；祁晓云端菜，他就费力地去搬他那张专属的小凳子，忙得不亦乐乎。
祁时拗不过他们，只好先上楼简单洗漱，换下了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当他再次走下楼梯时，最后一道菜——色泽红亮、勾人食欲的糖醋排骨刚好上桌。
“来得正好，快坐下吃饭！”祁晓云解下围裙，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祁时在饭桌前坐下，祁晓云和祁安一左一右地坐在他两边。祁晓云不停地用公筷给祁时夹菜，尤其是那盘糖醋排骨，几乎堆满了他的碗尖。
“多吃点，你看你，又瘦了！在学校肯定没好好吃饭……”祁晓云絮叨着，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关切。
祁时看着碗里小山似的菜，心里暖烘烘的，又有些酸涩。“小姨，够了，我自己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祁安看着哥哥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碗，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小腿儿一蹬，利落地从儿童餐椅上滑下来，跑到橱柜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个空碗，然后又跑到汤煲旁，用大汤勺笨拙地、一点点地往碗里盛汤，汤汁险些洒出来。
他双手捧着那碗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汤，摇摇晃晃地走到祁时面前，高高举起，黑亮的眼睛像盛满了星星：
“哥哥，喝汤……好喝！”
稚嫩的童音在饭桌上响起。
一瞬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祁时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祁晓云率先反应过来，故意撅起嘴，装作吃醋的样子：“哎呀呀，我们安安就是偏心哦！只给哥哥盛汤，都不给小姨盛，姨妈好伤心呀！”
小祁安的小脸蛋“唰”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小苹果。他连忙把汤碗放到哥哥面前，转身又麻溜地跑回去，嘴里还念叨着：“给小姨盛！安安给小姨盛！”
他又费力地盛了一碗，这次更稳了一些，端到祁晓云面前，声音响亮地表白：“小姨！安安最喜欢你了！”
祁晓云的心简直要被这小家伙融化了。她宠溺地笑着，伸手将祁安抱回凳子上坐好，轻轻勾了一下他挺翘的小鼻尖：“小姨也最喜欢我们安安了！快坐好，吃饭吧，吃冷饭饭肚肚会痛的哦！”
“嗯！”祁安用力点头，抓起自己的小勺子，开始努力地对付碗里的饭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