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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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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这么多人。”进到车间会议室，座无虚席，陆晨在江沅耳边嘀咕，“看来也没有走多少。”
中午去吃午饭的时候，他们看见二号门门口，堆积着各式各样的行李，保安拦着他们不给出，要一一检查行李放行条。
粗略一看，起码有二十多人排队等待检查跑路。
江沅：“都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例外。”
看起来公司是有良心，还给予选择的机会，其实早就预料好结果了，寒假工看似工价很高只要干一个月就有五六千工资。
但是这是没有减去成本，一旦把成本算进去，其实也就三四千。
像江沅他们三个，学校就在H市，距离很近，但是现在花出去的成本也有五六百，而这里大部分都是从外地过来的。
光车费就不少，再加上生活用品，成本都接近一千了，如果选择走，无疑是血亏。更何况，有些人，已经没有车费回家了，连回家都可能还要再去找家里给。
而大部分父母都会叫他们坚持一下，毕竟已经花出去近一千块钱，父母不会希望这些钱就这样打水漂。
在权衡之后，大部分都不会走，只有少部分人是有家庭无条件支持的，才会有底气走。
现实就是这样骨感，江沅已经看过太多次，心里已经麻木了。
20：45，会议室门口出现一位边打着电话边走进来的黄色帽子的男人。
黄色帽子白色工衣是线长的装扮，看来这就是江沅他们的线长。
“对，你去物料室去取物料，给他们发下去。”挂掉电话，男人抬头大致环视众人一眼，“孙鹏，你们的线长，从今晚开始你们就跟着我上夜班。”
说完，他开始点名，确认人数，然后带着大家走去产线。
AO6-02，江沅默默瞄了一眼产线名称——A01-06是做AR眼镜的。他今早就问了林成，了解了产线的大概。
AR眼镜还有最后四批订单，是厂里年前最少订单的产品，林成说，夜班只有手机和AR眼镜的产线在运作，如果被调到AR眼镜就会轻松很多。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给江沅他们调到了AR眼镜。
“好，排好队，男女各一对，现在给你们分配岗位。”
排好队，孙鹏开始分配岗位，“你们有螺丝装配工吗？”
众人摇头，孙鹏见状，张口询问他们培训的工种，众人回答：外观QC，功能QC。
听到回答，孙鹏显然愣了一会，然后又问了一遍，“你们都是质检？”
看见大家点头，孙鹏显然被无语住了，嘴巴张了会儿，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行，那你们以前有打过螺丝的吗？”接受现实的孙鹏，无奈只能从人群里找有经验的。
还真有两个男生，第一排两个高个子的男生举着手向孙鹏示意。
“行，你们跟我过来——其他人在这里等着，我带他们去岗位。”
安排完那两个男生，现在轮到女生，孙鹏把女生分为两对，分别分散到01，02组里。
“还有一排男生，我看看——你们俩个跟我来。”
指的是练夏和江沅，他们俩跟着孙鹏来到01组的一个小蓬间旁边的工位上，工位上还坐着两位男生。
“你们俩个带他们俩个，今晚必须把他们教会。”
“好。”那俩位男生应到。
江沅和练夏对了一眼眼神，分别选好了自己师傅。
江沅选的是坐在左边的碎盖男生，练夏选择的则是右边的寸头男。虽然他们都带着静电帽，可实际和没戴差不多。
粉色的静电帽虚搭在头上，看着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发型不被压塌。
“稍等一下，我测完这个先。”碎盖男测完最后一项，把空镜框和相连的电路拆开，把镜框放到一个盒子里。
然后叫寸头男递一个没有测过的镜框给他。
“好，现在我来教你，你认真看好。”碎盖男拿着镜框，“镜框两边都有根线，左边这根长的就连电板，右边短的连电脑的接口。”
“你看，长线这里有接口，你按压下去就OK了，然后就拿这个模具。”
他手上的模具类似工字型，底座留有放置镜框的凹痕，上面还有块白色的小板。
“你把它对合好底座的凹痕，然后就把上板按下来，做完这步，就和左边一样，把右边接口接好。”
碎盖男边做边讲解，“连接好电路，现在就看电脑。”他指着电脑屏幕，“等半分钟左右，它会出现一窜代码，出现代码之后，就去电脑桌面，点这个Saccp,他就会弹出功能模式。”
“你是学的QC吧？”碎盖男把功能模式换成中文模式之后，点击手动，进入详细测试界面。
江沅答：“是，我们这一批都是功能QC。”
“那就行，进详细测试界面就不用教你了。”说着他把岗位上挂着的作业指导书拿下来，“来，你看测试项目这里，AR眼镜就是要测这些，其实和手机差不多。”
江沅大致扫了一眼，确实和他们昨天学的差不多，只有一俩个是没学的。
碎盖男继续道，“现在看我操作一遍哈。”
第一项是摄像头，点击进入摄像头测试界面，电猫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蓝色画面，“这就是通过了，你看到蓝色是因为这个桌布是蓝的——假如你测试的时候他出现的是黑色就是摄像头摄像不良，电脑屏幕直接显示摄像头ID不存在的，就是摄像头不存在。”
他点击通过之后，屏幕又切回功能详细测试界面，“碰到我刚才跟你说的请况，就拿这个书文胶，写上问题，然后贴在镜框正中间，放进不良品盒里。”
江沅点头：好。
之后碎盖男一一给江沅讲解了一遍，讲解完之后就把位置让出来，给江沅操作。
虽然一开始磕磕碰碰，手抖接不好测试线路，但是孰能生巧，连续测试了五六个，江沅已经可以不用身旁的师傅提醒和帮助，自己独立完成了一次。
“测出良品就放进良品盒里——对了，你们俩个选好谁负责良品和不良品，这样就不会搞乱。”
“好”江沅和练夏又对视一眼，瞬间决定了江沅管里良品，练夏管不良。
“良品装完一盒之后就给下一个岗位保压——你跟我来，我带你过去。”
良品盒一个盒子可以装四个镜框，江沅拿着装满的盒子跟碎盖男从岗位和旁边一台大型机器旁边的过道走出去，然后再往左边走，穿过机器，然后就看到一个男的坐在岗位上打瞌睡，“别管他，放在他桌在上就回去继续测。”
江沅应好，放好盒子就跟着碎盖男回去继续测眼镜。
21：30，江沅和练夏已经完全熟悉，便开始和他们的师傅开始摸鱼聊天。
江沅：“唉，那个哥，这个一个小时要做几个。”
碎盖男：一个小时做二十多个就可以了，反正不用很快，这清朝老电脑反应贼慢，线长又不是不知道。
江沅迟疑：一个人一个小时二十？
“不是，两个人加起来二十多个，不要这么努力好不好，我们不是来当黑奴的。”碎盖男笑道。
江沅点头，“那你们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半个多月，快一个月了，我们十二月二十多号来的。”
“我靠，你们这么早就放假了吗？”
碎盖男摇头：没有，我们是跟着学校来实习的。
江沅：你们大四了？
“没有，我们高三。”碎盖男在旁边坐着玩着指套，“你可能觉得奇怪，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俺们是从豫省那边过来的，我们学校规定不来实习不给发毕业证。”
在江沅认知里，在高中只要好好学习就好，没想到还要有实习要求。
而且，他们给人的感觉那么成熟，江沅以为他们至少十九，二十岁了，没想到，他们俩居然比他还小，才十七岁。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种情况江沅之前就见识过了，在其他厂打暑假工时，也有非常多像他们现在这两位师傅一样的实习生。
他们大多是从滇，黔，桂等西南省份来的职高来的，江沅也是第一次遇到从北方来的。
他们一般都是在高三要实习的时候，被学校勒令必须按学校的安排实习，否则，学校就不会给他们发毕业证。
没有办法的他们，只好顺从。去各个与学校有合作的中介手里的厂实习，在学校和中介的两层剥削下，他们的实习工资一般很低，有的甚至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不到厂里老员工一个月保底工资。
他们现在的师傅算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还比较有良心的中介，给他们的工价是一个小时11块钱，晚上加班一个小时加十块钱。
一个月无休和天天加班综合加起来，和工厂正式工扣完社保之后的工资差不多，还算赚得到一点钱，不至于来当学校和中介的免费钱袋子的程度。
23：05，休息十分钟。
江沅趴在岗位上补觉，白天他根本就没有睡着，本来昨天晚上他就睡了，白天根本不困，再加上宿舍隔音不好，下午还有许多跑路的人在收拾行李，或者大声打电话，嘈杂不听，根本就没法安心入睡。
练夏也没有出去，安静坐在旁边。
“唉，终于找到你们了。”陆晨兴奋地走过来，脸上还卖着关子，“你们知道我在哪吗？”
练夏：第二组。
陆晨撇嘴：一点情绪价值都没有——唉，你们是干啥的，我是测AR眼镜成品的，简直忒简单了，而且还轻松。
江沅侧头看着他，“我们是半成品，比你更轻松。”
“江沅，你变了！”
陆晨做作地捂着心口，痛心疾首的指着江沅：“说，是不是练夏带坏你的，居然也变得这么冷漠。”
“没有，就是有点困。”江沅趴着，“对了，你觉得可以坚持下去吗？”
“包可以啊，我那个一小时正常就测十五个左右，超级好摸鱼。”
谈起正事，陆晨收起自己拙劣的演技，恢复正经。
“那就行，那你呢？”江沅转头，打了个哈欠，边揉着困倦的眼睛，边看练夏，“可以坚持吗？”
练夏：可以。
“好”江沅朝练夏笑了一下，继续趴回去休息。
见江沅要休息，陆晨也和练夏打了声招呼就离开回岗位了。
十分钟，眼一闭一睁，瞬间过去，江沅感觉自己才刚趴下眯了一会儿，上班铃就立马响了起来，催命似的催他醒来工作。
他伸了把懒腰，揉了把自己的脸，才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工作。
第一天正式上班，只上八个小时，早上六点，孙鹏就赶新员工打卡下班。
夜班顺利攻克，三人正式决定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