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想开口 ...
-
拍完合照魏怀远就不知道又被谁抓走了，于瑾珩一边和周围人聊天一边找也没找到，直到上车时两人才重新见面。
坐在车上他的心仍然没有平复，隔着窗户兴致勃勃地欣赏来时遗漏的风景，还有前排人毛茸茸的后脑勺。
于瑾珩刚回到房间，兜里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屏幕上是一串境外号码，他只瞄了一眼就按下接听键。
正好他也想聊聊。
“喂，行行，今天早上开心吗？我看到你的照片了，”电话那头是普通话很标准的女声。
“挺开心的，大家都很照顾我”，他回答道，又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妈，你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在我身边？”
“嘿嘿，这不是担心你嘛，”她很稚气地笑了两声，又恢复正经，“不闲聊了，有正事要和你说。”
于瑾珩正要开口，但听说有正事，心里暗叫不好，但只能闭嘴听她说。
结果所谓的正事就是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熟人有门路，能帮于瑾珩进国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之后想怎么发展都不用愁。
“你就听妈妈的啊，在圈子里混要的就是资源和流量，你签上公司就什么也不用管了，做你喜欢做的就好。”
“行行，你听到了吗？”女人听于瑾珩这边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问道。
于瑾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即使他现在和母亲相隔十万八千里，她也有办法监控他的发展，一如既往。
每次想到这些他心里就莫名烦躁。
“我……那个……”，他支吾了半天，最后克制着挤出一句话：
“不是答应我了吗，我回国之后路就自己走，你不能反悔。”
“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你也别嫌我烦，我不想让你吃苦，”她的语气很诚恳，听起来是让步，但于瑾珩明白这是不可置疑。
他也不太想争下去，没有意义。
“今天早上站了一上午有点累，我想睡会儿，有机会再聊吧，”他说完就不再出声，等着电话被对方挂断。
于瑾珩听着挂断的嘟声，很郁闷地躺在床上，像是一大捆毛线乱糟糟地绞在一起，他却找不到线头。
他没有坦白过自己为什么放着国外的大好前程，傻里傻气地跑回国打算自己闯娱乐圈。他知道他的理由对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父母来说会显得很幼稚。
解释只会带来更多的不理解。
从他有记忆开始，父母的脸出现在电子屏幕上的时间居多，每每从学校回家，迎接他的往往是锅里保温的饭菜，以及看电视睡着了的阿姨。
他知道父母很忙，成天为了工作到处飞，他明白他们的努力是为了换一个更好的未来，也是为了给儿子铺一条更平坦的路。
他理解他们，但他不喜欢过被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人生，明明父母都不在家，却仍能支配他的一举一动，带着他往前走，这种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所以他喜欢上了折腾，所以他从避风港里跑出来迎接风浪。
手机弹出新的消息提示，于瑾珩抬手一看，还是母亲的信息，叫他考虑好尽快给她答复。
他忽略了这条信息，转头打开了微博，随手一划，就看到魏怀远的微博更新。
一张海边的背影，配文是海浪的emoji。
评论区一半是庆祝失踪人口回归，一半是问他在哪度假，之前拍的剧什么时候播。
魏怀远回复了最后一个问题，很简短的两个字“快了”。
下面立刻多出几百层感叹号。
于瑾珩很熟练地点开超话，从最热的帖子里翻出魏怀远待播剧汇总，很快就找到了他口中说的快播的那部剧。
怎么又是工业糖精都市偶像剧，要不是魏怀远的脸撑着，他绝对一部都不会看，他在心里点评道。
死公司能不能给点好资源。
等等，怎么又绕回来了，于瑾珩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还乱糟糟的心情，现在又好像拨开了层云一样轻松。
他翻身下床，从行李箱里翻出剧本，坐到床上又读了一遍。
这个本他试镜之前就看过好几遍，他演海汐，无心参与亲戚间的争斗却无法逃离；魏怀远演楚阳，被世俗偏见裹挟着往前走的酒吧乐队主唱。两个人相识然后互生情愫，最后仍然只能回归现实各奔东西。
同性恋在国外没什么稀奇的，他身边好几个朋友都是，包括他自己也是，所以他很爽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况且电影想体现的是年轻人所面临的社会现状，而不是呼吁大家都去成为同性恋，两人的情感部分只是传递主题的工具而已。
不过想着今天晚上就真的要开始拍戏了，于瑾珩又开始紧张起来，刚刚还在电话里撒谎要休息，现在却像煎饼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觉得这样翻下去不是办法，挣扎着坐起来，下到楼下的厨房倒水喝。
他下楼前看了一眼对门的房间，房间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一楼只有齐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看着笔记本电脑和手边的一大摞资料抓头发，他看见于瑾珩下来，点点头，又继续对着电脑屏幕敲键盘。
于瑾珩从厨房里端出来两杯水，并排放在桌上，“齐浩哥，喝水”。
“啊，谢谢瑾珩”，齐浩伸了个懒腰，端起离他最近的玻璃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一大堆，全是魏怀远的工作安排，我对行程对得眼睛都快瞎掉了”，齐浩拍了拍手边的资料。
“最近这么忙吗？”于瑾珩也端着水喝了一口，“除了拍戏还有别的安排？”
“有啊，他年初拍的电视剧要上架了，要帮着做宣传，得两头跑”，齐浩划了两下屏幕，“还有几个代言在谈，其实还有综艺，但他死活都不愿意接，我也不勉强他。”
“那真是好忙哦，你们两个都好辛苦”，于瑾珩感叹道。
魏怀远忙，意味着他不会经常住在这里，两人戏外相处的机会也会随之减少，他觉得有点可惜。
才刚靠近一点。
“瑾珩，你帮我把魏怀远叫下来，我和他聊一下工作”，齐浩保存好他的表格，对着站在窗户边发呆的于瑾珩说。
“哎好，我上去叫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魏怀远的房间从门缝看进去仍是漆黑一片，象征性地用指节叩响房门，却没有回应。
“怀远哥，齐浩哥找你”，他站在门口对着空气说道，仍然没有回应。
“怀远哥？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于瑾珩推开门，但房间里空无一人，于是很快他又退了出去。
没找到人，于瑾珩又返回楼下，“他应该出去了，房间里没人。”
齐浩已经见怪不怪了，“好没事，瑾珩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他撇撇嘴，点开微信准备找人，没想到于瑾珩又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还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哥我们要不加个微信呗，这样你们不在剧组的时候有什么事我能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他搜肠刮肚半天，才找到这么一个听起来正式的理由。
齐浩和剧组的相关工作人员都有小群，其实根本用不上于瑾珩来通知，但看他大大方方招人喜欢，也不忍心拒绝他，调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扫吧，以后要是看到魏怀远乱跑，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嘞”，于瑾珩立刻答应下来，一边点头一边发送好友申请。
“你有什么也可以和我说”，齐浩看着于瑾珩的小猫头像笑着说，“我晚上给魏怀远买饭顺带给你带一份。”
“谢谢齐浩哥！”
“不客气，同在一个组里，大家互帮互助”，齐浩收拾好桌上散开的纸张，放进文件夹里。
“你也去准备准备吧，再过一会我们就出发去片场。”
“好！”于瑾珩起身，走到楼梯口。
他又看了一眼齐浩，对方把手机贴在耳边，应该是在给魏怀远打电话。
大概过了快半个小时，魏怀远的身影才匆匆出现在门口，随之是楼下大门发出的闷响，最后是齐浩的责怪。
“真是的，你这两天都一声不吭地跑出去，想干什么？”
坐在房间里又隔着好几堵墙，于瑾珩听不太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只能朦朦胧胧听个大概。
等楼下重新恢复平静，于瑾珩就收到了齐浩的微信。
[齐浩：东西收拾好了不，我们准备走了]
[于瑾珩：我这就下来]
[齐浩：OK]
他把剧本和其他要带的小玩意都归拢起来，放进他的斜挎包里，轻快地下楼。
魏怀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脸在看手机，嘴角微微往下，眼神因为低着头而变得晦暗不明。
有一瞬间于瑾珩觉得他有点凶，猜测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但正当于瑾珩绕到客厅准备问问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眼前的魏怀远又变成了那副平和友善的表情，让他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难道他看错了？
魏怀远的眼睛暂时从屏幕上移开，很自然地和他笑笑，没说话，又低下了头。
于瑾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往门的方向挪了两步。
“都下来了？”齐浩最后一个下楼，看了看两人，把大门敞开，“走吧。”
于瑾珩答应着，像鱼一样灵巧地从门口溜出去。
等三人都出了门，魏怀远走在最前面，仍然是一句话都不说，于瑾珩拉着齐浩故意放慢脚步，确定前面的人没有注意他，很小声地问道：
“怀远哥他心情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