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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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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已落尽，光秃的枝桠在冬日灰白的天空下勾勒出利落的线条。顾铭宇硕士毕业典礼的喧嚣刚刚散去，他随手扯下让他感觉束缚的领带，塞进西装口袋，正准备点支烟，却看见周珩站在礼堂外的石阶下，似乎已等了很久。
"哟，小学弟，"顾铭宇将未点燃的烟叼在嘴角，语气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来沾沾毕业的喜气？"
周珩抬头，目光沉静，直接忽略了那个称呼："你的论文，关于城西地块未来商业价值的分析，有几个数据引用可以更精准。"
顾铭宇挑眉，没想到他开口谈的是这个。他哼笑一声："怎么，教授派你来给我的毕业作品写评语？"
"不是。"周珩上前一步，目光锐利，"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看到的，我也能看到。你分析的，我能分析得更深。"
他递过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这是我做的补充分析和风险预测模型。算是我补给你的……毕业礼物。"
顾铭宇没接，审视着他："周珩，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周珩的声音在冬日清冷的空气里格外清晰，"你领先的，不过是一个毕业证。而我很快就能追上。"
顾铭宇终于嗤笑出声，带着些许嘲弄："追上？就凭你提前修完学分？小子，社会不是学校，没那么简单的规则。"
"我知道。"顾珩毫不退缩，"所以我不是来向你宣战的，我是来给你提个醒。"
"提醒什么？"
"提醒你，"顾珩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微微停顿，一字一句道：
"会是一个已经站稳了脚跟，足够资格和你平等对话的对手。"
顾铭宇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小几岁、却有着超乎年龄沉稳和锐气的年轻人，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威胁"的东西。不是来自家族，不是来自商界，而是来自这个口口声声说要"追上"他的人。
他接过那个文件袋，指尖感受到纸张的厚重。
"口气不小。"顾铭宇扯了扯嘴角，"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站稳这个脚跟。"
"你会看到的。"周珩转身欲走，又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了，下次见面，别再叫我小学弟了。"
"为什么？"
"因为，"顾珩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很快，这个称呼就不再适用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铭宇站在原地，许久才低头看向手中的文件袋。他忽然意识到，周珩送给他的，不是什么毕业祝福，而是一封战书。
一封宣告追逐正式开始的战书。
几个月后，初冬。
顾铭宇已经开始在家族企业里适应新的角色，穿着西装出入各种场合。他在母校官网查看相关文献时，同时也看到了学校官网关于本学期优秀毕业生提前毕业的公示——周珩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怔了片刻。
周珩的毕业典礼，在一个晴朗的冬日举行。顾铭宇鬼使神差地去了，他站在礼堂最后排的阴影里，看着那个穿着学士服、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年轻人。
周珩的目光扫过全场，并未寻找，却精准地落在他藏身的角落。他的发言简洁有力，最后，他对着麦克风，声音清晰地传遍礼堂：
“……有人说，人生是场马拉松，不必急于一时。但我认为，当明确了自己想要追逐的光，所有的加速，都意义非凡。今天，我提前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能更早地，与那道光并肩同行。”
他的话，像是对全校师生说的，又像只对一个人说的宣言。
典礼结束，人群散去。周珩穿过空旷的礼堂，径直走到顾铭宇面前。他脱下学士服，里面是合体的衬衫与长裤，已然褪去了最后一丝学生的青涩。
“现在，”周珩看着顾铭宇，眼神明亮而坚定，带着完成巨大目标后的释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毕业了。”
顾铭宇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不容错辨的、因自己而生的执着与成果，心中震撼。他习惯了被爱慕，却从未被人以这样一种破釜沉舟的方式“追赶”过。
他沉默片刻，复杂地笑了笑，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叹息：
“周珩，你真是……。”
周珩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得偿所愿的轻松，和一种终于可以平等对话的锐气。
“嗯。”他应道，目光灼灼，“只为你。
这一刻，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学长学弟”的时间鸿沟，被周珩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行填平。顾铭宇先一步踏入社会，周珩随后便至，手持着毫不逊色的资格。
顾铭宇，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不再是“学弟”的、名为周珩的男人，所带来的全新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