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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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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去半个小时,靳临在茶水间默默吃完了果盒。
“师哥,”师妹疑惑地看他,“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靳临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揉了揉眉心,“没事,昨晚没睡好。”
刚说完,秦院长进来了,脸上带笑,“中间休息,可以去添水了。”
靳临就拿了水壶准备走,秦院长又说,“对了,砚之喜欢咖啡,你先去我办公室用咖啡机泡一杯吧。”
靳临脸色淡淡地点头。
秦院长,“哦!他喝咖啡不喜欢加糖。”
靳临面无表情,“好的。”
他到了院长办公室,里头的咖啡机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旁边还有一个水晶玻璃罐装的方糖。
还好他在24小时便利店打过工,研究一遍基本会用。
启动机器的间隙,他看了看方糖罐。
有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把糖都倒进杯子里。
裴砚之会是什么反应?
很不高兴还是……估计仍然是淡淡皱眉,推到一边吧。
没意思。
靳临自嘲地想,还是老老实实泡了杯黑咖啡。
端着咖啡回到会议室时,他的步伐很稳,表情平静。将杯子轻轻放在裴砚之手边时,奶泡甚至没有晃动。
裴砚之侧头看了他一眼,靳临已经转身去给老院士添水。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裴砚之的侧脸。那人正专注地看着资料,长睫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靳临想起高中时很多次坐在自习室角落,借着书页遮挡,偷偷看他学习的样子,就是这样专注而宁静。
走神只是一瞬,但热水从杯沿溢出,迅速漫湿了桌上的资料。
老院士大惊失色,连忙提醒他,“水,水!别倒了!哎呀……”
靳临这才回过神,连忙放下水壶。他想去抢救资料,发现已经被水泡了,不仅如此,水甚至已经往裴砚之那边淌了。
偌大的会议室,一时间校长教授全往这边看,兵荒马乱。
靳临拿了包纸巾,扯出一大坨在桌上擦,紧紧抿着唇。
神不守舍中,他右脚又踢上了刚放地上的热水壶。
热水壶是翘嘴的那种,靳临刚刚慌着放没合紧塞子。眼看着就要倾倒浇在腿上,忽然旁边坐着的人迅速弯下了腰。
裴砚之一手抓住瓶身,一手握住了靳临的小腿。
靳临小腿像通了电,差点没跳开,全身的汗毛都猛地竖起来。
他傻愣愣地定在那,像是被握住了命门。
忽然感到腿肚又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靳临像是猝然惊醒,把腿挣脱出来,脸上发热。
这人干嘛?
他眼睛睁大去看,可裴砚之已经直起身淡定收着桌面,仿佛刚刚的那一下是错觉,或是随手不小心。
全场鸦雀无声,周围领导们西装革履地还在看这边,靳临只能有些尴尬地垂下手。
“不好意思。”靳临拎着水瓶和湿淋淋的纸巾,快速离场。
裴砚之瞟了一眼他的背影,把被热水烫红的右手在冰凉的桌面贴了贴。
他端起那杯泡好的咖啡,浅喝了一口。
表情倒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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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临在茶水间水池前站着,洗杯子。
“师哥,你都洗六遍了。”师妹啃完了整个火龙果,张着血盆大口提醒他。
靳临这才反应过来,准备关水龙头。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个人从他背后伸出了手。
胸膛几乎贴上他的后背,一股檀木香,靳临几乎是下意识蹿向了一边,让出位置。
“一起?”裴砚之客气道,右手在水流下冲着。
“你用吧。”靳临站得笔直,绷着肩背。
他紧张了一会,这才注意到裴砚之的手,冷白的皮肤上红了一片,很刺眼。
原来是烫到了……肯定是帮自己扶水壶的时候。
靳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仔细想想,裴砚之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吗?
周煌不过说出了事实,自己在这别扭什么,无能狂怒?
靳临想着,眼神在裴砚之的手上黏着。
“对不起。”他低声说,垂着脑袋。
“小事。”裴砚之淡淡的。
两人没再说话。
裴砚之的手放在水流下,缓慢地冲了很久,靳临看着看着,内心情绪也在发酵。
他感觉有些沮丧,想离开了。
这时,裴砚之慢条斯理地关上水龙头,擦干,非常礼貌地叫住他。
“烫伤膏有吗?”
靳临顿了下,“有,在实验室。”
上次摩托比赛排气管烫伤了小腿,他擦了烫伤膏,这会倒是能派上用场。
他转身就要去工位拿,又被裴砚之打断。
“一起去吧。”裴砚之说,“我左手不太好涂药,帮个忙。”
“哦……”靳临点头,赶紧到前面引路。
他完全没觉得裴砚之的话,有夸张的嫌疑。
到了实验室,整个秦氏师门倾巢出动听汇报,这时候完全空荡荡。
靳临走到倒数第二排,临窗的位置。
他的桌子挺乱的,但还算干净。桌上扔着摩托车钥匙,库洛米挂坠。
他有些心虚地拉开抽屉,把钥匙扫进去。
裴砚之假装没看见,他斜倚在桌边,视线与靳临平齐了。
“为什么要退我医药费?”他问。
靳临对这个话题猝不及防,一下愣住。
“不想欠人情?”裴砚之盯着他的脸,穷追不舍。
“我……”靳临张了张嘴。
之前跟陆西凛说“不欠人情”的时候,明明理直气壮,为什么裴砚之提起来他就心虚?
“跟我不熟,理解。”
裴砚之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样子,全然忘了一个多月前是他单方面宣布的不认识。
“没。”靳临下意识否认,他顿了下,还是说了实话,“……六万块,对我来说太多了。”
裴砚之看着他,眼神平静,“那换个方式还如何?你科创大赛的作品很有趣,卖给我们公司?”
靳临有些意外,“那只是个demo。”
他说,“其实是从另一个作品移植的……我大学做的一个轻社交平台。”
“哦?”裴砚之挑眉,“发我看看?”
靳临有些犹豫,“代码很简陋,说是平台,其实只是个框架。”
“没事,我看重的是创意。如果合适,工程师会进行后续开发。”裴砚之直接了当。
“不急,”他说,“你先考虑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靳临再推托就显得小气了。
“一个框架就值这么多吗?”他再次确认。
裴砚之凝神看他,嘴角有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觉得我的眼光会差?”
他盯着靳临,好似意有所指,又好似只是在谈项目。
靳临默默把眼神移开了,没接上话。
“烫伤膏呢?”
裴砚之倒无所谓,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靳临这才想起到这是干嘛的,赶忙去找,翻了好几遍,都快汗流浃背的时候,才发现烫伤膏就在桌面笔筒里。
也不知怎的,两个人居然都没发现。
裴砚之伸出手,靳临配合地挤出药膏。冰凉的药膏在指尖化开,两人皮肤相触,靳临的一颗心都悬起来。
他第一次这么近看裴砚之的手,连上面的青色血管,掌心纹路都一清二楚。
“在看什么?”裴砚之说,“手相吗?”
他好像开玩笑似的,“我的生命线是断的,发现了吗?”
靳临看过去,发现果然断做两截。
“你信这个?”他皱起眉,快速又笃定地,“都是迷信。”
“是吗?”裴砚之挑眉,状似遗憾道,“那我感情线还挺长的,可惜了。”
靳临又看,果然是又长又深的一条。
他哽了一下,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这感情线,跟他也没关系吧。
“还是生命线重要。”靳临小声回了一句。
裴砚之轻笑一声,把掌心收拢垂回身侧,直起身来。
“好好考虑。”他临走前说,“期待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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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开了车门,裴砚之步入咖啡店。
周末的咖啡店人满为患,很多带着电脑来码论文的学生。
“怎么选这地方?”他坐下来,“传言蓝颜祸水,陆氏集团要倒闭了?”
陆思明哼笑,“你什么时候也爱听八卦了?”
他叫来经理,“五千杯咖啡,代言款杯子,晚上七点前送到中心体育场。”
裴砚之这才看到,吧台旁摆着立牌,上面是这个咖啡牌子的新代言人,一头扎眼的蓝灰色短发,某新晋流量爱豆,今晚在S城有演唱会。
“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裴砚之调侃,“裴正廷都拿你做反面教材,说跟一个小明星闹得满城风雨,股价跳水,丢圈子的脸。”
“裴叔还是先管好自己家事吧。”陆思明浑不在意,“他当年的风流债,现在不还在给你制造麻烦?”
裴砚之听出了言外之意,“怎么,你在A市听到什么动静?”
"谢莹最近很活跃。"陆思明直入主题,"趁秦阿姨不在A市,她频繁接触裴氏的几位老股东。这个女人野心不小,你最好留意。"
他尝了口面前的咖啡,微微蹙眉,"这什么东西?"
裴砚之也喝了一口,果然齁甜,也不知加了多少糖。
他垂眸时看到自己手上还残留的药膏,忽然笑了一下。
陆思明,“听你爸老情人想夺权很开心?”
裴砚之对他的犀利毫不在意,甚至眼底还有未尽的笑意,让他玉石般冷白的脸都带了柔光,十分灼目。
“想到一只好玩的猫。”他说。
陆思明打量他的神色,有些意外。
印象里,裴砚之是个情感极其淡漠的人,很少能看到他有这种表情。
想想还是提醒,“你马上毕业,谢莹那边必有动作,别玩脱了。”
“我有分寸。”裴砚之点头。
他轻轻晃着咖啡杯,问,“周家,周煌,你了解多少?”
陆思明沉思片刻,“他跟谢莹,跟你们裴氏的紫光芯片有些关系,你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