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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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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酒局结束回来以后，尤庭接到了新工作，是在一部剧里当配角。戏份不多，两天就可以拍完，但尤庭还是很仔细地把剧本读完，该备注的地方都做上标记。
这部剧属于古风仙侠剧，多半时间都需要吊威亚，像一些有身价加持的流量明星，一般都会请替身帮忙做高难度危险动作。尤庭只能自己上阵，高空的不便纯靠一点点摸索和平衡。
尤庭没有自己的休息室和助理，进组后一切安排都随剧组的工作人员。场务是个刚毕业过来实习的女孩子，一笑脸颊两侧有两个梨涡，婴儿肥未褪，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她干活细心，尤其对尤庭。开拍前，把缠在腰间的安全绑带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
由于时间紧促没有事先演练，导演只是走过场地将走位和动作给尤庭讲了一遍。中间有个镜头是在主角后方，不抢镜的同时急切的动作也要短时间内完成，尤庭按照要求从左侧荡去右边，可失衡状态下实在难以操控方向，几次不是撞向挡板就是被绳索扯到。
“咔。”
“咔、咔、咔。”
“说几遍了这地方，尤庭你怎么回事？”
导演完全不讲道理，拍摄进行不下去自然得找人撒气，现在这个出气筒落到不温不火的尤庭头上最合适。
尤庭其实好出道时火过，不算爆火，但当时也在各大荧幕上活跃过一阵子。他长得好，又是正经科班出身，在读电影学院时因为被室友无意拍的一张照片走红。
照片上的他随意将长发挽在后面，穿着电影学院的羽绒服，下楼时笑得灿烂被抓拍入镜。室友也是正常在微博上分享生活，结果被照片被万转，尤庭也因为他的清纯和过肩的长发出名。
此后有好几家娱乐公司过来挖他，准备一毕业就把他收进囊中，更有几个选秀节目也想问他意愿，但都被尤庭拒绝了。
NG太多次，导演也骂累了，只说让尤庭好好琢磨一下，大家也顺便休息一下。有几个演员没那么好相处，叫苦叫累还顺嘴吐槽尤庭耽误他们进度。
尤庭心态好，但不钝感，这些言论他也耳尖捕捉到了。他不以为意，这一年多他遇到太多类似的冷言冷语，出来混嘛，不能自我消化，耗也得先把自己内耗死。
场务小姐姐过来给他瓶水，当然也听到了，安慰他：
“不用理他们，你演的很好啦，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肯定会大火的，我得提前跟你要签名，不然到时候可要不到了。”
“谢谢你。”
尤庭被她逗笑，也真的有被她温暖到。本就没在意的他现在更是满血复活，重新上场补拍刚才没过的镜头。
再开机时，威亚将他高高吊起，底下一双双不耐烦的目光盯着他看，原本这最后一镜就快顺利拍完，谁知钢丝绳索突然咔哒一声断裂，坠落的身影飞快摔地，在场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原本感觉到天旋地转的尤庭只当是工作人员没把控好长度，可涌来的眩晕让他顾不上判断情况，随后猛然入骨的痛楚才叫他找到落地实感。
威亚质量不过关，这场事故恰巧被围观的粉丝拍录下来，网路上成群评价，有的庆幸自家艺人没摊上危险；有的怒斥剧组的工作不细心，如果下回这种事情让其他艺人遇上了怎么办；其中替倒霉受伤的尤庭叹气的也有少数，但也只是少数。
视频里摔下来的状况叫人触目惊心，陆尧作为负责人也是收到这第一手信息，顺便告知了严浔。
画质不算清晰，但严浔还是从模糊的身形里一眼认出是尤庭。
皱眉头的冷脸令他周身气场都锋利起来，他全然听不见电话里陆尧的声音拿起外套向外走。
陆尧像是有千里眼一般及时开口。
“喂喂喂，你别去了，我先去给你探探风。”
....
“听到没！你去了多吓人，你也不想尤庭被人说闲话吧。”
严浔的脚步停住。陆尧说的没错，现在他这个身份到现场确实也不方便，且不说他和尤庭现在关系不尴不尬，MTC最近股票上涨的势头正猛，各家公司都盯着他，这时候如果传出他和哪个小明星的花边绯闻实在不利。
再加上前几日酒局的事，他现在英雄救美的确会被歪曲成带资进组。何况尤庭被雪藏的消息圈内人都知道，还没解约，公开树敌不是时候。
这样一衡量，严浔也就听陆尧的，在这等消息。
那日酒局结束，严浔通过那些人的只言片语拼凑出尤庭这两年发生的事。
原来尤庭毕业后签给了诚星娱乐，就是现在的这家娱乐公司。开始资源还算不错，还拍了一部小偶像剧，虽然长发是他的标签，后来他也为角色剪短头发。本以为事业可以因此顺风顺水，但还是躲不过娱乐圈的潜规则。
徐闫，家里做房地产生意，近几年房地产生意不好做，他又转头投资电影。但酒局做派十足，当时几次给尤庭的经纪人明示暗示，先陪酒后陪睡，再后那点心思就不言而喻了。但尤庭实在不喜娱乐圈这种用身体交换资源的规则，拒绝再三，最后终是把徐闫得罪了。
严浔听到这里已然明了，原来他那副熟练陪酒的样子也是装的。回程时他望着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夜幕像给玻璃蒙上一层黑色的薄纱，在明暗的灯光下映着他的眼睛，把里面的情绪投进不见底的深潭里。
“严总，是回家吗？”
“回公司。”
司机小陈询问了他的意思后，将车调头开往公司的方向。
隔天严浔给陆尧去了个电话。陆尧他哥一直做院线排片，毕业后他也就顺势开了家娱乐公司和他哥做对接。
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尧听明对方来意没由得提高音量。
“你好专情啊，严总，都几年了还没忘啊。”
严浔给手机拿远，手动隔绝对方拔高的音量，没在这个问题做纠缠。
“刚开始他还挺不错的，现在的粉丝就吃他这个长相，漂亮又不娘，跟现在的趋势有种反差感。但他性子也确实是烈啊，徐闫下令封杀他，他也没屈服。这两年也就偷偷接一些边角料的活动吧。”
严浔听闻眉头蹙得更紧些。他俩分手时对方态度那叫一个洒脱，就差把‘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一定让你高攀不起’做成条幅举在头顶，结果现在…
果然是他。严浔心想。
“你们公司最近有没有片需要人？”
“有倒是有，喂，你不是吧？”
陆尧其实对严浔话的意思不太惊讶，反问是作为兄弟的确认和提醒。读书时严浔看起来不好接近，少言寡语没跟谁交心，只有他和严浔算形影不离。尤庭和严浔那些事他也知道个□□，大总裁最后被甩的第一顿醉酒也是找他喝的。
“嗯。”
见严浔低声确认，陆尧也没再多言，只说帮忙留意，但不能一下子就给太重要的角色，对尤庭不利。
医院里消毒水味浓烈，下午时间没有医生查房，还算清净。
尤庭是被陆尧的助理接出片场的。他韧性强，不想因此机会，也不想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掉下来时恰好有棉垫接身缓冲，除了刚落地是眼冒金星，骨节都没什么大概，还能活动。
他没多做休息，忍着身体的不适说没事，强烈要求拍完后面的戏份，正好杀青。
好在没有伤到手脚，他本想着不用去医院，回去躺躺就可以。但收拾完行李时迎面过来一个女人，头发盘得干净利落，杏核眼，穿着一身黑色连衣包臀裙，看起来十分干练。
她简单自我介绍，说是陆总的助理，过来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陆总？哪个陆总？尤庭在脑海扫了两遍都对这个人没印象，甚至还凭着记忆去那天酒局那一圈人里搜，然而也毫无结果。
尤庭想拒绝对方的好意，但转念一想人家女孩子来一趟不容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跟着去了。到医院一查，只有轻微脑震荡，修养几天便好。
助理见他没事，安顿好也就离开了。
黎意然是看了热搜后赶来的。今天的热搜有关某演员吊威亚受伤一事讨论得沸沸扬扬，黎意然点开视频一眼看出被讨论的主角，正是他那同母异父的哥哥。刚开始以为摔得不轻，当真吓出一身冷汗，但与尤庭通过电话以后才知道对方没有大碍，这个时间正倚站在窗边看尤庭喝粥。
“早跟你说跟我去直播。”
黎意然跟从母亲，从小学画画，上了美术学院以后副业搞直播，不为赚钱，只为搞行为艺术。当时听说尤庭被雪藏后力劝对方跟他一起，但尤庭还是坚持他的老本行。
其实是怕跟他一起连房租都交不起。
“快拉倒吧，你看你直播间那几个人，有十个吗？”
“今天十二个。”黎意然冷冷开口，势要压过对方的吐槽，把这十二个人说得像有十二万人观看一样理直气壮，尤庭还想再说他两句，黎意然直接反问：“那你最近粉丝数涨几个了？”
尤庭咽下一口粥，答非所问：“今天片场有粉丝跟我合照了呢。”
黎意然挑挑眉，一针见血：“那是拍别人误让你入镜了吧。”
尤庭咬牙气笑：“黎意然，你今天是来看我死没死的吧！”
两人火药味一如既往，习惯性相爱相杀，但比起尤庭的一惊一乍式顶嘴，黎意然显得反应比较平静：“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继承你那越来越少的粉丝吗。”
尤庭狠狠舀了一口粥塞进嘴里，泄愤嚼米粒的样子仿佛要把对方嚼碎一般，鼻腔里哼出一声当做回击，再舀一口才缓缓道：“我当初就不该打工供你上学，供出你这么个小白脸。”
那时尤庭爸妈早早离异各自再婚，妈妈嫁给一个本分男人，又生了黎意然，一家四口的生活不算拮据，加上两个孩子都懂事，勤工俭学靠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妈妈基本不怎么操心。
彼时尤庭跑龙套赚来的钱都省吃俭用拿来供黎意然学美术，而后不瘟不火在娱乐圈当透明人久没收入，黎意然又带着尤庭做了几天户外直播人体描摹，勉强维持一段时间生计。
“彼此彼此。”黎意然起身把空碗收拾，抬头询问：“你明天要吃什么？”
尤庭对他的冷言关切并不买账：“不吃，让我饿死。”
“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尤庭转过来脸，得寸进尺：“那我要吃山珍海味。”
“那你还是饿死吧。”
黎意然的声音走到门口接近离开，尤庭吃饱也就躺下了，只听人临走前冷冷说句：“明天带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