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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心跳备案升级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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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标在文档的末尾，像一颗冷静而固执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这个问题在谢臻的脑海里盘旋，像一个无解的递归函数，每一次运算都将他拖入更深的漩涡。
但他不是那个会被代码困死的初级程序员了。
他深吸一口气，无论是棋子还是钥匙，只要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撬动整个棋盘。
他将这份新鲜出炉的《Project S 推演草案》打印成册，几十页的严谨逻辑、数据推演和人物关系链分析，被他用一张粉色的、印着卡通小熊的A4纸做了封面。
然后，他用马克笔，以一种和他本人气质截然相反的、歪歪扭扭的少女字体，在封面上写下五个大字——《恋爱攻略笔记》。
做完这一切，他像丢垃圾一样，将这本“笔记”随手扔在了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旁边还“不经意”地放着一本《如何治愈恋爱脑》。
他在赌，赌沈知衡的控制欲。
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在发现棋子出现脱轨迹象后，绝不会只满足于舆论施压。
他一定会派人来探查虚实。
谢臻公寓的物业最近频繁以“检修线路”、“排查燃气”为由上门，殷勤得过分，背后是谁在授意，不言而喻。
果然，两天后，晟煊集团顶层战略会议室，气氛凝重。
“关于城南新区的项目，我的意见是暂时搁置。”沈知衡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向主位的顾晟，“顾总，我们现在有更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我担心谢先生目前的情绪状态，可能会对集团的声誉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他顿了顿，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平板，推到会议桌中央：“这是我通过一些‘私人渠道’拿到的东西。
谢臻最近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据观察，他正在撰写大量……嗯，幻想文本。内容涉及将现实人物代入他臆想的恋爱关系，情节荒诞，逻辑混乱。”
屏幕上赫然是那本《恋爱攻略笔记》的偷拍照片，粉色的小熊封面显得滑稽又刺眼。
“一个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人，他的任何指控和行为，都将失去可信度。”沈知衡下了结论，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冷光，“我们必须在他彻底失控前，做好舆论隔离。”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附和声。
唯有顾晟，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他深邃的眼眸盯着那张可笑的封面，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没有看那些所谓的“内容”，但沈知衡口中的“情绪不稳”、“幻想文本”，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他刚刚被谢臻那场“崩溃”表演撕开的伤口里。
会议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当晚，顾晟没有回家，而是独自坐在办公室，调取了他能动用的一切权限。
他没有去碰沈知衡提供的“证据”，而是调出了谢臻近三个月的所有公开记录。
银行消费记录：每一笔开销都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除了生活必需品，最大的一笔支出是购买了一台高配置的服务器。
社交轨迹：两点一线，除了去程予安家蹭饭，几乎零社交。
公开演讲视频：那场财经专访被他反复播放了十几次，谢臻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次停顿，每一个用词，都透露出一种远超常人的冷静和滴水不漏的逻辑。
一个会为了省几百块房租而计算通勤成本的人，一个能把一场刁难的专访变成脱口秀现场的人，一个生活规律到像机器的人……会写那种东西？
顾晟关掉所有窗口，身体向后靠在冰冷的皮椅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第一次发现，他引以为傲的、构建了整个青春期的“谢臻暗恋我”秘密记忆库，可能从底层逻辑开始，就存在一个致命的Bug。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来自郊区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张婶惊惶失措、语无伦次的哭喊：“顾先生！不好了！那个……那个撑黑雨伞的人，他又回来了！”
谢臻几乎是飙车赶到郊区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张婶家的门锁被粗暴地撬开，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
老人瘫坐在地上，哆嗦着指向一地散落的照片。
“相册……相册不见了……”
谢臻的心猛地一沉。
他蹲下身，帮着张婶收拾，目光却在搜寻着什么。
张婶口中“撑黑雨伞的人”，是谢母生前反复提及的一个梦魇，一个模糊不清的代号。
“哪本相册？”
“就是……就是太太留下的那本，最后一页……有她和一个男人合影的那本……”
谢臻的动作僵住了。
他记得那张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母亲笑得温婉，身边站着一个戴着银边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
而照片的背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却写着一句让他至今不解的话：
“L，若S启动，请毁钥。”
L？钥匙？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他的大脑。
他猛地想起，有一次他去顾晟书房送文件，无意中瞥见对方打开保险柜时输入的密码。
S0701。
Project S。
0701，七月一日，正是当年谢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重组的日期。
所以，S启动，指的就是这个计划。
那么，母亲要毁掉的“钥”，究竟是什么？
谢臻的目光骤然收紧，他意识到，那把“钥匙”，或许根本不是一个物件，而是……一个人。
一个与Project S深度绑定，甚至其本身就是计划一部分的人。
比如，顾晟。
与此同时，顾家老宅。
顾晟在父亲尘封多年的书房里，同样陷入了沉思。
他在一本旧书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封被小心密封的信件。
信封已经泛黄，上面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只有一个优雅的署名：“M·Z”。
他拆开信，里面的信纸边缘有明显的烧灼痕迹，内容残缺不全，只能勉强辨认出几句。
“……S计划已彻底失控……它吞噬了谢家，下一个就是我们……”
“……谢家的那个孩子……他不该承担这份罪责……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他来找你，不要重复我的错……”
M·Z？谢母的名字叫孟芷。
顾晟拿着那张残缺的信纸，手微微颤抖。
父亲一生杀伐果断，将晟煊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但在他眼中，收购谢氏是其最得意的一场战役。
可这封信，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将他父亲毕生打造的伟光正形象，剖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
不要重复我的错。
什么错？
他第一次对自己所处的世界，对自己姓氏所代表的荣耀，产生了剧烈的怀疑。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他刻意回避，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牵动他心神的号码。
电话接通，谢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顾晟喉结滚动，声音前所未有地沙哑：“我想见你。”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为顾家，也不为谢家——只为弄清，我们之间，有没有一刻是真的？”
江边的风带着水汽，冰冷刺骨。
谢臻赴约了。
但他西装内袋里，录音笔的红点在无声闪烁，衬衫的纽扣，是一枚高清微型摄像头。
他不再依赖系统漏洞带来的消极反抗，他要开始主动构建一条完整的、不可辩驳的证据链。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前，沉默地望着江面上浮动的灯火。
良久，谢臻先开了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我不是原来的谢臻。”
一句话，石破天惊。
顾晟猛地转头看他，眼中的震惊、迷茫、探究瞬间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谢臻却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远方：“但我比他，更想搞清楚二十年前的真相。”
顾晟怔住了。
他以为自己会听到质问，听到控诉，甚至听到另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但他没有。
他听到的是一句荒诞却又无比坦诚的自白。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地开口：“小时候，在你们家书房抢文件夹那天之后，我爸打了我一巴掌。他说，‘以后不准再找谢臻玩’。”
谢臻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
两人终于对视，在彼此的眼眸中，都看到了一种被巨大阴谋愚弄后的骇然与悲凉。
他们的人生，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同一场风暴切割成了两条看似无关的平行线，被无形的力量推着，彼此靠近，却又因为错位的频道，上演了无数荒腔走板的误会。
归途的车上，谢臻的手机收到一封加密的匿名邮件。
他点开，是陈助理发来的。
“沈总监三年前由海外空降晟煊，履历完美无缺。但其父‘沈明华因经济犯罪入狱’的判决书，在最高法院档案库中被设为顶级机密，无法公开查阅。
另，法务部的周法务今早试图通过特殊渠道，调取您母亲孟芷女士当年的全部医疗档案。”
谢臻的瞳孔骤然收缩。
沈知衡的目标，从来不只是毁掉“谢臻”这个角色，更是要彻底抹除所有与Project S相关的记忆载体——无论是人，还是物。
他将车停在路边，打开了他那个被命名为“情感自由档案馆”的私人服务器。
他没有再写bug分析报告，而是新建了一份加密协议，光标在标题栏上闪烁。
他敲下了一行字：《心跳备案v2.0：集体觉醒预案》。
协议的第一条，他写道：
“当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被篡改，我们要用交叉验证的方式重建它；当一群人的爱恨被剧本化，我们要用绝对的真实重写它。”
他按下发布键，权限设置为“仅受邀者可见”。
第一批邀请名单里，有程予安，有忠心耿耿的小林，还有……刚刚向他递出橄榄枝的，陈助理。
指尖离开屏幕的那一刻，谢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程序员的天职，是构建和守护。
而他，正准备为这个被扭曲的世界，重写一套底层的、干净的源代码。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他刚刚点燃的这簇火苗，还只是在最深的黑暗里，发出微弱的光。
他不知道，这微光能照亮多远。
但他更不知道的是，那张他试图用逻辑与代码去挣脱的、无所不在的阴谋之网，早已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刻，为他编织好了一个全新的、曝光在亿万人眼下的致命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