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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没任何表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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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梵步履阔大，即便寻常行走也带着目标明确的利落。常谷清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落后一大截距离，几乎小跑着追上前，在对方即将迈出办公室门廊的阴影、踏入外面明亮走廊的刹那，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唤道：
“学长。”
他的声音不算响亮，但在相对静谧的办公区走廊里显得清晰悦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又因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而比平日稍软。
谢景梵脚步一顿，略作迟疑后转过身。那双冷冽中带着钝感的眼睛望过来，视线落在常谷清身上，焦点却有些飘忽，似在辨认，又似在等待下文。他没有应声，仅以眼神传递询问。
常谷清的心脏在胸腔里如擂鼓般震荡，他竭力让表情显得自然，甚至牵起一个礼貌的、符合请教问题的学弟应有的微笑：
“学长，请问学校会议室在哪里？我想去……学生会广播站报名。”他巧妙地借用了方才在办公室听到的信息。
谢景梵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常谷清几乎能感受到那目光中扫描般的质感，如同读取一道模糊的条形码。随后，他移开目光，语气平淡无波，不带任何寒暄客套，径直给出答案：“行政楼二楼，楼梯口右转最里间。”
“好的，谢谢学长。”常谷清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道谢。
谢景梵微颔首，当作回应，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原先的路径，高大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转角。
常谷清立在原地，掌心微微沁出薄汗。这次短暂对话，谢景梵的目光依旧未在他脸上多作停留，更未流露半分似曾相识的痕迹。
他果然……还是不记得。
唯一可慰的是，这次他至少完整地回答了问题，未将他视作障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路还很长，何况他单方面走向谢景梵的路，才刚刚启程。
回到高一（三）班，常谷清立于讲台前，宣布了自己担任学委的消息，并传达了新生辩论赛的通知。他言简意赅，逻辑明晰，将辩题“刚步入高中第一年是否需要做计划？”及报名方式交代得清清楚楚。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也许是因为他冷白清俊的容貌，也许是因为他作为Omega却自带疏离气场，又或者他文科年级第一的光环已悄然传开，班里同学，尤其女生，反响热烈。
“学委放心！我们肯定支持你！”
“辩论赛啊？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报名！”
“学委你参加吗？你参加我就参加！”
响应声中，明显带着对他个人的好感与支持。甚至有几名男生，在周遭氛围带动下，出于对这位容色出众，能力顶尖的Omega学神隐秘的好奇与好感，也举手表示参与意向。
常谷清对此稍感意外，但面上不显，只点了点头：“我会参加。希望大家积极准备，为班级争光。”他的声音依旧清淡，却比方才在谢景梵面前不自觉放轻的语调，多了几分属于学委的沉稳力度，动员任务顺利完成。
晚间放学后，常谷清回到家中，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广播站面试常见问题”。他做事向来认真，即便此次报名广播站带着明确私心，他也会竭力做到最好。
“为什么想加入广播站？”
“你认为自己的声音有何特点？”
“若遇临时稿件需即兴发挥，你会如何应对？”
“如何看待广播站在校园生活中的作用？”
他将可能的问题逐一列在笔记本上，并认真构思回答要点。他不想表现得过于急切，也不愿意流于平庸。他需要一种恰到好处的，能展现逻辑思维与语言表达能力，却不过分张扬的状态。
指尖划过纸面，他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谢景梵坐于面试官席位的样子。他会问什么问题？会用那冷静至近乎审视的目光望向自己吗？自己能否在他面前流畅应答？
一种混杂期待与紧张的情绪，如细密疙瘩，悄然爬满心间。
次日下午，阳光斜照。
常谷清怀揣那份不安与准备已久的笔记，依谢景梵所指路线，奔赴行政楼二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门外已候数人，男女皆有，几乎全是高一新生模样，脸上带着或多或少的紧张与兴奋。他择一角安静等待，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会议室紧闭的门扉。
很快，门自内开启，一名女生探首唤下一面试者姓名。
“下一位，常谷清。”
那女生留着利落短发，眉眼英气，身形高挑，校服之下可见流畅肌肉线条，周身散发明朗而强大的Alpha气场。这应该就是姜存了，常谷清心想。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面试的会议室不大，中间置一长桌。姜存坐于桌侧，手持笔与评分表，见他进来，眼睛一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向他友善微笑。
另一侧，坐着谢景梵。
他微靠椅背，手里拿着一叠报名表，正垂首阅览，闻声方抬起头。午后阳光透窗而入，在他分明侧脸投下深浅影迹，令他更显冷峻难近。目光扫来，仍是那种缺乏焦点、带审视意味的平淡。
常谷清的心跳骤然失衡，他走到桌前方空位站定，尽力让声音听来平稳：“学长学姐好，我是高一（三）班常谷清，来面试广播站。”
“你好，常谷清同学。”姜存率先开口，声线爽朗，“不必紧张，面试分两部分。第一部分由学长提问，第二部分由我负责，主要试听你的音色与即兴读稿能力。”
谢景梵将手中报名表搁置一旁，抬眼看向常谷清，未作任何铺垫，直入主题，首问即是常谷清准备过的：
“为什么想加入广播站？”
他的声线低沉，毫无情绪起伏，如在陈述既定事实。
常谷清早已打好腹稿，流畅应答：“我认为声音是传递信息与情感的重要媒介。广播站作为校园宣传窗口，能让我以声音陪伴同学，同时锻炼语言表达与临场应变能力。”回答中规中矩，却逻辑清晰，态度恳切。
谢景梵听完，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只微微颔首，转而抛出第二问，此题略偏离常谷清准备范围：“若播报紧急通知时，背景音乐设备突发故障，你会如何处理？”
常谷清思维敏捷，略作思索便答：“首先保持镇定，清晰平稳地将紧急通知核心内容完整口播完毕，确保信息传递无误。口播结束后，再简要说明设备故障情况，并告知同学可通过其他渠道复核通知内容。优先保证信息准确与时效。”
他的回答条理分明，切中关键。谢景梵的目光像是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半秒，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如错觉。
“第三问，”谢景梵继续，“你认为广播站播报内容，客观准确更重要，还是生动有趣更重要？”
此题略带辩证色彩，常谷清几乎无需思索，他文科生的思辨能力与自身的底蕴此刻尽显：“我认为二者并非对立，而是相辅相成，客观准确是基础，是生命线，失却准确性，再生动有趣也是无本之木。在保证信息绝对准确前提下，通过播报语速、语调、背景音乐的配合，增强内容吸引力与感染力，是为锦上添花。”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写作议论文，论点论据要坚实，语言表达可以追求文采。”
常谷清的回答显然超过了对与错的标准，这展现了思考深度。谢景梵听罢，未表赞许亦未反驳，只执笔在面前纸上记录了什么，继而淡声道：“问题问完了。”
常谷清暗松一口气。
“好了，到我这边了。”姜存笑着接话，递给他从一叠纸中随机抽取的打印新闻稿片段，“来，常同学，请用你认为最适合播报此段内容的语调节奏朗读。不必紧张，给你一分钟准备。”
常谷清接过稿纸，快速浏览一遍，是关于学校秋季运动会的预热报道。他调整呼吸，压下面对谢景梵时的紧张，清朗声线在会议室响起：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我校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秋季运动会……青春汗水将挥洒跑道，拼搏精神将激荡赛场……让我们共同期待，运动健儿的精彩表现……”
他的音色清冽干净，如山涧流泉，带书卷气的沉静，却在播报时自然注入恰到好处的热情与感染力。语速平稳，断句清晰，毫无磕绊，听来极为舒朗。
姜存聆听，眼中赞赏愈浓。
稿子读完，姜存又给他一种情景：“假设现需你为一段舒缓纯音乐即兴配段开场白，你会如何说？”
常谷清略作思考，目光微垂，再抬起时，声线较方才更柔几分，带引导人静心聆听的魔力：“午后阳光慵懒，时光亦放缓脚步。亲爱的同学们，何不暂搁掌中笔，轻阖双眼，任思绪随此段旋律，飘向远方，感受这片刻宁谧与美好……”
他的即兴发挥自然流畅，情感把握精准，与先前回答问题时的形象迥然不同，展现了声音的可塑性。
姜存满意点头，在表格上疾书数笔，随后对常谷清笑道：“很好，常谷清同学。你的表现十分出色。回去静候通知，录取结果将张贴于公告栏。”
“谢谢学长学姐。”常谷清礼貌躬身，目光飞快掠过谢景梵。
谢景梵仍低垂着头，阅览下一份报名表，似对常谷清出色的音色与即兴表现无动于衷。只是常谷清名字那栏，姜存打了个勾，并标注“A”。
常谷清压下心底淡淡失落，转身离开会议室。门在身后闭合，隔绝内里一切。
他不知的是，当他离去后，姜存以肘轻碰身旁谢景梵，语带兴奋：“喂，谢景梵，刚才这学弟，声音条件绝佳！清冷却不失温度，逻辑强，应变快，绝对是可造之材！你觉得呢？”
谢景梵抬起头，眉头微蹙，似在努力回忆那模糊面孔对应的声音。片刻，他才毫无情绪地“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姜存早已习惯他的冷淡，自顾说道：“常谷清……名字也很好听。定他了，重点观察对象！”
此时的常谷清，走在回班路上，夕阳将他身影拉得修长。他回味着面试的每一处细节，谢景梵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姜存的赞赏，及自己失控加速的心跳。
他已拿出最佳状态，甚至超常发挥。余下的，唯有等待。等待一个能否更近那人的机遇。
他轻抚喉咙，那里仍残留方才用力发声的微热。至少这次，他不再仅是那抹模糊的墨香冷茶信息素，也不是那个可能碍事的抱书身影。他在他面前，留下了名字与声音。
“常谷清……”他低声念出自己名字，仿佛这样做就能将这名字与那清冽嗓音，一同镌入那位S级学长冰冷的记忆壁垒，哪怕只留一丝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