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君臣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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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启明星还挂在天上，宫里的皇子们就必须起床去上书房进学，之后一上午的儒学跟策论，下午就是礼乐以及骑射。说起来，这些个皇子皇女们，虽说享受了不少，却也一样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因着皇上已经将近六十，年轻的时候四处征战打江上又有了暗伤，宫里已经很多年没有皇子皇女出生了，如今宫内年纪最大的，是双十年华的大皇子纳兰明睿，最小的一个，就是如今最受老皇上宠爱的十六公主婉婉公主，今年也已五岁，现如今也已经在另一个十岁以下皇子皇女们学习的南书房进学。
要问为何明明老皇帝已经快到花甲之年，最大的儿子才二十？
咳，说起来都有些不好提。
老皇帝一生先后有三位正妻，妾室就不可考了，当年的老皇帝也是年方十八就娶妻生子的，只是之后老皇帝揭竿而起，四处征战，最后江山是打下来了一大片，前面两个老婆妾室们以及那十几个孩子，也全都挂了。
如今的孩子，全是老皇帝建宫定下国都之后，努力生下来的。
几十年前，如今的南国还不存在。往上追溯，最后一个一统天下的是近百年前那个当初名声显赫远至海外的盛世大唐。
可惜大唐后期衰败下来，分裂成了多达二十几个小国家，今日你打我，明日我灭他，割据之态维持了几十年。
如今的老皇帝当年也就是个普通世家子弟，当了家主之后，趁着乱世亲手打下了如今的南国江山，也就是当初属于大唐山河的三分之一。
经过几十年将近一百年的战乱，实在是没法子继续打了，于是三国国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一挥手，联姻吧！
然后南国老皇帝就娶了北国国君妹妹为后，北国国君娶了东国国君女儿为后，东国国君娶了...南国老皇帝老婆孩子都死了几打了，妹妹女儿什么的也早就挂了，于是东国国君娶了南国老皇帝手下东郭将军的妹妹为后。
如此转了一圈儿，算是勉强安分下来了，掐指一算，距今也有二十年了。
要说联姻真有什么实在的牵制，那倒是真没有。
你想，这三国国君，那都是战场上滚过的，砍人都成了专业户了，还真能因为个妹妹女儿什么的就政治妥协？不过是为了点儿心安罢了，或许还有那么点暗搓搓的思想，那就是血脉侵略法。
拥有我血脉的后代或许啥时候就坐上了自己死对头屁股底下那个龙椅了呢？
那岂不是爽死了！
虽说还是敌对国，人家新国君不可能因为血脉问题就直接投诚，但是好歹心理上爽爽嘛。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才恢复了点的三国，都纷纷有些按捺不住，一个个都动了心思，虽说还不能动武，但是细作之类的简直不要派太多了，如此情况看来，最多五六年，或许四五年，就会再起战事。
毕竟之前是那般气势恢宏的大唐王朝，没有谁不想成为第二个“大唐王朝”的创建者，从此名留青史受万万人几百上千年的称赞，做皇帝的，谁难道还就追求个吃好喝好睡好玩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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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明川到的时候，除了已经开始办差接触朝政的大皇子跟太子，四皇子纳兰明德五皇子纳兰明书以及八皇子纳兰明臻已经到了，三个人正聚在一起不时哄笑。
四皇子今年十四，虽年纪小小，却是最爱调戏美人儿，从小一股子风流不羁的模样，加上长相形似母亲，风流俊美身姿绰约，倒是并没有引人反感，反而小小年纪就收获众多美人心。本人也很玩儿得开，就连性子最是桀骜自我的八皇子都乐意跟他玩儿。
八皇子是老皇帝宠妃之子，从小简直比太子还得老皇帝宠爱，于是如今才十二，就已经是宫里小恶魔的存在。
五皇子则可以说是八皇子的小跟班，脾气温温和和的，最喜欢研究字画，虽只有十三，却已经初显才学，在儒学方面更是出类拔萃，只是其他方面就实在太过平平了。
这样的他若是出生在普通世家，世间也就能多个才子了。
可惜他母亲只是个不得宠的嫔，更是住在八皇子之母婉妃宫殿的偏殿，可以说两母子都是在婉妃手底下过日子的，生性温和的五皇子也只能被迫站队在八皇子后面。
本来正哄笑的八皇子被脸上横肉挤得成一条线的眼眸一转，瞥见了刚踏进上书房的纳兰明川，顿时眼神恶意闪现，抬着肥肉颤巍巍的下巴盛气凌人的走到纳兰明川座位旁边，变声期的公鸭嗓听起来格外刺耳：“哟，前几天才被马撩了下来摔成了残废，今日怎么又爬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只残了一只蹄子还不够？”
八皇子只比纳兰明川小一天，正因为这个，从小八皇子就没少嫌他这个七皇子碍眼。小时候他还不懂事的时候，也曾跟当年肉乎乎可爱精致的七皇兄耍作一团，只是之后婉妃总是在他身边念叨“就因为一天，就多了个争东西的人，早知道该早一天喝药......”之类云云。
虽说八皇子记忆慢慢模糊了，但是渐渐老皇帝的宠溺以及七皇子的冷遇，让八皇子越来越厌恶七皇子的存在。
到如今，八皇子早就已经忘记原因，只知道自己就是特别厌恶恶心这个七皇兄的存在！
纳兰明川抿了抿唇，知道几天前的惊马事件就是老八干的，其实当时他就察觉了马有问题，一出事就暗暗小心保护自己，最后脚踝骨看起来严重，其实只是有些拉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若是按照纳兰明川的性子，今日就算是要来上书房，也会将脚踝包裹得装作很严重的样子，但是想着今日就会见到大哥哥......
纳兰明川垂眸，默默向四皇兄五皇兄见礼之后，绕过老八，坐好。
他不想两人的第一次正式重逢有那样的败笔，虽然这些年过得不好，但是他就是不想让大哥哥看见自己的落魄狼狈样儿，不想让大哥哥还是把他当成是当年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屁孩儿。
说起正式重逢，其实之前，纳兰明川就已经偷偷的跑去西宫门那边外臣出入的地方守着远远的瞧见过大哥哥好几次了，身着大红状元袍即将游街的大哥哥，入宫领事物的大哥哥，皇帝专门宴请即将参加夜宴的大哥哥......
八皇子见纳兰明川又是这幅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火气更是腾腾直窜，一抬手“啪”的一声狠狠拍在纳兰明川翻开的儒经上，嗓子陡然拔高好几度，开口就骂些个学来的粗俗不堪的俚语，纳兰明川垂眸沉默，片刻，掏出手绢细细的擦拭被喷在脸上的口水，嗓子低哑，听起来莫名的有些怯懦：“八弟，先生来了。”
一边翘着二郎腿看好戏的四皇子眼角也扫到了门外即将进来的白胡子老先生，姿势不变，脸上却皱着眉带上了些许的不赞同，声音不羁，却让听到的人就觉察出他的认真：“八弟，莫要说了，快些坐好，齐先生来了，小心齐先生又罚你抄书！”
一边早就皱着眉听不下去却又不敢开口劝的五皇子闻言，更是连连点头，末了还带着好感的敬佩眼神投向四皇子。
八皇子一听是教导儒学的齐先生，也有些发怂，这位齐先生已经六十好几，可是三国都很有名气的儒学大师，南国的老皇帝因为请到了齐先生，可是在另两国面前很是得意，对齐先生更是礼遇非常，半点不敢怠慢。
百年前大唐最受推崇的就是儒学，可谓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因此对于儒学，虽然已经不及百年前那般绝对的推崇，但世人也还是对儒学颇为重视尊敬。
八皇子转头一瞧见踏门而入华发白胡子的齐先生，狠狠的瞪了一眼纳兰明川，做了个“你给我等着瞧”的口型，转头跟个肉球似的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纳兰明川嫌弃的垂眸看了一眼手上是丝绢，面上却是如释重负般无声吐了口气，继而转眸对着看着这边的四皇子感激涕零的一笑。
四皇子一脸无所谓的笑笑挥了挥手，转身跟着翻开了书......
纳兰明川立时眼神冷淡，面色淡漠的收回眼神，翻开书看似认真实的听起了齐先生的讲课。
每天从早上天未明朗到日上半空，是儒学，之后休息片刻，直到日上正中，是策论......
还有两个时辰，就能见到大哥哥了......
纳兰明川唇角忍不住翘起，恰好齐先生提问，喊了七皇子起身回答，纳兰明川垂眸抿唇做羞愧状，齐先生抚着山羊胡，摇了摇头，让他坐下，继续讲课。
看着纳兰明川的表现，八皇子得意得都要摇尾巴了，五皇子则略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纳兰明川，而四皇子，则眼带满意的翘了翘唇角。这样毫无才智又没有母族扶持，还不得父皇宠爱的废物皇子，才是他能放心维护拉拢的对象。
恭敬的目送齐先生离开，几位皇子去往隔壁院落稍作休息，贴身宦官也纷纷被允许进来给几位皇子端茶递水送点心饱腹，其他三位皇子哪怕是五皇子，身边也有两名小太监伺候着，独独纳兰明川身边只有福贵忙活。四皇子身旁一名太监捶背揉肩捶腿，还有一名用托盘恭敬的端着点心茶水供主子取食。一边的八皇子身边也围着两名机灵的小太监，上书房规定只允许最多两名太监伺候，否则依着八皇子的性子，说不得五个八个的也敢直接叫进来伺候。
此时见着纳兰明川身边忙得满头大汗的福贵，幸灾乐祸的抖着腿道：“可怜见的，福贵，你看，你一个人又要跑去御膳房领点心，又要去上书房茶水间端茶水，伺候着这么个废物皇子，倒不如来小爷我这里吧？瞧，啧，就是我身边一个洒扫的小太监，都脸色红润得跟什么似的。福贵这个名儿我瞧着该改个什么好呢？啧，不如就叫小川子？嗤哈哈哈哈，小川子，这个名儿好！”
七皇子的名讳也敢用到一个小太监头上，这简直是把人家一个皇子揉吧揉吧往脚底下塞呢。福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五皇子喏喏的喊了一声八弟，被八皇子凶狠的一瞪，就收了声儿。
一旁的四皇子事不关己的饮了一杯茶，啧了一声，望了望怯怯的偷眼瞧自己的老七，声音不咸不淡：“老八，你跟个小太监置什么气？人家好好儿的搁那儿蹲着，你也能把人家给扯出来......”
“我道是哪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咸不淡的说着这些个屁话呢，原来是老四！那就难怪了。”厅外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紧接着就是咚咚咚疾步走来的声响，说话这么直接，脚步声还这么急切又大声，不用多猜，直接就是大皇子纳兰明睿了。
大皇子人不如其名，名字是明睿，为人却是直来直去的，一身武艺也是出类拔萃，反而儒学策论学得马马虎虎,就是他本人，也更热衷于打仗，如今正在兵部走动，这还是因着他母亲贤妃的母族才得到的机会，毕竟大皇子的死对头太子，如何会愿意让大皇子进那般重要的部门。
如今的三国都不约而同的沿用了大唐的制度，只是一些细节处稍稍改动了一些，譬如分了丞相权利的内阁。虽然天下太平了二十来年，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军队的重要性，因而如今的兵部，很是有隐隐占据六部之首的姿态。
大皇子大步走进来，大马金刀的坐在角落里纳兰容若的旁边，很是亲切的拍了拍纳兰容若单薄的肩膀，接着转头虎着脸对着八皇子斥责道：“八弟你是不是吃的饭都长肉不长脑子？七弟堂堂皇子，名讳岂是能安放到一个小太监头上的？如此，你又是怎么想的？难道父皇亲自为咱们这些皇子取的名讳都可以随意践踏取笑？”
八皇子涨红着脸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由头，急得转头四顾的时候一下子就看见了面色不太好正竭力压制怒火的四皇子，顿时哼笑道：“我是不怎么样，大哥就能随便责骂我们这些做弟弟的？四哥明明好心帮着七,七哥说话，你不是一来就说四哥假惺惺的？哼，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
一句话把旁边的四皇子简直气得要冒黑烟了，你个蠢货要折腾就去折腾你的，扯上劳资做什么？不过话赶话的已经到了这儿，四皇子自然不是会怕的，顺势就冷笑一声，做不满状斜睨了一眼大皇子，把自己摆在了一个被冤枉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君臣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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