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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一百二十九杀:着陆(下) ...

  •   因着金不换三十七岁大寿,洞内一派和乐融融之景。

      小银锁搬完酒桶与木箱之后,自栈房之中出来,顺便打探清了库房的具体方位,时下,他正想与夜猫他们会合,但屋中空无一人,料是他们早已行动了。经过几个洞道,几个咿呀喊累的运工见着他,热忱的挥手道:“小子,开饭了!”

      “好好好,知道啦——”

      一个拐角处,夜猫贴身隐入阴暗中,仅听得前方几个人的应答之声,洞边上灯烛的光将他的面庞照得晦暗不明。

      小银锁正要行至拐角,忽然整个人被一只手拖入进去。

      他见来者正是自己要寻找的夜猫,遂低声急道:“大人,我是小银锁!”

      夜猫松开掌,道:“任务完成的如何。”

      “我怎会辜负大人的期待呢!”小银锁遽汇报情势,“库房就在栈房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钥匙呐我也顺了一把。库房与一个洞下船道相连,这与地图上所绘的位置是一致的。要把所有香货运走,我觉得不大实际,只能根据实际情况,能运多少就运多少。”

      “嗯,”夜猫对小银锁的任务做出总结,“表现尚可。”

      “好咧,”小银锁做出一个“请”手势,“请大人跟我来,库房很近的。”

      洞外,某处草垛之中。

      子路一行人险险翻过丘山,对列五转六躲,七伏八避,借着暝色作大幌,溜身藏进一拨草垛里。

      子路对着郭玉道:“你们先现在这儿等我,我去接应拾柒。”

      去草垛的半丈开外处,有一座夜中如蛰伏一般的冷灰色石桥,桥下划过一艘小船,几个红头巾汉子时而探视四周,时而喝抢道:“留点就给我······”

      “你他娘的不要老顾着喝酒,给老子守夜去!”

      子路瞅着那只船划了去,趁守夜人的警惕放松之际,欲拨身来一个小跃进,但又见三个扛着朴刀的汉子打前方踱步而过,暗喝了一声“衰衰衰”,前进的动作蓦地收住,猫着身滚进一旁的草丛之中,往他处行进。

      另一端,拾柒避过石桥与守夜船只,掀身掠过一块巨石,行过数步,蛰伏在一处草垛之中。待有三个守夜人打她眼前颤颤然晃去,呼吸紧了一紧,这些巡逻的路线踪迹不定,且此处地带太过招眼,必须换个地方行动。拾柒遂寻暇抵隙,翻身跨了几个虎步,随即扎入一片小灌林里。在灌林之中滚了几下,身体遇到了一处斜坡,便趁势而下。

      双脚甫一贴地,她疾见前头半丈开外有一个巡逻的,恰巧背对着她——在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庶几要转身扫视之前,拾柒心中打了个突,考虑是藏起先还是放倒他呢,动作快了意识一步,整个人径自又倒撤了回去,隐入灌木之中。

      石桥边上。

      “哥俩好啊该谁喝——三星照啊该谁喝——四喜财呀给谁喝——五魁首啊该谁喝——”七八个汉子挨挨搡搡地围坐在草垛旁,牛饮着酒,划拳声交叠而起,“六六顺啊该谁喝——七个巧啊该谁喝——八仙寿啊该谁喝——呀哈哈哈哈,该你、该你啦······”

      桥洞底下,水声潺潺声里,一艘一艘披了黑色篷帘的小舟,纷纷然蹑手蹑脚地自桥底下处滑向了水道。

      小银锁前胸搂着一个大木箱子,后背负着一个大木箱子,悄悄地从一只小舟上划了出来。目下岛上的防御势力处于暂时松懈的状态,看守的江寇应是较平素要少一半,是以,从准备可用船只,抵运送香料时起,无须耗费多长时间。夜大人做内应,他做个外因,这个合作暂时是“万无一失”。

      待那个巡逻的人走远之后,拾柒自灌木丛跃入一个草垛之中,身体翻了几转,刚一从草垛里立住身形、稳住下盘,讵料,身后几尺之外的一个草垛里蓦地跳出一个人来,喝道:“喂!口令!”

      拾柒背对着那人,平稳呼吸,缓声说道:“口令我倒没有,不过——”她侧过身,“我有手令。”

      那人前进几步:“什么手令?”

      拾柒给他虚晃了两拳,障其双目,趁他分心之际,她右掌倏然发出,出手如电,疾劈那厢面门,掌势侧面直攻要害穴位。那人闪避不及,没顽抗几下就被拾柒给放倒了。拾柒把这人拖入草垛之中,临走前顺走了他身上那灰棕色的外衫,偷换在自己身上。

      转目一端,子路在这一地带溜蹿了些时候,正欲朝一处前进,忽然身后一人喝住了他:“喂,站住!口令。”

      子路挑挑眉,嘴角微微勾起。

      身后那个人,仅见前方的黑衣人身体跟转梭似的,单脚往地一点,旋即扭过身来——

      “老谭挑着一担炭去炭摊卖炭,老杜挑着一担蛋去蛋摊卖蛋。半道老杜招呼老谭聊起炭蛋,老谭耽搁了卖炭急得挑起了炭担,怎料炭担撞着了老杜的蛋担——”

      问口令的那个人被黑衣人这一出戏,弄得一愣一怔。

      “老杜破了一担蛋,是故老谭没卖成炭,老杜更是赔了蛋。两老起了火翘起粗布衫,拶指戳着彼此问候你阿囡。”

      子路言毕,只身跺至那人身前,那人困惑着道:“你说的是什么劳什子玩意?”

      “就是急口令嘛!”

      说着,子路一掌抚住那人的刀身,趁虚而入,另一掌抓住他肩头,走了一出过肩劈。放倒这厢之后,子路一面将他拖进隐秘处,一面拆他衣物——一件
      灰青布衫。须臾,他换好衣物,便朝石桥的方向溜去。

      隔着一丈之远,他定睛望见桥畔上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胸口挂着一个大箱子,背上驮着又一个大箱子,正往水道里搬运些什么。这个船工的身影有点眼熟啊!子路自觉自己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可当下并未多想,先是矮身湮入草丛之中。

      口令这种东西,我问你好过你问我。

      小银锁把箱子运上船后,还没来得拭下额上一把汗,忽地右斜上方的草丛之中,钻出一个灰青色的人影,唬得他自个儿急急埋下脑袋。

      草丛上那人道:“口令!”

      小银锁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索性随口瞎编了一个:“恭喜发财,金宝拿来!”

      草丛上,子路闻后,满意地挥了挥手道:“嗯,你可以走了。”原来口令是这般,即使听上去五分别扭、三分奇怪、两分弱智,但管他呢,这些海盗从来都是莽斗之辈,哪里会脑瓜子想事呢。

      那头,小银锁吁下一口气,心间悬着大石终算着了地,不禁心下暗忖:一个人走起运来,怎样撞都撞得中啊!一思及此,他把上苍反复恳谢了百八十遍之后,急急地加快了运香速度。

      某处草丛之中,拾柒滑出身来,突见一个灰青色人影朝这个方向走来,遂决意对他来了一个下马威——三脚两步转绕至此人背后,扬声威道:“喂!口令!”

      前方的子路早已有了准备,昂然挺直着胸膛,笑着答道:“恭喜发财,金宝拿来。”

      趁前头的那人未反应过来,拾柒省掉了试探的一掌,一把冲上前去,底下径自出脚劲勾那厮的双脚。

      子路实在没有预料到后边那人来了这么一遭,但他猛觉脚跟被对方勾住,陡然防备起来。然而,拾柒速度更迅捷,首次用脚发力勾拉,身体纹风不动,马上卸掉底下勾力,右手运劲一推,制敌先机,连续送出五掌,成功地那厮击倒在地:“想诓我?”将那厮“打晕”了之后,又道:“哪里会有这种口令!”

      弄完一个敌手之后,拾柒继续往外端的草丛奔去,奔了一会儿,她尖耳细察声响,撞见左前方的一排草丛里冒出一个黑色人影,望见她又缩回去了。

      拾柒心想,应是接应的人没错了!

      她刚拨开草丛,一时竟几个拳头直截了当地招呼上来,她侧过身阻挡道:“停手!是我!”

      “拾柒?”草丛里的人正是郭玉,“是你?”

      “帮手们呢?”

      郭玉瞻前顾后了一番,发觉周遭境况暂时安全之后,遂跳出草丛,对拾柒道:“他们在那边。”

      两人穿草越林,几个起落之后便摸索至接应的地点。郭玉扒开掩护的草垛,领着拾柒跨进一堵矮身石墙的背后。只见七八个同样身着夜行衣的兄弟在原地待命。

      “喂,拾柒来了。”

      拾柒扫视众人一圈,发觉缺了一个重要的人:“子路那个家伙呢?”

      郭玉莫名其妙地道:“子路去接应你了啊。”

      他声不响,音不高,却震耳欲聋,像雷劈。

      拾柒心中升起一个不太美妙的假设,方才吃她几拳几脚的那个家伙,该不会就是子路吧?难怪她觉得这厮的背影与动作都怪眼熟的。

      夜色很黑,月亮不赏几点光,岛中除却瞭望台与洞府的光线,其余地方均一直十分晦暗,有的时候因难以辩清对方面目,致使出现一种敌友难分的境况。

      时下,应该快点找到子路。她打昏了他,也不知他会不会记仇啊?

      “郭兄,你跟我来,”拾柒道,“其余的兄弟可以现在这里候着,等寻到子路,我们再去洞府救人。”

      “你家大人呢?”

      “哦,我负责‘明修栈道’,他负责‘暗度陈仓’去了。”——

      某处草垛之下,子路被打晕没多久,就速速清醒转了过来,他一边摸着后颈一边立起来:“我被人打晕了,这没理由的呀。”

      他从草垛钻出来,寻思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应该是口令错了,之前那个挂宝箱的臭小子骗他!

      但,漆黑夜色之中,彼此都看不清各自的面孔,自己人没必要骗自己人。如果那个人说的口令错误,只有一种情况:他不是金不换岛的人。那么,这个臭小子该不是——

      今晨在早食店与子衿的对话,仍历历在耳,他还以为这小子洗心革面,就差“放下贼心,立地成佛”了,未料是冲着金不换岛的亨通大财来的,那些大箱子,恐怕装得都是金锭子银锭子吧?

      正寻思之间,他发觉一个红头巾、暗绿布衫的持刀瘦汉朝自己这个方向来。

      待瘦汉路过草垛时,只闻“啪嗒”一声,他重重被绊了一跤,正欲一骨碌爬起身来,脖子上被一条胳膊紧紧勒住,接着传来一个质问的声音:“你们的口令是什么?”

      “明月光光照沟渠!”

      “砰——”等瘦汉回答毕,子路将他打昏,顺带将他衣物再度拆来,给自己换上。

      拾柒带着郭玉寻到自己方才放倒子路的草垛,却发现子路已然不见了踪影,料想他应该没跑多远,于是两人往前寻搜一阵。此时,拾柒望见右方一个斜坡的上头,一个红头巾、暗绿布衫的人雄赳赳地阔步行来,拾柒是用眼色示意郭玉:“郭兄,你绕到他背后——我,包抄。”

      子路顺顺当当地滑下坡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影大刺刺地笼罩住他,如他所料一般,来人重复着千篇一律地问话:“口令!”

      子路话中有了十足的底气:“明月光光照沟渠。”

      拾柒暗暗孕畜攻势,步步向他逼近,忽悠着道:“兄弟,口令好像不对哦!”

      子路眉头凝成了一个大疙瘩,喃喃道:“又错了?”

      捉准红头巾的那厮转过身来,藏在坡上的郭玉凭空一跃直下,张开两臂,似鹰隼亟待奋飞一般,朝着子路砸了一出“千斤顶”,而拾柒也倏然出掌,掌力与剑力一般凌厉,对着子路的胸口袭了上去——

      子路实是忍无可忍,袖中的三枚钱镖瞬时射出,与正面反面的两人缠斗撵打起来,奈何,三人没缠斗几个招式,在郭玉双臂禁锢住子路的身体,拾柒抡起拳头一并招呼过来时,拳头在离来人的面颊一毫之距时,她终于看清其“庐山真面目”:“子路?怎么会是你······”

      与此同时,郭玉闻声,也诧讶地松开双臂。

      子路按捺下一口气,经过这番折腾,面上少不得鼻青脸肿一番,但他对拾柒道:“我可是大人,雅故不计小人过,快走快走!救人去!顺便把我的货寻回来——”

      桥洞底下,在夜猫的庇护之下,周遭的数十个负责看守此地的江寇悉数被放倒。小银锁成功地把最后一箱香料运上了船。

      照今日的天时地利,这些船会顺着水流滑出岛外。在一个时辰后,这些船只会聚集在金不换岛的西北之处,那个地带多障壁,素来是海带防守薄弱之处,易于掩护船只航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消把船役与暗井的人悉数救出,是以那端自会又人来接应。

      “大人,现在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小银锁的眼睛亮晶晶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杀:着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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