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仙道彰视角) ...
-
美国
这是一场慈善的拍卖会,由联盟出面举办,目的是为即将兴建的青少年篮球训练学院筹募款项。
斜倚着栏杆,我俯身向下望去。阳光穿过玻璃,树梢轻轻摇晃,斑驳的光在室内流淌,闪耀在那一张张妆点精致又笑意盎然的脸上。衣香鬓影,名流云集,优雅的谈吐间或爆发出一阵阵高亢的笑声。
真心或假意,我不想去分,也懒得去分。
有高跟鞋的响声由远及近地在身后停下,我的臂弯里随即就多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Teresa是典型的西方美人,金发碧眼,亮片的鱼尾裙包裹着她性感高挑的身材,脂光粉腻的脸上是落落大方的笑容:“彰,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还未等我回答,一声大咧咧的喊声已经抢先穿过那混杂着浓醇酒香和脂粉味的空气传来:“刺猬头!”
我挠了挠头,直起身,对着迎面而来的红发男人咧了咧嘴。
“樱木君。”男人身旁的娇小身影扯了扯他的袖子,对我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仙道桑。”
“哈,没事,樱木太太还是这么客气。”我欠身对她笑。以前是晴子小姐,从年初开始就升级为樱木太太了。
“咳,刺……仙道,”在妻子略带责备的眼神里,樱木硬生生地改了称呼,“你今天怎么还有兴致来?昨天的比赛可是我赢了。”
“只输一分吧,不过那一球的确是精彩。”
“哈哈,那还用说啊,本天才出马,还有会输的比赛吗?”樱木得意地大笑。
“闭嘴,大白痴。”另外一位黑发的男人踱着步子过来,长长的刘海下是异常清秀的脸,一双上挑的眼冰冷如霜。
“说什么呢,你这只狐狸。要不是本天才抢到篮板,你哪里会有压哨出手的机会。”
樱木激动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在了流川枫的面前。
“口水喷到我了。”
“流川枫,你这个家伙……”
这数年如一日的大战,直看得我和晴子无奈地扶额。
“彰,这是……”感觉到手臂被轻轻拉扯,我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Teresa。
“啊,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在玩笑而已。”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Teresa不懂日语,这一幕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快要打架的前兆。
“这位小姐是仙道桑的女朋友吗?”晴子好奇地打量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得体优雅。
“你好,我是Teresa,是彰的女朋友。”我还未开口,Teresa已经勾紧了我的手臂,自动自发地回答。
我笑了笑,似乎默认了。
"初次见面,我是樱木晴子,请多指教。”晴子点点头,乖巧地打着招呼。
夜幕降临,我噙着那被无数人称为“慵懒又迷人”的笑容,随着臂弯里的女伴的轻盈脚步,周旋各方之间。客气与疏离,热情与礼貌,我的界限感一直把握得很好。
动感十足的爵士表演之后,今天的重头戏开始了。从名画,名表到珠宝,瓷器,应有尽有。
主持人使出浑身解数,口若悬河将,一件件拍卖品的价格越推越高。
我支着下巴看着,没有什么出手的想法。
倒是樱木,手疾眼快地拍下了一枚中古时期的珍珠胸针。温婉的珍珠,的确是很适合像晴子这样娴静柔顺的女人。
看着那个在球场上勇猛精进的高大身形弯下腰,轻手轻脚地为一旁的晴子戴上时,我竟有些感慨。
“流川,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啧,流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嗤了一声。
“彰,我喜欢那个。”当一条流光溢彩的粉钻手链出现在台上时,Teresa凑到我的耳边低语。
“喜欢就买下来好了。”我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继而看到她兴奋地举起手牌喊价。几轮你争我夺的竞价之后,手链被她成功收入囊中
“谢谢,彰。”一掷千金的豪气换来的是Teresa印在我脸颊上的重重一吻。
她今天的唇膏是极明艳的红色,可想而知,那个口红印应该有多么的显眼。
即使心里升起一股腻味的反感,我仍笑了笑,轻扯领结,站起身。
“彰……”
“出去透口气。”
等我处理完脸颊上的口红印,再次踏进会场时,舞台上正展示着一件新拍品。
“第二十号拍卖品,‘ROSE’ ”。主持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提高了音量喊出了拍卖物的名字。
“各位请看,这是来自意大利Stradivari家族的古典小提琴。此琴继承了Stradivari一贯的甜美明亮的音色和穿透力极强的特性,无论是在多么宽广的空间演奏都能如此。最著名的是背板上的天然木纹,宛如怒放的玫瑰,由此得名‘ROSE’。起拍底价一百五十万美元,每次叫价十万,现在竞拍开始。”
“一百六十万。”
“一百七十万。”
“二百万。”我举起了手。
众人讶异地看着我。
“二百一十万。”前方的金发男士也举起了手。
"二百二十万。”我整理了一下袖口,继续出价。
“二百四十万。”倒没想到对方也继续跟上来,颇有不相让的意思。
“三百万。”
会场内一片哗然,那位男士睁大了眼睛,犹豫地看着我。三百万,已经比底价翻了一倍。
“三百万第一次。”主持人开始喊价。
“三百万第二次。”
“三百万第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
车子开上宽敞的道路,一盏盏路灯被甩在后面。
“彰,对小提琴也有兴趣?近来的古董提琴市场很是火热,如果用做投资,也是不错的。”Teresa用指甲随意地拨弄了下,琴弦发出一声脆响。
微微蹙眉,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盖上了琴盒。
“Rose,倒是个不错的名字,说起来,彰好像从未送过我玫瑰花呢!”Teresa嘟起嘴,嗔怪地斜睨着我。
“呵,玫瑰花……太普通了吧,天堂鸟不是与你更相配吗?”我笑了一下。
“说的也是呢。”Teresa自矜地笑笑,亲昵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显然对这回答十分满意。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她公寓楼下。
"要不要进来……再喝一杯?”纤细的手指刻意地顺着我西装的襟口一路下滑,纯净的Klein blue衬着她指尖的丹蔻越发鲜红。Teresa眼波流转,妩媚生辉,话中的含义显然并不只是喝一杯而已。
“下次吧,明天还有比赛。”
面对我的拒绝,她难掩失望,却还是极有风度地与我亲吻道别。
顺着我的指示,司机一路将车开到海堤边,带着咸味的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卷走残留的香水味。解开领扣,扯松那绑了我一天的ELDREDGE KNOT,我大力地呼喘了几口气,尤嫌不足,索性脱掉外套,扯掉领带,走出了车厢。
“先生……”
“没事,我自己走走。”
走了两步,我干脆把鞋袜也脱掉,随手一抛。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抛物线,竟有种孩童般的恶作剧成功的喜悦。
海浪在不远处奔涌,风在耳边呼啸,沙粒沾上脚,是微微的痒。酒精混合着血液在血管里鼓噪,就这样跑起来吧!如劈开空气的利刃,我享受着这一刻如风般的自由。
跑累了,就直接躺倒在沙滩上。
漆黑的天幕上,月轮光华流转,繁星闪烁。
我倦极地闭上眼,平复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单调的海浪声里隐隐地,有悦耳的乐曲响起。细听,那乐声明亮悠扬,依稀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我睁开眼,看着身前几步之遥的人影。她身量娇小,一头棕色的长发随着海风起舞,似乎是东方人的样子。右手执弓,左手按弦,动人的旋律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飞舞开来。
“喂……我说,这是我的琴……”我以手肘支起半身,出声提醒。
琴音嘎然而止,清脆的声音踏浪而来:“嗳……这不是阿彰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什么……”我蓦然失笑,哪有人想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那人微侧过身,盈盈的眉眼在皎洁的月色下竟是如此熟悉。
我屏住了呼吸:“你是……”
“先生,先生,”略带粗鲁的摇晃推着我的肩膀,我恍惚间睁眼,对上了司机圆圆的脸。
“唔……小提琴呢?”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意地耙过头发,抖落一地的沙。
“在这里,先生。我怕被人拿走,不敢放在车上。”
“唔……”
“先生今天喝多了吧?这边车不能停太久,我们快回去吧。”
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消失,我低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