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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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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知轻叹一声,如今他都没有找到背后那下手之人,却已经有人在煽动这些群众了。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永远是那些无知又不愿意思考的人。
“我早就说了,那些人是不会听你的话的,偏偏还要去自讨没趣。”
秦淮扒在屏风上,这个时候莫知已经重新换了套衣裳,之前那身已经被各种杂物弄的惨不忍睹。
“这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只是害怕罢了。”
莫知整了整发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带了一点深沉,看起来像是在想什么。
“叩叩叩。”
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莫知看了秦淮一眼,秦淮撇了撇嘴,从莫知的领口处钻了进去。
“吕今?”
莫知有些疑惑的看着吕今提着两壶酒走了进来。
吕今的脸上带着歉意。
“今日我在忙城里的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回府后听下人说起的,现在,我是来给你赔罪来了。”
莫知愣了愣,并没有说什么。
吕今自顾自的给莫知倒了一杯酒,莫知推脱道:“你知道的,我酒量并不好,一醉就会犯迷糊。”
“在我府里,你还不放心吗,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就与我小酌两杯,醉了倒下歇息便是。”
莫知抿了抿唇,还是把酒杯接了过来,只是小口抿着,不敢像吕今那般一饮而尽。
不知道今夜吕今到底怎么了,常常见不到人的他,此时却和莫知说起少年时的往事。
他们差了整整五岁,莫知还是个少年郎的时候,吕今已经是个素雅的青年了。
提到过往,莫知不免有些感怀,便多饮了几杯,他酒量不济容易上脸,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有些迷蒙,脸上也带了酡红。
吕今轻轻的笑了笑,不经意的说
道:“我想起你曾与我提过,你自幼身子特殊,比寻常人阴气重些,你师父便把青木观的至宝定魂珠交于你佩戴,用来养你的魂,不知现在,定魂珠是否依旧在你的身上。”
莫知轻揉着自己的额角,微睁了眼眸,带着丝丝醉意说:“在,师父已将定魂珠交于我,并嘱咐不能离身,要不然我的魂就留不住了。”
吕今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
“若你没了定魂珠,是不是就不能活了。”
莫知看着吕今,定定的说:“是。”
“那你可得好生护着,别被有心之人夺了去。”
吕今垂下眉眼,握紧手里的酒杯,猛地灌进了嘴里。
而莫知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水顺着吕今的下巴滴落,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迟来的醉意侵蚀着莫知的大脑,让他的意识混乱朦胧起来。
吕今看着莫知,低低的说:“我能看看吗。”
“嗯?”
莫知有些不明白吕今的意思,却感觉连眼皮都有些沉重,眼睛也慢慢的想要合上。
“我只是看看,这传说中可以养魂的至宝。”
吕今呢喃着说,他的手已经向着莫知的脖颈伸了过去,莫知即使醉了,也并不失态,只是半趴在桌上,动也不动。
就在吕今的手已经触到莫知的领口时,他的手腕被一把抓住了。
“你……”
吕今眼里微惊,却见莫知微睁着眼半是清醒半是茫然的问:“你的手上为何有如此多的疤痕。”
他手指一抖,就想要挣脱开来,谁知莫知抓的死紧,另一只手,直接掀开了他的衣袖。
“我总是想,你为何几年不见,身子便衰弱成这样,原是失了如此多的气血。”
吕今眼里一冷,猛地看向莫知,只见莫知依旧是那副醉意盎然的模样,好似只是下意识的说出关心的话语。
“并无大碍,劳你忧心。”
吕今抽出了自己的手,用袖子遮住上面那些骇人的伤疤。
“与你谈天说地我深感愉悦,天色已晚,你好生歇息,我这便离去了。”
说完,吕今就抬脚离开,如之前几面一样,有些匆忙。
只是在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莫知确实酒量极差,之前有所抑制,此时醉意全都涌进莫知的身体各处,连让他的四肢都变得无力起来。
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鼻息间都是满满的酒气。
秦淮看着毫不设防的莫知,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想到莫知方才的话,那颗定魂珠对她的吸引力竟变得微弱起来。
她知道,如今她能躲在莫知的定魂珠里,不被那无常寻到,可她能躲一辈子吗,她的阴气真当不会影响到莫知的寿命吗。
莫知从来不说,只是无声的退让着,好像他们真能一直这样相伴下去。
可秦淮清楚,人鬼殊途,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只是她原本坚定狠戾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软化了。
她想,她可能再也不会遇到像莫知这样正直到近乎迂腐的人了。
秦淮看了许久,莫知的呼吸早已平缓悠长,她的手指轻动,最后也只是把莫知送回了床铺上。
她凝视着莫知俊俏安静的面容,俯下身浅浅覆盖在莫知的唇上,轻声呢喃:“真傻。”
第二日,莫知醒来的时候,头脑有些钝痛,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紧紧的皱起了眉。
他向来喜爱整洁,第一件事,便是要沐浴。
莫知放松的坐在浴桶里,整个人舒服的喟叹一声。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伸手抚上自己的唇,眼里闪过惊疑和凝重,但随后又变成无奈的叹息。
他取下脖颈上的定魂珠,看着那晶莹凝实的玉石,轻轻的晃了晃。
“哎哟,你再这样我就睁眼了。”
听到秦淮不满的抱怨和纸老虎般的威胁,莫知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他起身跨出浴桶,穿好了衣裳。
“我出去看看,今日外面日头大,你莫要出来了。”
莫知出门时看了眼手里的定魂珠,随手一掷,定魂珠便挂在了床柱上。
等门外再没有什么动静时,定魂珠用力的晃了晃,很快又平息下来。
有可能是吕今在外说了什么,今日便没有百姓来闹了。
莫知往北侧的房间走去,这个庭院即使是白日里,下人也并不多。
他一路畅通无阻,径直走到了那间夜里常常亮起灯光的房门。
现在这里看起来和其他房间并无什么差别,同样的静谧无声。
莫知推开房门,吱呀一声,里面空空荡荡。
他走了进去,看着里面的摆设,整洁齐全,只是看起来再过干净,莫知依旧嗅到了丝丝浓郁的血腥味。
莫知拿出了手里的剑,一步一步往里面走,越过了屏风,看着床帐里微微隆起的被子。
地面上已经被精心清理过,莫知丢下一道点燃的符,在符化为灰烬时,他看到了晕染开的大片血迹。
莫知站在那里,目光清冷淡然,就在他要掀开那隔绝视线的床帐时,脸色猛地一白,拿着剑的手颤抖起来。
他执着的想要再往前一步,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抽离般的痛苦。
“果然,还是不行。”
莫知苦笑一声,撑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在莫知离开之后,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指撩开了床帐,露出了一张柔美妖邪的脸,殷红的唇角一勾,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溢出,很快又就被伸出的舌尖T舐干净。
“嘭”的一声,莫知用力的推开房门,脸色惨白,额上冒出了细汗。
他伸手拿下床柱上面的定魂珠,定魂珠银光一闪,便自发的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道士,你……”
秦淮震惊的看着莫知狼狈的样子,连忙为他倒了杯茶。
莫知摇了摇头,拒绝了秦淮的好意,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起来。
秦淮捏紧了茶杯,看着自己身上的黑气,神色明明暗暗闪烁不停。
直到黄昏落幕,莫知才睁开双眼。
“道士,你好些了吗。”
秦淮从床顶俯视着莫知,眼里带着关切。
“无碍。”
莫知挥开秦淮垂下来的发丝,柔顺的触感滑过他的指尖,便没忍的扯了扯,手里一重,就看到秦淮正眼睁睁的看着他。
“你身子呢。”
秦淮指了指莫知脖子里的定魂珠。
“外面日光太强了,在房间里我也有些受不住,但又担心你有什么问题,便把自己分开两半了。”
莫知捧着秦淮的脑袋,看了半晌,慢慢的伸出了手,在秦淮隐隐带着期待和紧张的目光中,手指一动,用力的掐住秦淮脸颊上的软肉。
“下次不可再这样了,万一吓到别人,又是几夜的噩梦。”
在秦淮的脸成功变形之后,莫知轻笑出声,把秦淮的脑袋放在了床上,自己起身到门外,取回了放在外面的饭菜。
等他回头的时候,就看到秦淮的头和身子已经连在了一起,正侧躺在床上,做出风情万种的姿态。
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慢条斯理的进食。
“道士,你怎么了?”
莫知动作一顿,并未回头。
“我无事,只是离了定魂珠,我身子有些受不住。”
“那你之前为什么取下来。”
莫知没有说话,眉眼微垂。
秦淮走到莫知的身后,目光复杂而又难过,却在莫知擦了嘴角回身的时候,脸上瞬间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莫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说道:“我只是想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