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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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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咨询中心在行政楼的顶楼，轮到某个老师排班时，便在咨询中心坐班。另外，咨询中心旁边有间办公室，不值班的老师便都在办公室内办公。王主任所说的就是这个办公室。
卫一赶到办公室时，刚好十一点半，王主任还没来，他轻轻舒了口气放下了心，如果迟到又赶上王主任心情不好，还不定要怎么发作，卫一实在不愿招惹她。拉开自己座位的椅子坐下后，卫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咨询中心教师组并没有新消息，反倒是有一条置顶消息。
周则远：卫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一点开输入界面，踌躇一会，却不知道回些什么。正在犹豫之时，一阵有远及近的“噔噔蹬”声音传来，办公室老师们很快纷纷放下手机，拿出笔记本和笔。卫一还没想到回什么话过去，只好先锁屏，也随众人拿出笔记本装模作样。
果然，“吱呀”一声，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同时，王主任严肃的声音响起，：“人都到齐了吧？我们开个短会再强调一下这学期的工作计划。”
卫一边听王主任的“124567”点计划安排，边分神去想怎么回周则远的微信。
周则远是卫一的男朋友，准确来讲，是现在的男朋友。
卫一看起来有点清冷，也不爱讲太多话，但其实人很有礼貌，有同学找他帮忙也是能帮就帮，熟悉之后大家都觉得他人很好，所以也不乏追求者。卫一也确实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上大学之后他也试着交往过同样取向的，不过很快就分手了。
周则远是卫一同一个课题组的师兄，周则远长相温润，有种书生气，做人做事进退有度，由于经常在同一个学习室，对他也很是关照。
周则远比他大一届，卫一一直以为周则远对他的关照是出于师门情谊。所以，当周则远离毕业还有几个月，约他出去表白，说不想留下遗憾时，他有些意外。周则远也没当下为难他，只说让他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给他个答案。
当天回到宿舍之后，他便认真考虑了周则远。说实话，他有点心动。周则远长得不错，看起来很是温柔稳重，脾气好，耐心也很好，更重要的是周则远做事拿捏有度，不像是黏人的类型。
卫一实在是被大学时期的恋人搞得有点后怕，看起来阳光开朗，确定关系之后却黏人的厉害，微信从早上发到半夜，去哪里要报告，微信要秒回，一不小心就电话轰炸。整天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连自己专业的课都不去上，就为了陪他上课，和他待在一起。
一个月之后，卫一实在是接受无能，提了分手。第一次恋爱没有什么美好的体验，导致卫一大学期间再也没了谈恋爱的心思，对之后的追求无论男女都婉言拒绝。
不得不承认，这段经历让他很是排斥太过亲密的恋爱，所以周则远这种看起来很有个人空间的类型的确让他有些想再尝试一次。
两天后他给了周则远肯定的答复。这两天周则远没有发任何消息催促他，也让他觉得比较轻松，对自己的决定也增加了一份信心。
但没想到，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尤其是比他大一届的周则远毕业工作之后，两个人的差异逐渐显露，矛盾越来越多。
周则远外在给人感觉温文尔雅，包容大度，实际相处起来卫一却不是这样的感觉。可能是两个人生活习惯、做事习惯差异都太大，在很多事情上意见不一致，导致两个在人前都礼貌温和的人单独相处的并不很不愉快。
周则远确实是个很有独立空间的人，但同时他也是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对每件事都追求完美，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在周则远看来，卫一这个人整体还是很让他喜欢的，只是卫一对很多事态度都有些随意，而且有很多不健康的坏习惯。
他和卫一交往之后，卫一便算是他的一部分了，他希望卫一能够和他步调一致，所以他尽可能的指出卫一生活中做的不好或者不对的地方，希望他能做的更好。
但卫一看起来好说话，实际却有些执拗。他对自己日常的小习惯更是有种莫名的执着，任周则远说破天，也丝毫不改。
周则远据理力争，不断指出卫一的不合理习惯，卫一不喜争论，便总是保持沉默，很多次两个人都不欢而散。
前几天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起因只是因为一局游戏。周六周则远不上班，来教师宿舍找他，两人叫了外卖吃过之后，周则远心血来潮要和卫一双排打王者荣耀。卫一没多想什么，很快同意了。
卫一在游戏方面没什么天赋，他也并不算热衷游戏，因此王者荣耀玩的确实很一般。周则远在游戏中发出指令后，卫一总是晚一步，跟不上趟。
一局游戏结束，周则远给卫一复盘，一一指出他在游戏里出现的失误。卫一稍有些不满，“我对游戏不是很感兴趣，你不用跟我介绍这么多。”
周则远皱眉，“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游戏，你的失误会导致最后的失败。”
卫一闻言，重新保持了沉默。
周则远见他不说话，且神色似有不耐，多次的怒火一起涌上心头，“卫一，你永远都只会保持沉默是吗？！你从来没有为了我尝试去改变什么！你永远都不关注我的想法和我的喜好，你只关注你自己的体验！别人，包括我的意愿从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卫一蹙眉，将脸转到另一侧，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态度。周则远见此，用力拽过沙发上的外套，大步走出去，留下“啪”的关门声。
周则远走后就没再联系过卫一，卫一本来话也不多，更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谁也没主动联系对方，直到刚才周则远发消息问卫一到底什么意思。
卫一觉得莫名，游戏是周则远要玩的，架是周则远吵的，门也是周则远摔的，怎么又来问他是什么意思。可见，当心理咨询师本人处在问题中心时，可能也一样毫无头绪。
直到王主任说了散会，卫一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我没有什么意思。
周则远：你到底什么意思？
卫一：我没有什么意思
卫一看着聊天框里的这两句话，有种自己在挑事的感觉，又着急忙慌的按了撤回。想了想，重新发过去一句：没意思。
又盯着看了半晌，卫一感觉还是不太对，想再次撤回却已经来不及了，想再补充点什么，又实在想不出来，对方也一直没有再回消息，便也不再理会。
其他老师都走得差不多了，卫一便也动身回教师宿舍休息。
张扬拎着打包盒晃晃悠悠回到自己宿舍时，景言已经醒了，其他两个舍友也从图书馆回来了。两个舍友一个叫汪猛，一个叫徐子豪。汪猛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壮壮，喜欢健身，性格大大咧咧的，跟谁都自来熟。徐子豪是个清清秀秀的小男生，个子顶多一米七，白白瘦瘦，带着一副眼镜，有一股书生气，是内向的性子。
开学三周以来，汪猛和徐子豪早晨到晚上都泡在图书馆，只有午休和晚上门禁前回来宿舍。徐子豪可能真的是个书呆子，汪猛则大概率是因为不想和张扬、景言呆在一起，尤其是张扬。
开学第二天，汪猛惊恐地看着张扬挑衣服、抓头发、换耳钉、卷裤腿，最后喷了满身的香水，嘴巴张成了O型，“你、你、你...”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扬翘着嘴角挑眉道：“我、我、我、我什么我？被我的美貌震撼到失语了？”说完还朝着呆若木鸡的汪猛眨了下眼。
汪猛瞬间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抓起T恤往身上套。
张扬不屑嗤笑，“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说完又懒懒地补充，“长得不怎么样，担心的倒是不少。”汪猛更尴尬了。
张扬顿了顿，再次笑眯眯地补充，“啊，我开玩笑的，别介意，你是管理学院第一帅哥。”
汪猛落荒而逃，几乎同手同脚的跟在徐子豪后面出了宿舍。
虽然后面汪猛发现张扬除了爱臭美之外，再没什么奇怪的行为，但由于刚开始误会太大，他面对张扬总觉得尴尬，索性每天跟书呆子徐子豪一起去图书馆看书。至于到底gay不gay的，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张扬随手把打包盒放到景言桌子上，看到景言正拿着手机捣鼓什么，便凑过去看，“这什么东西？”
“下周的咨询预约。”景言瞥了一眼打包盒，继续填写预约信息。
张扬饶有兴趣，“我看看。唔，心理咨询师卫一...卫一？！”他一把从景言手里抢过手机，死死盯着预约咨询师照片那一栏，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最后到嘴巴和下颚，眼前的照片跟他几年来脑海里的面容逐渐重合。
“张扬？”景言看卫一抢了手机，好久不说话，有些奇怪。
张扬又过了几分钟才回过神，眼睛弯弯，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我的梦中情人找到了。”
景言素来面无表情的脸难得出现一丝裂痕，“还真的有这个人？”不怪景言诧异，张扬说话向来不靠谱。当初张扬说他也有喜欢的人，见过一次，知道名字，估计这辈子是找不到，只能做个梦中情人了。景言以为张扬只是在安慰他，并没有当真。
景言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修复了脸上的裂痕，给张扬浇了一盆冷水，“卫一老师比你大六七岁，很可能已经有男朋友了。”景言顿了一下，“或者是女朋友，甚至可能结婚...”
“你闭麦吧。”张扬脸黑了，把景言的手机扔回桌上，“吃你的饭。”
张扬爬上了自己的床，打开手机相册，从名叫“梦中情人”的隐藏相册里找到一张照片，放大。照片上的青年穿着白衬衫，气质清冷，脸上的笑为他添了几分温柔，青年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工作人员：卫一”。
良久，张扬躺在床上，右手手臂搭在额头上，挡住了眯着的眼睛，嘴角上扬，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床上的汪猛吓了一跳，扭头朝张扬看去，张扬手臂挡着，汪猛只能看到他嘴角的弧度和洁白整齐的牙齿。汪猛收回视线，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为他并不认识的且不知在何方的卫一老师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