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0 章 ：隐 瞒 ...
-
深夜。
迟冽轻叩下门后，就安静地站在门外等候。
直到左辛舟开门，侧身轻轻侧头示意到可以进来，他才探身走入。
“看到你亮着灯，怎么没睡？”迟冽说。
左辛舟给他倒了杯水，坐在他的对面，淡淡说道：“你第一次出野外任务，要好好休息，不用操心这么多。”
卧室并不大，两个单人座小沙发面对面贴的很近，迟冽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水，又抬眼瞧着左辛舟在灯光下的黑色面罩，突然问道。
“评判官，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要一直戴着这个黑色面罩？虽然基地里的人都说是为了你的安全，只有领导者们和一些高层人物见过你的长相。”
“但是我觉得以你的能力，不戴这个面罩别人也看不到的。”迟冽指指自己的眼睛，“比如，我现在用肉眼看不到，用异能，也还是看不到。”
左辛舟仍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靠在沙发背上凝视着他：“如果你没什么别的问题，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必须把整个哨所走一遍，你和唐书负责记录、拍照和写总结报告，任务量不小。”
迟冽“哦”了一声，或许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起身想走。
只不过又溜达着绕了半天，这看看那瞧瞧，二十多平米的小屋子转了三圈还没走到门口。
左辛舟却突然开口：“面罩没有异能，我可以不戴，但它让我觉得安全。”
迟冽有些疑惑地转身，左辛舟站起身来，穿上刚刚一直披着的外套：“什么时候你也让我觉得安全，你就可以看见了。”
他率先一步拉开屋门走出几步，又回头问道，“不走吗？你本来想去的地方？”
迟冽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安，眼前的男人太过聪明，虽说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年纪，但他的稳重让人无法忽视地去信任。
而这样的信任，就会不自觉的暴露出自己的软肋。
只恍神一瞬，迟冽便赶紧换上一副佩服的神情，他可没戴着面罩。
做了个“先请”的手势，二人一同往哨所边缘的变电站和储存区走去。
深夜的哨所里一片寂静，只剩几座还在运转的防御塔和监控塔在闪烁灯光。
潜伏行动迟冽比较拿手，便招呼左辛舟跟在他身后，根据白天记忆里的方向，悄悄往边缘区摸去。
依托着监控死角，身体紧靠着墙壁，迟冽扬了扬下巴：“如果我没记错，那边应该是M2哨所第一次提交求援报告时提及的、最先受损的变电站区，而修缮后又多次遭到了袭击，这是我觉得第一个有问题的地方。”
左辛舟道：“什么问题？”
迟冽压低声音，又凑近他耳边些许：“评判官在基地里久了不知道，我在野外待过的那些小基地小组织，他们的变电站是仅次于组织老大的住所和仓库的地方，一般不会在边缘地带。”
“如果变电站很容易受外来因素影响，他们这个基地也就不算什么基地，顶多算个临时避难所。”
他想了想，又自我解释道：“不过M2哨所建造的早，地下的人类没有什么经验，以为建造足够厚、足够强的围墙就可以保护好，这也能解释的通。”
左辛舟轻轻往后仰了仰头，迟冽额前的碎发刺到面罩里些许，弄的他有些痒，怕发出声响，只得闷闷地“嗯”了一声。
迟冽继续道：“但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是异兽为什么会知道先攻击这里？他们不是人类变异的异能者，不清楚一个基地如何安置。”
“若是第一次袭击偶然选到这里也就算了，可往后多次袭击都优先选择攻击变电站，切断电力和大部分监控后再继续袭击其他地区，这就是不正常的地方。”
左辛舟脑中突然清明一些，他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自己与野外交集太少，看来带迟冽来的确是个明智选择。
他赞许地点头：“异兽没有神智，以目前基地对抓到的活体或死亡的异兽研究，他们只是体型变大、攻击力大幅提升、出现异能行为，除了这些，他们依旧与以前相差无几。甚至于有些亲人的种类，变为异兽后也会出现驯化现象。”
迟冽指了指受损最大的那座变电器，看上去直至现在还没有被修好，说道：“所以我怀疑，异兽袭击是有人为引导的因素在，至于是谁引导、为何引导，我们还得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离开变电站外围，他们又绕路前往储藏区。
寒夜的风呼啸凛冽，天空开始飘现雪花，混杂着尖利的冰碴，砸在人身上刺痛非常。
左辛舟看了眼手表，已是一个小时过去，他下意识呼了口热气，使用异能开启全身护罩隔绝低温和冰雨。
右手突然被拉住，左辛舟一愣，下一秒温热的电流涌遍血脉，那些冰碴在接触的瞬间便蒸发为汽。
迟冽回头望着他，轻笑道：“别看我是低等级别的异能，可火并不低等。”
左辛舟知道他的异能是火，在做血统鉴定之前没见过他使用，只是自己的异能因子告知自己迟冽的异能因子是属于火性，还不知道细分下来，他是属于火属性里的哪一种。
“没事，你不用浪费精力，我可以把我们都防护到。”左辛舟轻摁他的手腕，示意他收回异能。
“你还没有经过训练，在野外如果不能合理分配精力、以便在紧急时刻使用异能，是极其危险的。”
随即一股柔和的触感像壳体笼罩住自己温热的气息，迟冽第一次直接感受与自己同等等级异能的力量，那是怎样的感觉呢？
譬如黑不见底的深海里突然出现的另一头巨鲸，朝你游来时带来了仅你可见的光明，从此你不再孤单，因为你找到了同类。
数不清的异能因子覆盖他全部的感官，仿若源源不断永不枯竭的生命力，让整个人都感到焕然一新。
而迟冽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血管里那些疯狂向上张扬、努力想要回应同类的异能因子，压抑到他胸口都无法平静的喘息。
见他蹙眉，左辛舟以为是自己释放异能过度，让迟冽感到不适，忙松些手中力量：“还好吗？”
迟冽却转过头去，反更用力地握住左辛舟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储藏区的安全防范做的周密不少，除却十步一有的监控摄像，电磁防护网也特别加装一圈。
整个储藏区是一个圆弧顶状的大型混凝土建筑，除了正门，似乎没有其他进去的办法。
“评判官，你的异能会不会隐身啊？我是不会。”
两人观察多时，发现实在没有偷溜进去的机会，迟冽只得扭过头调侃着。
左辛舟望着这毫无破绽的建筑皱眉：“他们的报告上提及储藏区没有受到攻击，而里面存放着异兽最感兴趣的食物——玛姆晶石，这里距离变电站也不过几分钟的路，怎么可能闻不到晶石的味道？”
迟冽耸耸肩，拉着人往回走：“看来只能明天当着他们的面进去找线索，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
“等等。”
左辛舟看到不远处有什么活物一闪而过，右手用力一拽，将人瞬间拉到旁边的墙后，自己也随后躲在斜对角的角落。
“有人，或是异兽。”
左辛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动态视力，哪怕只在漫天雪花和冰雨中闪现一瞬。
迟冽在他对面，隔着墙体根本看不到什么：“这么巧？今晚还真让我们逮到什么。”
他不能探出头去看，只能观察左辛舟的反应。
“往储藏区大门去了，看着是人，不过只有他自己。”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百米，左辛舟蹲伏着移动到左前方的杂物堆后，迟冽也跟着他转移位置，终于能看清那个人的动作。
等那人用钥匙打开大门，侧身闪入后，左辛舟才轻声问道。
“你觉得…那身影看着熟不熟悉？”
“肖成？”
“嗯。”
迟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知道他的话不可信，只是我想不通，若是他引导异兽袭击哨所，甚至于败送这么多异能者，杀掉指挥官，难不成只是因为个人恩怨？”
他又刻意停顿一下：“你们ESH的人会这么小心眼？”
“是我们ESH，你不再是流浪者了。”
左辛舟站起身：“回去吧，今晚我们没有理由打草惊蛇，姜云不限制我们的时间，这里的事需要慢慢来。”
“等等我，评判官！”迟冽两步并一步的赶上去，重新进入左辛舟那温暖的防护罩范围内。
储藏区建筑内，肖成谨慎地用异能抹去自己的脚印，又反锁住大门。
建筑内一片漆黑，他没有开灯，只打着手电熟门熟路地绕过无数晶石存留罐，直奔着最后方的监控室走去。
删掉视频，他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备用钥匙，上面的标签字体模糊，依稀能看出“指挥官备用”几个字。
监控室屋子不大，他搬走休息室的沙发，地面赫然出现一扇通往地下密室的门，钥匙正是开这门锁的。
“吱呀——”
一束光芒照亮旋转楼梯，男人沉重的脚步声缓慢响起。
“阿成…？”
不知走了多少圈后，一处十几平方米的密室出现。
屋顶挂着一盏摇摇欲坠的昏黄吊灯，周围是各种试剂药瓶。
屋子中间只放着一把铁椅，铁链束缚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男人，让他的四肢动弹不得。
手电筒的光芒遮蔽了一切，照射让椅子上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沙哑着开口，嘴却比常人大了一圈，甚至口边还长着数不清的倒刺，看上去极其诡异和不适。
“你终于…要终结我的痛苦了吗？”男人似是解脱般欣慰地笑出声。
肖成走上前，旋开旁边桌子上一瓶试剂，不由分说地灌下去。
男人没有挣扎，他知道这是毒药，虽然疼痛难忍，不过好在就那几分钟，总比日日夜夜地在这密室里被困要好。
试剂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肖成后退两步，静默地着看着男人由大笑慢慢转为恐慌。
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人类的面部轮廓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类似蜥蜴的脸。
男人意识到不对，疯狂地想挣扎出铁链，他大吼着质问：“肖成！你给我喝了什么！？”
“你还要拿我做什么实验？！肖成！我是对不起你，但你折磨我这么久，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去死？！我死了，也好去给他们抵命！！！”
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四肢退化到和身体合为一体，像极了蛇的样子。
肖成摁下墙上的一个开关，铁链开始束紧，把男人的下半身紧紧锁住。
“我的实验结束了，你要变成这样才能对得起我，对得起他们…”
肖成始终隐藏在手电筒光芒后的脸忽隐忽现，面颊上的鳞片张张合合，一行泪从缝隙滑落。
“但你永远对不起珈依，你在地下等着我，等我料理完这些事，我会押着你的灵魂去给珈依赔罪。”
椅子上已看不出人形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挣扎着尽全力吼出最后一句话：“你以为是谁让我这么干的？又是谁有能力让我这么干的？”
“这是我的梦想，就算赔进去了我的全部，我也在所不惜！”
手电筒闪烁几下，电池正好没了电。
肖成喃喃道：“梦想…比她那样地信任你、喜欢你还重要吗？”
男人不甘的咆哮声和挣扎戛然而止，声音颤抖起来：“什…什么？她…”
可肖成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