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谣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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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君、大少君。”负责洒扫院子的麽麽看到从房中出来的两人，连忙屈膝行礼。
孙梓瑶看着院门口年近五十的老麽麽，他皱眉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余人呢？”
吴麽麽刚倒完落叶回来，被大少君一问，他忙回道：“回大少君，其余人被齐叔爹叫去训话了，俾人这就去……”
吴麽麽话还未说完，齐叔爹便带着桃李苑的众丫鬟、麽麽回来了。
“你们还不赶紧伺候大郎君、大少君入座喝茶。”齐闻竹在听到丫鬟通报魏笙离开老太君的院子后，又对桃李苑的丫鬟、麽麽训诫一番，才带着众人往桃李苑赶来。
齐闻竹看着众人在他的吩咐下开始干活，他这才笑着朝魏笙说道：“都怪传讯的丫鬟懒惰，我这才没能带着大家及时过来。大郎君离家三年，桃李苑三年无主，这些丫鬟、麽麽难免忘了主子喜好，我不放心才叫他们过去提点一番，还请大郎君见谅。”
齐叔爹便是魏笙父亲的陪嫁丫鬟，在父亲生下他后被母亲收入房中，那时父亲的身体每况日下，他几乎是由齐叔爹带大的，离家前齐叔爹与他的关系甚是亲厚，如今他三年后归家却已物是人非。
魏笙看了一眼笑得和善的齐叔爹摇头道：“劳烦叔爹费心了，既然叔爹来了，便到房中坐坐，休息片刻。”
齐闻竹听了魏笙的话却是摇头道：“不了，如今府中大事小情都要我张罗，我是一刻也不得闲，大郎君一路劳顿，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休息了。”
魏笙听着齐叔爹炫耀的语气，他颔首送道：“送叔爹。”
齐闻竹看着魏笙穿着女人家的铠甲，做着男儿的礼，他心中一阵讥讽，嘴上却仍笑着说道：“大郎君客气，如此我便走了。”
孙梓瑶自妻主离世后，便搬进魏府别院，魏府如今的情况他知道的并不多，他看着齐叔爹小人得道的样子，一双柳眉不由紧蹙起来。
等齐叔爹离开后，他将桃李苑的丫鬟、麽麽审视一遍，麽麽大多年老刁滑，丫鬟们则青涩愚笨，一点不像世家府邸中调.教的下人。
“大郎君一路劳顿，又穿着这么厚重的盔甲，你们还不伺候大朗君换上轻便的衣裳。”孙梓瑶说完看着桃李苑的一众下人愣在当场，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麽麽走上前来。
齐麽麽、魏麽麽上前屈膝福身道：“俾子伺候大郎君更衣。”
魏笙正欲开口回绝，却见大姐夫摇头阻止于他，他知道大姐夫是想借此机会清理他院中的人，于是点头朝寝房内走去。
两位麽麽见大郎君回房，连忙跟了上去。孙梓瑶见其他人又开始漫无目的的忙碌起来，他抬脚紧随两位麽麽，进了大舅哥的寝房。
大舅哥的寝房同正堂一样，室内陈设装饰陈旧，可以看出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缺乏打理。多年累积的灰尘即使提前打扫，也无法彻底打理干净，空气中散发着木头腐朽的气味。
两个中年麽麽从来没近身伺候过主子，两人手忙脚乱的给大朗君解盔甲，时不时还要碰在一处。
孙梓瑶看着那两位伺候大舅哥更衣的麽麽，砰的一声手掌猛的拍在寝房的桌子上。
两个麽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两人齐齐看向大少君。
孙梓瑶看着两个麽麽怒斥道：“你们竟是这么伺候主子的？是掌家的故意怠慢嫡男，还是他能力浅薄管教不好你们！”
齐麽麽、魏麽麽两人听了，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大少君恕罪，是我们笨手笨脚，没有伺候好主子，还请大少君看在咱们为魏家辛苦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们。”
“哼！”孙梓瑶见两人不住的磕头求饶，他却不打算饶过他们，“你们莫仗着自己年老倚老卖老，伺候不了人就别领这份差事，我虽不管家，但魏府长夫还是做得了住的！你们两个带院子里所有的丫鬟、麽麽都回齐叔爹那里，桃李苑的人手本少君自会安排。”
“这，这不……”
“啪！”孙梓瑶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瓷片四处飞溅，有一个打在了开口的齐麽麽脸上。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俾人做主了？还不快滚。”孙梓瑶愠怒的道。
齐麽麽这下什么也不敢说了，当即与魏麽麽一同起身，走出门去。
魏笙看着此时的大姐夫，又仿佛看到当初爱撒娇任性手帕交。
“怎么了？”孙梓瑶见大舅哥盯着他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魏笙笑着摇头道：“还是梓瑶有办法。”
“……”孙梓瑶愣愣的看着魏笙，半晌才轻轻开口道：“阿笙……”
“嗯。”魏笙笑着点头应道。
孙梓瑶见魏笙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先是默默的笑着，后来越笑越大声。
魏笙见孙梓瑶笑得几近癫狂，他知道他这是释怀了，他要将这几年的苦闷都赶走。
…………
京都人来人往的街上，一身女装的魏笙步履轻盈的穿行在人群之中，这条九龙台街是魏笙调查的第三条街道，因太.祖下旨修建的九龙台而得名。
九龙台有五丈之高，上有三进殿房，有戏楼、坊市，是帝王与名同乐之所。
齐帝在朝堂上恩准他在九龙台上拜堂成亲，齐帝也会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也是他成事的绝好时机，魏笙想着转身走进九龙台对面的酒楼之中。
“客官里面请！”门口迎宾的小二见到一位陌生的客人走进酒楼，她扯着嗓子喊道。
喊完之后，小二一边引着客人往里走，一边亲切的问道：“客官您是一个人？还是有约？您是在大堂里用膳？还是包厢？咱们这儿的包厢有上中下三等，不过现在正是午膳时间，空着的包厢并不多了。”
“啪！”
“正所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山下猛虎，气是惹祸根苗！这世女做了绿翘翘王八，可看她如何纷闹！”
酒楼小二话音刚落，大堂里说书的便猛拍一下惊堂木，说了如此一段。
魏笙停下脚步，他看着大堂里说书的老者，老者说的正是昨日城门口三殿下赠虎之事。
“客官是想听书？”小二见客官看着说书的赵大娘不走了，她又继续道，“今儿赵大娘的书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是酒楼请的唱曲的郎君。”
果然小二说完，大堂里放下筷子等下文的食客纷纷喊了起来。
“诶诶诶！别走啊！后面怎么了？说完再有啊！”
“说完再走！”
“赶紧接着往下说！”
“是啊！继续说啊！”
说书的赵老太见众人嚷嚷着要听下文，她连忙拱手道歉：“对不住了列位，这下文小老儿还没编完，等下回，下回！”
“呸！真扫兴！”食客们见听不到下文，纷纷拍着桌子怒骂起来。
赵老太收起自己的东西灰溜溜下场，酒楼的司仪便上来打圆场。
“列位！列位！咱们这儿的节目都是安排好的，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好饭不怕晚，天香楼还为大家安排了其他节目，请列位尽情欣赏。”
司仪说完，一位身穿青衣的豆蔻少年抱着琵琶缓缓走来。
众食客看到如此赏心悦目的美少年，不满的气氛一下便没了，她们换上轻浮的笑容，继续喝酒吃菜。
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响起，不多时少年也唱起柔魅的小曲，魏笙正想离开，又忽然听到大堂内喝酒听曲的食客们开始议论起来。
“你说魏大将军到底长得什么样？”
魏笙听到大堂内的议论，他向身边的小二问道：“大堂内可否再拼个桌？”
小二听客官说要在大堂用膳，她立即点着头应道：“客官您稍等，小的先去问问！”
“我哪儿知道，昨天我起了个大早，找了绝佳的位置，就是为了能一睹魏大将军芳容，可谁知他竟是坐着马车进的城！”被问的女子一脸气愤的说着。
另一个喝的满脸通红的女子听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咱们魏大将军品貌出众，天生丽质，秀外慧中，这不是整个大齐都知道的吗，嗝！”
率先发问的女子听了，她也郁闷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这我们当然知道，可是没见到大将军真容，我这心里它总惦记着！”
“这有什么难的！”打着酒嗝的女子双眼迷离的说着，“我四娘的女婿在魏大将军家做丫鬟，到时候我领你们偷偷溜进……”
“唔唔！”打酒嗝的女子还未说完，她的嘴就被身旁的两人齐齐捂上。
只不过捂嘴的两人动作还是慢了，邻桌的食客听了，都提着酒壶纷纷过来给她们倒酒。
“哈哈哈！这位大姐妹妹一看就投缘，你们的酒钱妹妹请了！”
“还有我！我也请了！”
四方桌前没一会儿就围了十几个人，将饭桌上的三人围的水泄不通，最后那个挑了绝佳位置的女子摆手喊道：“诸位，诸位，你们别听我这妹妹胡说，将军府可是咱们想进就进的？别人没看到，小命却丢了！”
众人听那女子一说，也回过味来，那毕竟是千里以外取下敌国国主头颅的魏大将军，杀她们还不跟砍瓜切菜似的。
围着四方桌的众人开始慢慢散去，最后只留下一个提着白瓷壶的食客，她不请自来径直坐在三人的饭桌前。
“妹妹敬三位姐姐一杯！”提着白瓷壶的女子说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这是？”一开始问魏将军长相的那个女子道，“我们可没打算去魏将军家，也不会带你进去的，你还是走吧。”
提着白瓷壶的女子摇摇头道：“妹妹没那个意思，只是妹妹我初来京城，错过了昨日我大齐将士的凯旋，今日碰巧在这酒楼饮酒，竟听到三殿下与谢世女两女挣一男的风流韵事，我想了解的更多一些。”
“你别问我们，我们也不清楚。”占绝佳位置的女子摆摆手道，“那说书的话也不能尽信，昨日城门外哪个不怕死的敢靠近那些将士，就算知道的人又有哪个不怕死的敢乱说，这八成都是那说书的杜撰的。”
“是吗？”提白瓷壶的人低着头。
“唉！管那么多，来来来，喝酒喝酒！”满脸通红的女人催促大家一起喝酒。
“客官，客官。”小二找到同意拼桌的食客后，一路跑来叫客官入座。
大堂内的谈论魏笙听在耳里，一部分人再说他温良贞顺、秀外慧中，一部分好奇他的真正的长相，一部分说三殿下勇敢追求自己的心上人，还有一部分嘲笑风流纨绔的谢世女，他在西北军中都无法禁绝的污言秽语竟一句也没听到。
“不了，给我找一间临近九龙台的包厢吧。”魏笙不再听大堂里食客们的笑闹，让小二给他找一间包厢。
“好嘞！”包厢的客人自然比大堂的客人有的赚，小二听客官说要开包厢，她当即笑着应了下来。
天香楼有三层楼，二、三楼都是包厢，临近九龙台的包厢最差的也是中等包厢，小二见客官没说要几等包厢，便领着她去了三楼还剩着的最后一个上等包厢——御风阁。
小二带着客官来到御风阁，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客官，这御风阁是我们天香楼今天最后一个上等包厢，推窗便可看到对面的九龙台，只是进这里花的都是金子，客官您看——”
“就这间了。”魏笙说着走进御风阁。
小二听了像是浑身充了鸡血一般，她眉飞色舞的道：“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叫人来服侍您！”
小二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魏笙看看空荡荡的门，走到窗边将御风阁的窗子推开。
窗边有一张美人榻，倚靠在上面正好可以欣赏对面的九龙台，魏笙在御风阁内没等多久，就有一位明眸皓齿的男子来到御风阁。
“客官，风儿是御风阁的掌侍，您有事尽管吩咐。”风儿说完拍拍手，便有一众美侍端着酒水瓜果糕点鱼贯而入。
美侍送完酒水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且站成一排等待着什么。
风儿见客官似乎不懂他们这儿的规矩，于是解释道：“客官如果您看上了哪个侍人，可以让他留下来侍奉您。”
魏笙听了摇头道：“不用，你们可以走了，你也一同出去吧。”
风儿听客官如此说，他也不纠缠，而且屈膝说道：“好的客官，如果客官您有什么需要，只要拉动桌上的铃铛，风儿便会前来。”
魏笙来御风阁可不是为了享受的，等掌侍带着其他侍人离开，他便自袖中拿出纸笔，看着九龙台临摹起来，他一边临摹，一边观察着九龙台上定岗与巡查的守卫。
九龙台上十步一卫，几乎没有可乘之机，在这里刺杀齐帝，就只能葬身于守卫的刀箭之中。
魏笙将九龙台的布防图画完后，用了天香楼的酒水，又点了一道天香楼的招牌蜜炙鸠子打包带走。
孙梓瑶看着桌子上的蜜炙鸠子，他开心的揽着魏笙的胳膊道，“我就知道阿笙对我最好了！”
魏笙将筷子递给孙梓瑶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好！”孙梓瑶说着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只鸠腿送到魏笙嘴边，“来，你先吃。”
魏笙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鸠腿，一口咬了下去，孙梓瑶见魏笙吃了，他会心一笑，也夹了一块放嫩肉放进自己口中。
“你出去的这一会儿，郑叔爹来找过你，被我拦在外面了。在京城的几位叔伯府上送来拜贴，说要来看望老太君，但都是为了见你来的，明日你要在府中迎接他们。”吃完蜜炙鸠子后，孙梓瑶擦着唇边的糖汁说道。
“好。”魏笙点头应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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