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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旧事 ...

  •   午时元迟瑾陪了师父吃过午饭后,回书房途中正瞧见在外头大汗淋漓赶回来的韩墨。

      “公子,查清楚了。”韩墨行礼。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韩墨接着说道:“陈润先前劫的正是狐家的商队,不过也有一些来自衡城的小商人,这些商人运输的皆是金银器物,那日也正好是公子受邀去皎月楼之时。”

      元迟瑾顿住脚步,侧过头看了眼他,问道:“这些金银器物可是和陈润那日出手的是同一批?”

      “正是。”

      韩墨的笃定让关于陈持梦被除一事变得有迹可循,元迟瑾边走边想。

      那日狐修集没去皎月楼,但来过兰宅后便投了钱进护城河修缮,唯独当日在场的周成乐脱口说出了这件事情,而后陈持梦派人来为子出气告败,兰宅府内的护卫将此事暗中告知了狐修集。

      之后不久,养在护城河的鱼皆死掉,便有了借刀杀人这一出。

      狐修集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润在皎月楼对自己动手挑衅所致。

      元迟瑾难以置信,纵使家宴时隐隐察觉巧合,也不敢妄下定论他当真这般烧钱杀人。

      元迟瑾越想越不对劲,委实觉得蹊跷,随后朝韩墨说道:“这几日你再去查一事。”

      “公子请吩咐。”

      “查一下狐氏在港城的发家。”

      夜晚微风轻拂,带走烈日骄阳的热气,兰宅的后院中人聚集在亭子里自在融洽。

      蒙叔年和公孙尉两人又是举杯相碰,喝得畅快。

      亭子不远处,只见两鬓几缕白发,笑容慈蔼的妇人往亭子端来东西,当碟子在桌上放下,一条两面被煎得金黄焦香的肥鱼惹人垂涎。

      蒙叔年和公孙尉几乎是同时把碟子一人一边拿起,想要给元迟瑾递去,只见抬眼对视后略有不爽看着对方。

      “老头你放手,这是给我徒儿的。”蒙叔年扯过来。

      公孙尉丝毫不让:“知尘还是公孙家的关门学生,还是我学生,你松开。”

      元迟瑾从碗里抬头,举着双手去接鱼,无奈朝二位说道:“师父,老师,这是师娘给我的。”

      “给你给你。”二人又同时撒开手。

      张月娘看着他熟练地把鱼肉挑出,和米饭拌在一起津津有味吃起来后,欣慰笑道:“知尘吃慢点别噎着了。”

      元迟瑾看向她乖巧地点头。

      月色照进亭子中,洒在他的背影上,蒙叔年看着锦服贴着的薄身,叹道:“吃多点,改天再给你买几条鱼回来缸里头养着。”

      “用得着你,狐君隐都险些命人来兰宅挖湖给养着了。”公孙尉嗤笑:“要了陈持梦小命的那三百条鱼,就是狐家丢进去养的,这些孙子好死不死去得罪他。”

      元迟瑾猛地噎了口饭,对面的张月娘见状立马给他递上茶水,聊得欢的两人只是朝他看了眼嘱咐吃慢些。

      “狐君隐?”蒙叔年嘶一声疑惑道:“可是那日韩墨说送这兰宅的狐七爷?”

      “是他,这人酒量可比老夫我的还好。”

      蒙叔年一听冷笑说:“你这酒量,还不如我呢,竟然和外头的年轻伙子比较起来了都。公孙太原,你什么都好,就不害臊又爱吹牛的毛病得改。”

      公孙尉听着不悦,连忙喝下两杯证明了一番自己。

      那头蒙叔年看着元迟瑾把饭刨干净后,又给他盛上一碗递过去,问道:“知尘,你如何认得这人?”

      元迟瑾夹着鱼肉说道:“他说元府对他有救命之恩。”

      “说来也奇怪,兰正可曾救过谁?”公孙尉疑惑问蒙叔年。

      蒙叔年给他续上酒说:“兰正游历八方时收的穷困门生也论上救命的话,记下来的那可就得比你吹嘘酒量的脸皮还厚得多了。况且都过去十三年了,谁还记得,你问知尘,他那会儿估摸还没断奶呢。”

      “......我断了。”元迟瑾悠悠搭了句嘴。

      公孙尉惹得大笑:“哎我与他同窗时未曾听说兰正到过港州港城收学生,狐家又是发家此地,当年港岛一战中,他去时你可曾见他收过什么门生?”

      蒙叔年打了个饱嗝,看了眼元迟瑾:“没吧,那会儿一路上都给他这孙子念经呢,听着我老耳都起茧了,这孩子板子还没少挨。”

      但他顿了下又继续说:“不过我记得回来途中扎营歇脚时,兰正还想给知尘接着教学,这孩子一溜烟跟着撒尿的兵跑了,你猜怎么回来的?”

      “怎么回来的?”公孙尉好奇看他,结果被蒙叔年颔首示意他要喝下面前的酒才愿意说。

      公孙尉顾不上他给自己耍赖老实喝下。

      看着他举杯喝下后,蒙叔年接着说道:“给只黑毛狐狸追着吓回营里头,边哭边跑边回头,那哭声那眼珠子瞧着可委屈了。”

      元迟瑾扶额听着他们在耳边大笑,无助的看向师娘,哪知师娘都满脸惋惜摇头安慰,用唇语说着“喝多了喝多了”

      “......”

      昨夜二人喝得高,元迟瑾没寻到机会细谈起端王一事,翌日晨起时张月娘还得回米铺打理,他把人送走后几乎接近响午,侍女才来告知睡在客房的公孙尉起了身。

      元迟瑾让人备了茶给他们送去,一炷香后,瞧见二位长辈浑浑噩噩走来。

      今日外头下着雨,蒙叔年脚上有旧患,喝酒多了又遇上下雨天,难免酸痛,来时还是韩墨去把人扶来的。

      公孙尉喝着杯里的玉兰茶,不禁赞了句好喝。

      韩墨本来想说是狐修集送来的,但他主子瞧出他的心思,递了个眼神便不做声。

      “昨日来时你提起来端王说的那事情,夜里老夫想了想,你所想的并非不行。”公孙尉说道。

      他和蒙叔年一左一右躺在榻上,元迟瑾笔直坐在下方的圈椅中,端着茶轻吹茶沫。

      蒙叔年躺着的脚得以舒坦了些:“怀王拿什么去和有枢密院,有杨家顶着的端王抗衡?太原,我脚边就只有知尘给我送终了,你别害他。”

      “我怎么害他了!”公孙尉皱眉,说:“老夫我和月娘也没孩子,唯一就知尘这学生,我比你还不舍得了。”

      “哼,你比翼鸳鸯,现在给你生也生不出。”蒙叔年闭眼说道。

      公孙尉懒得和他斗嘴,看向下方说道:“怀王生母甄氏的长兄甄国海,当年还在殿前司里做差使时,同僚中见过胞妹甄氏皆叹容貌出挑,没多久后这事儿传到康成帝耳中,甄氏也就入了宫在先帝身旁侍寝。待四公主李锦丹生下后,紧接着甄氏就怀了孕,但生怀王时难产死了母亲。从此怀王背后唯独亲系甄国海,论权势确实比不上端王。”

      蒙叔年说:“甄氏死后才两年,甄国海就坐上了指挥使。郾京突然开始传是他故意把胞妹送到宫里给自己升官发财,康成帝听见这事就刻意冷落他,连怀王都被宫里宫外的人瞧不起,最后送到太子生母跟前养着,直到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天英帝登基才被封个不起眼的怀王。”

      但甄国海能两朝留在殿前司里不倒,和他秉公办事的名声脱不了干系。

      康成年间甄氏在世之前,甄家表亲在地方闹事,还是甄国海带人亲自抓进牢里。

      尽管康成帝后来对他心存芥蒂,也从未罢黜他职。

      公孙尉道:“当年兰正和你师父义无反顾站在储君一派,是发觉杨善雄手握二十万旗军不放,欲命兵部发兵逼位,有弑储君之嫌才选择和枢密院分道扬镳。兰正身在幕府,谋士的远见更是察觉到先帝会在濒死前禅位扶正储君,他为不让元蒙两家落下株连九族之罪,不惜和杨善雄与之翻脸站太子一派。只是......”

      他摇头一声长叹,眉间的川字紧拧。

      此时听见叹息的蒙叔年冷哼说道:“谁知道李邟登基后身子根底烂成这样。”

      说着翻身坐起,只见他眼底暗怒,续道:“杨善雄如今看准他龙体抱恙,指不定一命呜呼就把李窦给抬上去。”

      公孙尉和元迟瑾不见说话,心知他为何发怒,若是十三年前知晓储君看似健朗的身子背后竟孱弱至此,或许在站派这一事上,元戎和蒙叔年都会慎重选择苟活,而不是义不容辞为扶李邟登基赔上两府百余条人命。

      当年蒙叔年手握重兵,元戎掌监幕府谋士,又被兵部尚书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李邟如今登基后,没能力拔掉杨家,则趁机将傀儡的兵部尚书借元戎之死铲除,扶了高家上位。

      蒙叔年看着门口,声音沉重:“三皇子李酌这几年因杨善雄被卷进这场夺位之中,最后落到出家,你觉得势力单薄的怀王他敢有争位之心吗?他在郾京这几年玩得昏昏沉沉,不务正业的,流连烟花柳巷,喝酒成瘾,关键酒量还不行,时常因喝酒误事,丑事闹得人尽皆知。你选他,还不如随我回去周游江湖安度余生。”

      “所以知尘才要孤注一掷。”公孙尉说道。

      说着蒙叔年欲要发作,此时元迟瑾才放下手中凉掉的茶水,眸色冷静地望着他们打断争辩。

      他沉声道:“知尘明白师父的顾虑,十三年前,元蒙两府落得惨败,也让杨家失了幕府和蒙家兵权,杨家重创的这十三年里因有了三皇子的牵制,才盼来了如今的储君登基。这说明郾京中仍旧有人和你们并肩同行。怀王也许并非君王之命,但端王合适与否,十三年前有了答案,杨家在后来除尽忠良十三年中,到底还是看着新帝登基。”

      元迟瑾垂下眼帘,认真说:“怀王若心志肤浅,我也要让杨善雄今后跪拜新帝皇嗣掌权,而非李窦这般的傀儡。”

      公孙尉望着他,久久说道:“王业有归者,岂可与贼分。”

      ......

      罗桑秦因护城河竣工受了赏,不仅给狐修集暗中送了礼,还备了份给元迟瑾,以此两人有了些许来往。

      其中在水利中走动的工部主事崔辈,察言观色之力也尤为出色。

      他听过罗桑秦提起狐修集的言语间,只是无意中提及了元迟瑾的名字便记了下来,而后得知元迟瑾替兵部出面和工部打交道,每逢遇见时,此人办事都显得十分勤快,颇有存在感。

      即便后来兵部和工部因摔倒一事闹得不愉悦,此人也还能如常走动在两部不受影响。

      元迟瑾收到罗桑秦的送礼时,原本在想着如何推掉,但崔辈突然前来拜访,说罗大人设宴洛河名楼,请他前去。

      待元迟瑾去到那设宴的鸣翠楼时,竟不见罗桑秦在里面,倒是见崔辈和两位兵部的同僚在。

      当即明白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宴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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