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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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文/青筝树
202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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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秦天树，男，今年十八岁，刚高考完。
我身边的兄弟都说我长的俊俏，有吗？我也不知道，只是自从我上高中以后每天有收不完的情书，和微信通讯录里时不时弹出来的好友申请就告诉了我，秦天树是有多受欢迎。
我从不拿着我这张脸到处吊儿郎当地泡妞，相反，我是一个好学的读书分子，即使长了一张渣男脸也不会改变教导主任对我的好印象。
没错，每次考完试的榜一都是我，画展里总是有不少的人描摹着我的影子，甚至有人画了我之后得了一等奖。
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完美的人吗？
我自幼受祖父的影响学了吹笛子，也不少在巡演会上拨得头筹，赢了一屋子的奖状，也不止这些，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基本上每个奖我都拿过。
我成了人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个无性恋。
在那么多女孩子的爱慕追捧下，我却没有勇气直视每一个姑娘的眼睛。我受不起这样的喜欢，我不想万众瞩目，我只想平淡如水地过着我的青春，娶一个贤惠的妻子过日子。
男生也有喜欢我的，可我没感觉。
任何女生撩拨我，我都不会有反应。
今年我上大学了，读的是计算机系的。
毫无例外，我又成了系草。
正当我一如既往地过着我的每一天时，一个女生的闯入打破了我原本规律性黑白无常的生活。
人如其名，她叫殷韫舟，正所谓谢道韫的“道蕴诗传丽，相如赋骋才。”在我眼里，殷韫舟就是个文采斐然的女子，她是读文科的女生，每天都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偶然一次，我看见她在校园的小角落里喂猫，刚想走过去时，一道倩丽的身影阻隔在了我与她的中间。
“天树，你在干嘛呢？”眼前的女孩俏皮地吐着舌头，半眯着眼看我，眼睛弯成了一道漂亮的小月牙。
她是追我的女孩中最漂亮的一个，叫鹿桦。
鹿桦的脾气很好，她每回和我对视时眼睛里仿佛是一片湖泊，上面有只小船荡呀荡，漂向远方，这种宁静的眼神总能让我春心荡漾。
可我不喜欢她，仅仅好感她的眼睛，仅此而已。
所以她每次找我，我都不会躲。但这次，我都点不满意她出现在这里了。
“不好意思，借过。”我掰开她的肩膀，在她茫然的注视下朝前方走去。
殷韫舟看我了，她的眼神毫无波澜，与我的追求者不同，她的目光很黯淡，似乎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
我喜欢她的眼神，胜过鹿桦看我的眼神。
因为殷韫舟看我时，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看待。
“这只猫，是你养的吗？”我主动走过去，开启话题。
殷韫舟的皮肤好白呀！只可惜她长的没有鹿桦漂亮，她身穿一袭纯棉白T恤，下方穿的是一条紧身牛仔裤，可能是刚下课吧，她的眼神还有些疲惫，整个人懒洋洋的，头发也是蓬松随意地扎起。
殷韫舟貌似打了个哈欠，懒道：“不是，只是大学里的流浪猫。”
就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她的声音宛如在涓涓流水中的一块鹅卵石，从水源处滚到湖里去，还夹杂着一些鼻音。
“它有名字吗？”我指了指小猫。
殷韫舟托着腮，懒洋洋地说，“唔……暂时没有诶。”
“那它就叫藤草吧？”我随口一说。
殷韫舟似乎来了兴趣，说话也不搭腔了：“藤草有什么含义不？”
“看到这只小猫，就像爬墙上的一条藤蔓。又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
殷韫舟似乎对我来了兴趣，询问了我的名字。
我跟她说，我姓秦，妈妈热爱读诗，在给我起名字时偶然看见一句诗：
那世界晚霞漫天，夕阳西下有常情。
于是，我便有了天树的名字。
殷韫舟似乎被惊艳到了，良久后她才对我说，她叫殷韫舟，爸爸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想法，全是抓阄决定的。
可我就是认为，这个名字好美，和她一样。
自那次邂逅，殷韫舟就和我交换了微信。
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将我当作知己，每晚都要和我畅谈梦想，可我的梦想只有她一个。
认识她有一年了，那晚是个跨年夜，我将她约了出来看烟花。
当烟花缀满天空时，整个世界都灿烂无比，我侧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姑娘，满眼星辰，整个世界都入了她的眼。
她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让我看的脸红心跳的女生，见到她以后，我什么都有了感觉。
她的闯入，为我的黑白颠倒的世界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更像五彩缤纷的野果中的一颗，平凡，却不平庸。
她的眼睫毛好长，眉骨也漂亮的过分。
我没忍住，对她说了一句我这毕生都用完了的勇气，才换来的一句话。
“殷韫舟，”我盯着她的眼睛，可眼眶下是我难掩的紧张，我捏住发抖的手掌，一句一句地说：“你知道丁达尔效应吗？”
殷韫舟似乎不太理解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虽然有些茫然，却还是抬头笑着说：“知道啊，当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
你说得对，当你出现的时候，惊乱了我的生活。
“那你……”
殷韫舟看着紧张的我似乎在等着我的后续。
“你相信一眼万年吗？”我抿唇，匆匆地从牙缝中蹦出来几个字。
殷韫舟笑了，她笑的很干净：“我相信。”
“因为我喜欢你。”
我愣住了。
她怎么比我先一步了。
“真……真的吗？”我还有些迷茫，应该还在做梦吧。
眼前的女孩眨了眨眼，也很期待地说：“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我快爱上你了。
“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我紧张兮兮地低着头表白，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
殷韫舟露齿笑，语气很欢快：“我愿意啊！”
我错愕，抬头便看见她的两颗小虎牙。
也许……
是我情难自禁。
在最后一束烟花爆炸时，我与她在人流中接吻。
卖糖葫芦的小孩路过，卖艺的老人家拖着乐器走过，卖气球的大学生跑过，一只小猫爬过。
我们都没管这么多，因为这十几秒里，我们都是属于彼此的。
——我们在一起了，她用她的方式告诉我这不是梦。
*
在一起的第四年，我单膝下跪地在病床前对她求婚了。
前不久，我刚满了法定年龄，准备向她求婚了。
可同时，另一则坏消息传来，殷韫舟生病了。
殷韫舟有晚期癌症，是这几年才被查出来的。病床上，她依旧对我温柔地笑着。
她的头发已经掉光了，面瘦肌黄的脸越来越黑，干裂的嘴唇和那双再也没有光泽的鹿眼微微下垂，在别人眼里或许很丑吧。
可她是我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除我母亲之外最美的女人。
她已经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弯唇等着我的求婚。
我还是很紧张，第一次做新郎，哪有不紧张的？我将那枚她最喜欢的钻戒拿了出来，堂堂正正地向她求婚。
“殷韫舟，在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是在大学的角落里，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我竟然对你一眼钟情了，可我……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看见你时，我的心脏总是会受不住的砰砰跳，从你跟我说，你叫殷韫舟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么漂亮的女孩娶回家。”
殷韫舟泪眼朦胧，她启唇，留下了一句美好的话：“从我知道你是秦天树起，我就明白，我们一定会有故事。”
我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心情了，说下了这辈子只会对一个人说的话——
“你愿意嫁给我吗？”
殷韫舟咳了几下，然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大声道：“我愿意！”
她连说话都那么费劲，她连说话都那么费劲……
为什么要那么大力的回应我！
我抱住她，亲吻她。
就像我们在那条街上一样，唇瓣贴着唇瓣地亲着彼此。
我为她的无名指戴上了戒指，她似乎扯了一下嘴角，然后无声地看着我。
我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拭去眼泪。
就这样，我在她身边陪了她一个晚上。
第二天醒来时，我看见了搭在我脖子上的手掌。好冰啊，就像……
我抬头，不愿接受现实。
她走了。
殷韫舟去世了。
我的爱人殷韫舟，她如此善良，可世界却报之以痛。
我没哭，不是坚强。
更不是好面子。
因为我还觉得，她一定会陪在我身边。
*
今年我八十岁了，膝下无子孙，枕边无情人。
某天上完厕所，我突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好陌生。
自打我的妻子殷韫舟去世了以后，我就搬家了，可那套属于我们的回忆的房子却没有卖出去，也没有租出去。
我名下有两套房子。
现在住的这套房是在她去世之后买的，我住了有五十年了吧。
我盯着脖子上的身份信息。
咦……
秦天树，男，2004年10月12日出生，居住地址东岭县28路a栋801房。
下方还写着我的联系电话。
秦天树是谁啊？
我有些纳闷，换了一身衣服想出去走走。
出了门后，我才发现这周围我根本不认路。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一栋公寓前，然后摸出钥匙进了门。
扑面而来的气息让我陷入了回忆。
这里是……
这里是？
这里是！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孩。
她大概19岁的年纪，蹲在我家的电视机前，手里还在抚摸着什么。
她是？
我启唇，想要询问她是什么人。
可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开口，都无法说出她的名字，明明——明明我想起来她是谁了啊！
她是、是！
是——
我努力张嘴，可就是说不出来。
女孩没有看见我，站起来走了。
我竭力地想挽留她，可是突然，我眼前一黑。
在失去意识前，那个女孩的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叫殷韫舟。”
我想起来了！
我想睁开眼睛，惊喜地告诉自己，我想起来了，她是我的妻子！
可是我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殷韫舟，我来找你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五十年。
别怕，以后的冬天再也不冷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