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夜谈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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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新试炼结束，收徒的事告一段落，穆成雪终于不必再整日忙的脚不沾地。
今年天霞阁总共有两名外门弟子下山，今日又来了七名弟子，也算是补上了空缺。他将今年新收的弟子记入在册，想了想又觉得不妥，重新加了些注释上去。
天霞阁上到长老下到弟子，这些年来许多事务都是他来操手的，过两日他就要动身去南海了，穆成雪想趁这次机会脱手不再接管万重山的大小事宜。
毕竟他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做。
五更天，穆成雪放下手里的毛笔揉了揉发酸的双眼，又是一夜未眠。
他已经许久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穆成雪踩着点来到正殿，草丛里传来异动，白狐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把扑进他怀里。
“嘶……”
胸口被撞得发麻，不疼，让人有一瞬窒息。
低头一瞧，小白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人一狐就在院子大眼瞪小眼，小白嘤嘤两声，伸出爪子挠了挠他的心口撒娇，最终还是穆成雪先败下阵来。
“赤雪！”
话音落，地上凭空燃起了一团血红的火焰。随后一只红褐色的狐狸从火团里踏出，体型比穆成雪怀里的白狐要大上两三倍。
仇狐见面分爱眼红，赤雪看见小白，立即龇牙咧嘴地恐吓它。
说是仇狐也不妥，只是赤雪单方面对小白有道不清的敌意。
偏偏小白很喜欢赤雪，经常要穆成雪唤它出来一起耍。
穆成雪蹲下摸了摸赤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院子里玩，不要伤了花草。”
“啾啾啾！”赤雪顶着他的手掌蹭了蹭，示意已经记住了。
小白贱嗖嗖地抓了一把赤雪圆滚滚的尾巴，两只狐狸在院中掐架，眨眼间就毁了两株常青根。
穆成雪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绕过正殿去了后院。
月洒楼台，一弯寒辉入池，楚流云手里拿着木杆，低垂着脑袋已经睡着了。
穆成雪拿起半立在一旁的鱼竿，坐在池边开始钓鱼。
院子里很静，偶尔一阵风吹来带起一阵涟漪，穆成雪开口提醒：“师尊，有鱼上钩了。”
“啊？哦哦。”
楚流云猛地惊醒。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手臂用力一甩，是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他看不上，把小鱼取下来又给扔回了池子里。
“什么时候来的。”
穆成雪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木桶：“您猜。”
？
楚流云伸着脖子看了眼他桶里活蹦乱跳的几条草鱼，又看了眼自己腿边空无一鱼的木桶，怒道：“你诚心气我的是吧，滚这边来，我跟你换。”
穆成雪半点不还嘴，乖乖和他换了位置，随后又是一条鱼上钩。
他道：“师尊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安排弟子吗？”
楚流云没好气：“不然呢，专门叫你来气我？”
他取下鱼钩上的饵料，将空鱼钩甩进池里。
随后幽幽地道：“你在试炼场对云镜做了什么？”
穆成雪拿鱼竿的手一抖，一股寒意从脊背流向全身。
“……师尊？”
楚流云闭上眼挠了挠头：“你紧张什么，怕我知道你在暗中对付云镜？你都敢在试炼场对付同门了，还怕叫人知晓？”
“师尊！”
穆成雪两手撑地跪在地上，他一动不动，不敢再若怒楚流云。
楚流云气道：“你师尊还没死呢你跪什么跪，鱼都要被你吓跑了，亏你师兄还说你最沉得住气。”
“赶紧起来！”
穆成雪不应，将身子跪得更沉了，又唤了他一声：“请师尊责罚！”
楚流云一把将鱼竿抽在他背上，道：“混账，那你就跪着听吧。”
“两个月前，我下山的第三天，夜里折返回山上去你屋里找银子，正好碰见你出门。”
穆成雪道：“可是我……”
楚流云打断他：“就凭你那点隐匿气息的把戏，随便一个长老都识破。”
“你去了云镜的洞府，想用毒蜂对付他，被人拦下了对吧。”
穆成雪不敢抬头，颤声道：“当时拦着我的人，是您。”
楚流云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他伸手将鱼竿收回，再次抽在穆成雪肩膀上，气的火冒三丈，“成雪，我就是这么教的？”
“你他娘的脑子是让猴子给吃了吗，知道已经被人发现了还敢动手脚，你是不想留在万重山了还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要是当时发现的人不是我呢，还是你觉得有穆家护着，就敢在山上肆意妄为！”
穆成雪不敢辩解，只道：“师尊教训的是。”
他不怕被楚流云责罚，却怕再惹楚流云生气，气坏了身子。
楚流云见他半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本来一肚子的火气硬生生被浇灭了一半。
“唉……”体内灵力又有紊乱的趋势，他坐下平息怒气，心道怎么就没忍住呢。
“许是因为你们都是江宁世家出身，你面上对他不温不冷，但我看得出来，你很照顾他。”
“我没和你说过，云镜这个人心思比表现出来的要重，但和谁交好这是你的事，为师没有立场插手，我知道你总能自己把握好的。”
“没想到你居然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两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你对这个师弟起了杀心！”
他说着，隐隐又有要发怒的意思。
气氛僵持不下，穆成雪被师尊身上传来的威压逼得喘不过气，他期期艾艾道：“弟子……弟子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说不了？”
“不能说，也说不出。”
楚流云手一甩，终于有一条鲤鱼咬着空钩被钓上岸，他取下鱼，再次把鱼钩下入水中。
楚流云继续骂他：“混账！憨货！不长脑子的蠢东西！你哪怕暗中找人对付他呢！”
穆成雪通通应下：“师尊教训的是。”
楚流云听罢，斜着眼瞪了他一眼。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一脚踹不出个屁来。
“不管云镜干了什么，你都不能再在万重山对他动手。”
穆成雪点点头：“是。”
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楚流云揉了揉手腕，发完火，想起来自己干的事，有些心虚地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了。”
他又问：“你方才，在做什么呢。”
“处理公务。”
楚流云更心虚了：“你每日都忙到这个时辰吗？”
穆成雪有问必答：“不是每日都要忙到这么晚，三年一度的招新日子，这几日忙些。不过往后天霞阁的要务，弟子不会再管了。”
楚流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你以后都不管我了吗？天霞阁这么多人，谁来安排？”
“不会累着师尊的。”
穆成雪解释道：“天霞阁门内事务不多，外门事务师尊不用操心，内门事务弟子也已经安排好了，您尽管照顾好自己。”
“再过两日弟子就要动身前往南海了，此行路途遥远，不出差错也要一月有余不能回山。”
楚流云冷哼一声：“知道的你是去南海寻找异兽，不知道的还当你离开万重山不回来了，后事都安排好了。”
穆成雪道：“师尊说笑。”
楚流云把木桶里的鱼倒回池子里，真是晦气，钓了一晚上还不如人家桶里的一半鱼多。
楚流云：“往后天霞阁的事再也不管了？”
穆成雪：“嗯，日后有更要紧的事。”
“就算是做了长老也不管了？”
穆成雪愣了两分，师尊这话是何用意？天霞阁下一任长老的位置，该是他师兄的。
上一世，师尊也从未对他说过这种话。
“师尊，总有一天我还会回穆家的。”他是穆家下一任家主，若非楚流云性格强势非要他留在山上，他不可能在天霞阁待这么多年。
楚流云歪着脑袋问他：“那要是我把穆家那些老家伙都杀了呢？穆家没了，你这个穆家家主的名头还有何用？”
穆成雪沉默半响，随即屈膝跪在地上，腰板却挺得笔直。
“恕弟子难从。”
楚流云打了个哈欠，起身捏了捏穆成雪的脸：“骗你的，我没事去招惹穆家那群老家伙干什么，听他们叨叨我吗？”
“瞧瞧你，阴阳颠倒阴虚火旺，再这么下去灵力都要散乱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此次南海之行，让云朝陪你们同去。”
穆成雪起身朝他作揖。
楚流云懒得理这呆子，扛着鱼竿回屋休息：“回去吧，一会儿赤雪就要放火把我这院子给烧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夜谈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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