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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静谧观察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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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角落的气氛,因为黄金屋那毫不掩饰、热情似火的痴缠,而显得有些微妙。蒙石任由这只圆滚滚的橘猫在自己腿边蹭来蹭去,用脑袋顶他的手,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他俊美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纵容的笑意。
这种“欣赏”,并非寻常人对宠物的喜爱,而更像是一位收藏家,在把玩一件意外得来的、颇为有趣的古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玩味。
(这小书妖……心思倒是纯粹得有趣。能欣赏得出我的颜,品味很高嘛!这么多年了,果真我的‘正义’还是一如既往的伏妖!)蒙石心中暗忖,指尖感受着黄金屋柔软温暖的毛发。
而后蒙石缓缓将视线移到黄金屋身上:(我还在想如何打开突破口,加入到这旅舍当中的妖怪圈子里,没想到吃个饭,就有转机出现!如此毫不设防的痴迷,不像是伪装,倒像是出于内心本能的行动,这倒是省了我不少试探的功夫。不过,总是这般缠着,也碍事。我此番前来,探查‘目标’的虚实、观察寒晓境况才是正题,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总不能一直陪一只猫儿嬉戏吧!还是要想想办法……有了!)
蒙石心念电转,一个既能安抚这小家伙、又能让其为自己所用的念头迅速成型。他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算计的精光,但表面依旧温和。
就在这时,蒙石的动作忽然发生了变化。
蒙石那只一直在轻柔挠着黄金屋下巴和耳根的手,缓缓停了下来。不再是逗弄,而是非常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重感,平放在了黄金屋毛茸茸的头顶正中,如同一种无声的加冕。
正沉浸在极致舒爽中的黄金屋,感受到抚摸的停止和头顶传来的、不同于以往的触感,有些疑惑地微微抬起头,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迷茫:“喵?”(怎么了?别停呀!)
蒙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俯下身,银色的发丝垂落几缕,靠近黄金屋的耳边。他用一种极其低沉、充满磁性,仿佛带着某种古老契约魔力的声音,轻轻说道,那声音细微到只有黄金屋能清晰听见:
“你的眼光……很特别。”
蒙石的声音如同最香甜的芬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黄金屋的耳朵下意识地抖了抖,注意力瞬间被完全吸引。随即黄金屋的耳朵竖了起来!心跳也开始莫名加速!
蒙石继续低语,声音如同醇酒般醉人:“你能看穿皮囊,直抵本源……寻常生灵,只见我寒江掌门的身份,或畏或敬。唯有你……看到了不同的东西。你一定是上天于我很特别的存在!”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魔咒,瞬间击中了黄金屋!在此时它那简单的脑瓜里轰的一声!(他……他夸我眼光好!他说我看穿了他的本质!天啊!他懂我!他真的懂我!)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理解和认可的巨大喜悦,瞬间淹没了它!它之前那种单纯基于外表的痴迷,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慧眼识珠”的高尚金光!
“喵……喵呜!”黄金屋激动得浑身毛发都微微颤抖,努力想表达自己的认同和兴奋。可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起来,只是发出单纯无意义的喵叫。
眼见黄金屋已进入那种,能将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的状态,在施加一个迷人微笑后,蒙石的话锋却悄然一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和告诫:
“但是,小家伙,你可知道……”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的秘密:“过于炽热的目光,如同正午的烈日,会灼伤你正在欣赏的……‘艺术品’。”
“艺术品”三个字,蒙石咬得格外轻柔,却重重地敲在黄金屋心上。
“你知道吗?所谓真正的守护者,”蒙石的手指在黄金屋头顶极轻地摩挲了一下,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懂得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让光华得以自由呼吸,让美丽得以长久留存。贴得太近,反而会蒙上尘埃,失了韵味。”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带着一丝神秘的哲理,让黄金屋愣住了。它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思考。(灼伤……艺术品……保持距离……守护者?)这些词对它来说有些深奥,但蒙石那低沉认真的语气,让它本能地觉得这些话非常重要。
一旁死死盯着这边的颜如玉,虽然一开始听不清蒙石具体在说什么,但看到妹妹那副从痴迷到疑惑、再到仿佛被“点化”般的呆愣模样,以及蒙石那故作深沉的姿态,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四肢开始悄悄靠近,正好从‘艺术品’开始听到。
(无耻!下流!卑鄙!)颜如玉听完在心中破口大骂,(这银毛怪!分明就是在用花言巧语蛊惑我妹妹!什么艺术品?什么守护者?呸!分明就是嫌黄金屋太黏人,想甩开她!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厮的脸皮简直比古籍的封皮还厚!)它又气又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戳穿蒙石的谎言,把妹妹拽回来!
就在这时,蒙石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颜如玉所在的方向,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极其轻微的嘲弄,(好似在说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你的妹妹是我的了!)更是让颜如玉羞愤交加,浑身炸毛!
蒙石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黄金屋身上,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充满信任和期许,如同在赋予一项神圣的使命: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纯粹’。”蒙石凝视着黄金屋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它的灵魂深处:“你与我见过的所有生灵都不同。你……愿意成为我的‘静谧观察者’吗?”
“静谧观察者?”黄金屋喃喃重复着这个听起来既神秘又高贵的词,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的!”蒙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的职责,就是在我周身七步之外——”他用手大致比划了一个范围,“用你清澈无比的眼睛,为我警戒那些……不纯粹的打扰。就好比展馆中放着艺术品的透明玻璃柜。”
蒙石的目光再次若有似无地、极其轻蔑地扫过远处气得快要冒烟的颜如玉,意思不言而喻。
“并在我需要独处、沉思的时候,”蒙石依然略过颜如玉,继续给黄金屋赋予这项使命崇高的意义:“守护这份难得的宁静。这,远比靠近我、触碰我,更能证明你的独特和价值。”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黄金屋简单的心理防线!
(静谧观察者!七步之外!守护宁静!证明我的独特!)黄金屋的小脑袋瓜里,瞬间被这些高大上的词汇填满!它仿佛看到自己不再是那只只会蹭裤腿讨摸摸的胖橘,而是一位肩负重任、高贵神秘的守护者!在适当的距离外,用睿智(自以为)的目光,守护着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与众不同!
相比之下,之前那种单纯的贴贴蹭蹭,瞬间显得……有点俗气和小家子气了。
“喵!喵嗷!”黄金屋猛地从蒙石脚边站了起来,虽然身体依旧圆润,但姿态却瞬间变得庄重了许多!它努力挺起胸脯,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名为“责任”的光芒(夹杂着大量未被识破的痴迷),郑重其事地对着蒙石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我愿意!我一定做到!”
然后,它真的开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用爪子丈量着距离,直到退出大概七步远,才停下来,蹲坐在地上,抬起小脑袋,用一种极其“严肃”、“专注”的眼神,远远地“凝视”着蒙石。那眼神,与其说是警戒,不如说是更加花痴的远距离欣赏……
蒙石看着黄金屋那副煞有介事、自以为肩负重任的模样,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几乎要抑制不住。他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完成了一件精妙的艺术品布局,然后不再理会黄金屋,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享用他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菌菇鸡汤面。
而一旁的颜如玉,看着自家妹妹就这么轻易地,被几句花言巧语“册封”为什么狗屁“静谧观察者”,然后还真的乖乖退到七步之外,像个傻子一样蹲着“观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羞愤得几乎要原地爆炸!
(蠢丫头!天字第一号蠢丫头!)颜如玉内心哀嚎:(你被人家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不!你还在帮人家站岗放哨!静谧观察者?我看是‘痴傻守望者’还差不多!我们书妖一族的脸……今天算是被你丢到姥姥家了!)
它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悠然吃面的银发“罪魁祸首”,以及那个被卖了还乐呵呵的“傻妹妹”,在心中发誓,等回去后,一定要把《辨奸论》、《醒世恒言》还有所有关于“警惕糖衣炮弹”的典籍,统统塞进黄金屋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