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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情之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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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那人要用什么方式来证明他的魔修身份,总不能当着师合玉的面的,他定会将人支开……至于他要用什么借口把人支开,那就不是戚予朝该在意的事儿了。
翌日,又到了戚予朝放风的时候。
师合玉夸他最近很乖,问他想不想去更远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时,戚予朝的心跳难免乱了一拍,但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依恋的靠着师合玉,“和你去哪里都可以。”
师合玉把人拉倒面前,定定看了他许久,最后在他额前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小七,你要一直乖乖的……”
戚予朝心里一阵发毛,差点儿以为师合玉发现了什么。
除此之外,戚予朝也难免升起一抹愧疚的情绪。
他真的没办法喜欢师合玉,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他能理解师合玉对他的付出,明白他做的很多事都是违背师命在保他。
就算抛开立场原因,就算抛开性格因素,不去计较他那些自私的手段……
师合玉也算对他不错的。
至少,比墨莲好上太多。
但戚予朝理智上有过动摇,感情上却一如既往的厌恶这些人。
他有些时候也会想,自己大概是什么天生的白眼儿狼,永远不会感恩命运给他的甜枣儿,只会把那些巴掌狠狠记在心上……
挥开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戚予朝还是讨好的主动牵起师合玉的手……论虚伪,他好像并不比师合玉差。
师合玉牵着戚予朝刚到山脚,就撞见了前来找他的小师弟。
小师弟脸上的表情有些着急,见到师合玉时,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的情绪,他叫住师合玉,快速说明了来意,“师父有事找你,和上次那个魔族相关……”
这也不算他撒谎,师父那边确实受魔气困扰,只不过是他向师父提起,可以找师合玉商讨的事儿。
师合玉有些迟疑,“师父找我?为何没有传音于我?”
小师弟看了一眼一旁的戚予朝,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表情,“你还是去问师父吧,总之你先去,事态急迫。”
师合玉总算不再追问,他回头看向戚予朝,正欲解释两句,将人送回去,小师弟便又插嘴了,“欸,师兄你就别耽搁了,小七我帮你送回去……师兄你还信不过我吗?”
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戚予朝身上,他便知道,该是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戚予朝眼睑微垂,有些失落的问,“该回去了吗?”
师合玉知道,小七是很喜欢也很期待出来玩的,他柔声安抚,“等我回来,再陪你去玩?”
戚予朝勉强露出个笑,“哥哥有急事就快去吧,小七会等你的。”
“乖乖等我。”师合玉又抬手,摸了摸戚予朝的头,这才转头,嘱咐小师弟把人安全送回去。
小师弟在师合玉转头时,立马收敛了眼底的嫉妒,嘴上连连答应。
他也是有分寸的,虽然讨厌这个魔修,但是他确实不敢做什么,他会老老实实把人送回去,只是会让这个魔修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明白自己有多低贱就是了。
师合玉的身影消失后,小师弟回头,示意戚予朝跟上。
戚予朝原本只是打算让小师弟支走师合玉,自己再利用小师弟对他没有防备心,把人砸晕了逃走的,没想到,没走几步,小师弟说了一句令他惊喜的话。
“魔修与正统修士最大的不同,便是能吸取魔气,正统修士体内吸入魔修,只会痛不欲生,越精纯的魔气,也越难被排出体外……我这里有一缕封存的魔气,待你吸入体内,你就知道,你是不是魔修了。”
戚予朝脑子灵活,转得极快,灵汐宫上次接触魔修,便是墨莲吧?墨莲可是高等魔族,小师弟拿到的如果是他的魔气,那他完全就能冲破师合玉给他的禁锢。
那灵汐宫的宗主,此时也是在为体内的魔气苦恼吧?不敢被太多人发现,又无法快速拔除魔气,最后在有心之人的挑拨下,意识到宗门里还关押着一个活着的魔修,若是能直接用魔修的身体做媒介,应该能快速拔除魔气。
只是那魔修被自己看重的大弟子护着,多少还是有些难办的。
把师合玉叫过去,是不是想让他把自己让出来呢?
……
另一边,事态的发展,也果然如戚予朝所说那般,宗主说,自己需要那魔修拔除魔气。
师合玉脸上的笑意收敛,“师尊,他现在没有修为,也没有记忆,帮不了您。”
灵汐宫宗主提高声音,“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要‘使用’他,而不是需要他的‘帮助’!”
师合玉一言不发,无声的抗拒着。
所谓‘使用’,无外乎就是把人当做炉鼎……他还没来得及采摘的果实,现在就要他拱手让人,怎么甘愿?
宗主叹息一声,继续劝他,“合玉,为师也知道,这是夺人所爱,为师也不想的。而且你要明白,救了那小子性命的,并非你个人。”
师合玉脸上出现挣扎的神色。
见此,宗主眼神一狠,说出来的话,也无情了些,“难道你要为了个魔修,枉顾为师性命吗?你可对得起为师的栽培?你可还保持正道修士的本心!”
这话说得极重,饶是师合玉这样道貌岸然之辈,也有些承受不住。
宗主还在诱导,“合玉,为师不会伤那孩子的,我也只是将他当做一味药物而已,此间事了,你可以洗掉他的记忆,他依然是纯真的性子……”
师合玉忍不住想,这事儿更介怀的明明是他,洗去小七的记忆有何用,是他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但也正如宗主所说,他的一切都是师门给的,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还是一个魔修,不顾教导自己、养育自己的人的性命。
哪怕师合玉心中再是不远,最后还是只能妥协。
“好孩子。”宗主满意的笑了。
而他们这边‘商量’得倒是顺利,却没想过,被他们视为工具的那人会不会配合。
小师弟摸出一颗水晶球,将它贴在戚予朝的眉心,“只要你想,你就能吸收这缕魔气。”
虽然没有灵力,但修士在记得自己所修炼的心法的情况下,所谓的‘想’,身体也就会下意识的运转功法。
戚予朝乖乖点了点头,惹得小师弟不好意思的嘟囔一声,“怎么这么听话……”
搞得他跟欺负傻子似的,但又心痒痒的想让小呆子按着他说的去做。
小师弟感觉,他好像突然就有些理解大师兄的心情了。
水晶球里的那缕魔气,顺着与戚予朝相贴的地方,钻进戚予朝体内,随即,在他身体里掀起一阵摧拉枯朽的风暴。
“呃……”戚予朝瞬间感觉身体内一阵绞痛,好像皮囊下的血肉在被利刃翻搅一般。
他只道是吸取魔气冲开师合玉的封印,会有些痛苦,但也没想到,会他妈的这么痛!简直堪比洗经伐髓了!
没想到纯血魔族的魔气这么霸道……
戚予朝感觉自己每一根经脉都在被拉扯,抻长,那些被堵塞的地方全被暴力冲开,还拓宽了好几倍。
“喂,喂,你,你还好吧?”小师弟见戚予朝一脸苍白,还满头大汗,心里也有些着急。
这不能出事儿吧?不是说魔修吸收魔气是没什么反应的吗?为什么这人会这么痛苦?难道他真的不是魔修,他也是正统修士?
这一刻,小师弟心里产生了对自己的判断的怀疑。
其实他的判断没错,出错的是那缕魔气。
戚予朝费力睁开眼,他眼里已经满是充血的血丝,痛苦也已经有些扩散,看起来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心里的戾气疯狂肆虐,戚予朝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害怕,怕自己失控。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将欲要来扶他的小师弟推开,咬牙道,“走开,离,离我越远越好!”
小师弟对他确实是半分防备心也没有,这么一下就被戚予朝推到了。
“你,你不识好人心!”小师弟站起来指控他,并没有把戚予朝说的话当回事儿。
就算他听进去了,也不可能真的远离戚予朝,他要是把人弄丢了,他师兄不得揍死他啊!
他急忙摸出一把丹药,随便筛选了一番,就往戚予朝嘴里塞。
“啊——”
小师弟刚把药喂到戚予朝嘴里,就被他一口咬住了虎口,他痛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就对戚予朝发动了攻击。
原本法术释放的那一瞬间,小师弟还有些后悔的,他太莽撞了,现在这人被封了灵力,就与凡人无异,他哪儿经得起自己带灵力的一击啊。
只是下一瞬,他就没时间后悔了……
眼前瘦弱的少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
巨痛来得比窒息感更快,小师弟脑袋无力的偏向一片,低垂下眼,这才看清自己身体的状况——
他的领口一圈儿的血,似乎是他自己嘴里喷出来的。
胸膛的位置被少年的手掌穿透,剧烈的疼痛好像来自破碎的心脏。
他最后的意识是,原来人死了,真的不会马上失去五觉啊。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