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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克制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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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南打完电话,林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时已经十二点了。
这些天他一直忙着项目的事,虽然没要求他早到,但也旷工总归不合规矩,也难怪陈南会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林汀撑着昏沉的脑袋,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正打算去上班,然后看到陈南给他发的微信,说柏总准他一天病假,让他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不用急。
于是,他躺回被窝的同时不忘给自己点了一杯心心念念的沪上阿姨。
在家躺了一天后,林汀的感冒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起初只是嗓子有些微微发痒,到了傍晚,每咳嗽一次,喉咙都像被刀片割过似的生疼,咳得厉害时,嘴里还能尝到一丝淡淡的腥甜。
吓得他再也不敢用力的咳嗽了,只能小声的哼哼,勉强缓解喉间的痒意。
昨夜又下了一夜的秋雨,都说“一夜秋雨一场寒”,气温比昨天又降了好几度。
林汀不敢大意,特意穿了件厚实的冲锋衣,既保暖又抗风,下身则是一条宽松的工装裤,脸上又戴了个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门。
刚走到户外,一阵秋风就卷着湿冷的气息过来,林汀打了个寒颤,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跟大脑涂了风油精一样,头顶凉飕飕的。
林汀哆哆嗦嗦的走进公司,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骂着:
周三坏!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间,永远都是一个周里过得最漫长的一天,还就知道躲在周二后面,一点担当都没有,下头!
林汀卡着点打了考勤,一进办公室发现陈南没在,心中泛起嘀咕,陈南平时都会提前十多分钟到公司上班,要么整理资料,要么核对数据,今天怎么没来?
他去前台的秘书小姐姐那儿一打听,才知道陈南昨天被柏廷川安排出差了。
林汀了然,转身回到办公室,既然偌大的办公区里只有他一个人,倒也不用再捂着闷得慌的口罩。
他指尖勾着口罩绳往下一扯,露出泛红的鼻尖,大概是感冒还没好,鼻尖透着淡淡的粉色,眼尾也蒙着层薄薄的水汽,连眼神都带着点没睡醒的温软,整个人像被水汽裹着似的,透着股易碎的乖巧,任谁看了都要生出几分怜惜。
可惜林汀自己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有多诱人。
他揉了揉发痒的喉咙,打开电脑,专注地翻看着这两天的产品销量数据。屏幕上的数字一行行滚动,不知不觉间,一早上的时间就悄悄溜走了。他伸手去拿桌边的保温杯,拧开盖子才发现,里面的温水早就被自己喝光了。
他想也没想的起身,可刚站直身子,一阵剧烈的眩晕突然袭来,眼前瞬间发黑,脚步踉跄了一下,又重重跌坐回椅子上。
哦,对哦,他因为感冒吃什么都味道,所以他忘记吃早点了,本就虚弱的身体遇上低血糖,劲头来得又快又猛。
他平时很少低血糖,哪料到这次这么严重,想伸手去抽屉里拿备用的巧克力,指尖刚碰到抽屉把手,意识就渐渐模糊了。
晕过去的前一秒,他还在哭笑不得地想:原来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和抽屉里的巧克力之间,只差一个能伸直的胳膊。
另一边,柏廷川刚从外面谈完合作回来,路过办公区时,瞥见林汀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连脑袋都埋在了臂弯里。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句:
“怎么直接睡在这儿了?也不怕着凉。”
说着,柏廷川抬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展开,小心翼翼地盖在林汀身上,怕吵醒他,连动作都放得格外轻。
盖好后,他退到门口,贴心地帮林汀关上了办公室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半小时后,林汀终于悠悠转醒,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啪” 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撑着桌子坐直身子,嗓子干得发疼,浑身还带着低血糖后的虚弱,摸索着拉开抽屉,摸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等甜味在舌尖化开,脑子渐渐清明,他才低头看向地面,一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落在脚边,衣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
谁的?
真服了,给他盖衣服之前,要不再仔细看看他状态对不对呢?老六。
林汀暗暗吐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四十分。
上次硅胶过敏,他就把这款友商的运动手表闲置了好几天,后来他把硅胶表带换成金属表带,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他又给戴上了。
此时手表上睡眠监测那一栏赫然写着“深度睡眠三十七分钟”,他无语的抽了抽嘴。
“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带给我什么别的惊喜?”
林汀他随手将留下的西装拎起来,搭在椅背上,深灰色的面料质感极佳,还残留着淡淡的木质香,和柏廷川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没往深处想,收拾好后,他揣手机就下楼吃饭了。
可惜他还在感冒,吃什么都没滋味,随便吃了点,就丧丧的捧着一杯热饮回工位,正好迎面碰见从会议室出来的柏廷川。
柏廷川今日穿了件深灰色的马甲,恰好与那日盖在他身上的西装是同色系,低调又显质感。马甲版型利落挺括,将他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
林汀眯了眯眼,目光在那件马甲上多停留了几秒。
难怪那天西装上的味道那么熟悉,给我盖西装外套的,果然就是你吧?
“老板好。”林汀主动打招呼,声音因为嗓子痛,比平时软了好几分,尾音还带着点没散开的鼻音。
柏廷川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林汀手里的奶茶上,杯身上印着的“沪上阿姨”四个大字格外显眼。
沪上阿姨。
柏廷川:“你喝的什么?”
“沪上阿姨呀。”末了,林汀还“嗯嗯”了两声,想咳嗽。
柏廷川:“……”
他一时竟有些晃神,原来他说的 “沪上阿姨”,是这个沪上阿姨?这就是他要的 “照顾”?
但他不想暴露是自己特意让陈南打电话询问情况的,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二十分钟后2208会议室有个会,你也过来。”柏廷川面无表情的说。
“嗯嗯……” 林汀连忙点头,刚想追问要不要提前整理会议资料,喉咙里的痒意又涌了上来,忍不住 “哈嗯” 了两声,像小猫似的轻轻哼唧,“需要我先准备会议资料吗?”
柏廷川看着他这副模样鼻尖泛红,说话软乎乎的,连哼唧都透着股乖巧,眼神瞬间变得晦暗不明,原本想说的话也顿了顿,最后只道:“不用,你先去听听,做个了解就行。”
“对了,老板,是你给我盖的衣服吗?”林汀问。
柏廷川轻咳了一声:“是,路过看见你睡着了,就顺便给你盖上了,下次不要趴在工位上睡觉,你可以来我的休息室午休。 ”
林汀“呵呵”假笑了两声,“那还真是谢谢老板你了。”
“不客气。”柏廷川淡淡的说完转身离去,没人注意到他泛起薄粉的耳尖。
说是二十分钟会议开始,虽说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但林汀刚推开 2208 会议室的门,就愣住了,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部门主管、项目负责人挤了满满一圈,唯有正对显示屏的主位旁,还空着一个紧挨着柏廷川的座位。
他抱着笔记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尽量不打扰正在低声交流的众人,悄悄在柏廷川身边坐下。刚坐定,喉咙里的痒意就又冒了上来,他赶紧咽了咽口水,强行把咳嗽压了回去。
世界上有三样东西人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
林汀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在这连呼吸都要放轻的严肃会议上,他既不敢大声咳嗽破坏氛围,又忍不住喉间的痒意,只能盯着台上汇报 PPT 的同事,等对方说话的间隙,偷偷跟着轻哼两声,把痒意压下去。
“我整理了海鱼公司近三年用户的……”
“嗯哼……嗯嗯…”林汀借着话音,飞快的哼了几下,声音压得极低,像小猫挠爪子似的。
“根据统计,核心用户的年龄集中在18至26岁……”
“哈……嗯嗯…”
柏廷川表面上目不斜视,目光落在前方的投影幕布上,仿佛全程专注听着汇报,可注意力早就不受控制地飘到了身边的林汀身上。
林汀每一次细微的哼唧、每一个悄悄压手的动作,都被他精准捕捉到了。
他在干嘛?
为什么一直发出这种软乎乎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又被台上的汇报声巧妙掩盖,除了坐在他身边的柏廷川,其他人压根没注意到。
柏廷川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下蜷了蜷,这声音,明明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只给他一个人听,林汀是故意的吗?
还是…… 在暗示什么?
这些念头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连台上汇报的内容,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场会议里,难熬的不止柏廷川,还有林汀,会议室空调开得很足,人又多,热气裹着沉闷的空气往脸上扑,他脸颊很快就浮起一层绯红。
柏廷川用余光瞟见这一幕,心里那点不确定瞬间被压下去了,这反应分明就是暗示完自己,害羞了。
这个认知让他指尖都有些发紧,连剩下的会议内容都没听进去多少。
会议一结束,林汀跟随着大流往外走,柏廷川却坐在座位上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神情严肃得像是在解一道世界难题,眉毛拧着,眼底又藏着几分纠结。
林汀手里甩着一包感冒冲剂,端着杯子走进茶水间,哪知,他刚进门,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猛地将他抵在冰凉的门板上,茶水间的门也 “咔嗒” 一声被反锁了。
“啊!”林汀被吓得惊呼出声,手里的杯子差点摔在地上。他惊魂未定地抬头,看清来人是柏廷川时,眼睛瞬间瞪圆了。
“柏总?您这是……” 话刚说完,喉咙里的痒意又涌上来,习惯性地 “嗯嗯” 轻哼了两声。
柏廷川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幽深得像藏着漩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里带着点压抑的紧绷:“林汀,你能不能克制点?”
林汀:“?”
克制什么?他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不要老是…… 发出那种…… 奇怪的声音。”柏廷川的耳尖悄悄泛红,话说得有些含糊,像是难以启齿。
林汀好像是懂了,老板应该是嫌他咳嗽太吵了,他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蒙着层感冒带来的水汽:“可是,我控制不住嘛,我也不想这样的。”说完,他又没忍住地哼了一下。
柏廷川定定地看着他这副无辜模样,深吸了好几口气,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林汀现在是柏景意的人,就算那个废物弟弟不靠谱,他们早晚要分开,可眼下名义上,自己也不能插足。
可林汀刚才的反应、此刻的模样,又像钩子似的勾着他的心。
他喉结滚了滚,沉声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他的眼神紧紧锁着林汀,连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肯放过。
“不儿?我做什么了?怎么就让你难办了?”
林汀更懵了,他只是咳了几声,怎么就难办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嗓子疼,难受,压根没察觉自己和柏廷川说的是两码事,只觉得柏廷川聒噪又莫名其妙。
叽里呱啦的,他下午要请假。
柏廷川语气带着点不容置喙:“总之,我是不会答应你的,除非你先……”
林汀听到 “不答应” 三个字,瞬间炸毛了,合着他想请个病假都不同意?
他瞪着柏廷川,心里把 “万恶的资本主义家” 骂了个遍,连手里的感冒冲剂都捏紧了几分。
他咳嗽几声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