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回家后，席芝禹照常遛狗喂猫，其余时间用来刷题。
一不留神，窗外的天漆黑成片，偶尔才有汽车驶过的光影，车灯明明灭灭。
他的心事无人诉说，假装逃避也于事无补，走下楼梯，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召集猫猫狗狗开会。
“陨仔平时很忙，出门玩还会有被粉丝认出来的风险。”
席芝禹的眼底流露出自责，“因为我的身体原因，他的体验感一定很不好。”
见面很糟糕，连他也不免这样认为。
一猫一狗乖巧地立着耳朵，仿佛能听懂他的语言，一只将毛茸茸的下巴搭在他的膝盖上，另一只可怜兮兮地垂着尾巴发出嗷呜声。
两只小家伙都格外喜欢谢陨，但从很久以前开始，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
心里像堵着密不透风的墙。
席芝禹吃过饭，上楼，准备洗漱休息。
夜色已深。
少年躺在床上，作息向来不错的他，近期却被腺体疾病缠身，睡觉也不太踏实。
甚至需要提早两个小时酝酿，才能浮现困意。
叮。
手机弹出提醒，显示楼下花园的监控。
“……”
有人来过吗？
席芝禹打开台灯，一看屏幕，整个人僵直坐起。
全身镜映出他的模样，一身深棕色格纹睡衣，深邃的脸上，瞳孔微微晃动。
他握起水杯，一滴水珠滑落在屏幕上，正好落来访者身上，戴着鸭舌帽的少年将物件放入包裹投递箱，转身离开。
——那个人正是谢陨。
两人是竹马，彼此的入门密码都熟记于心，却连见上一面都困难。
嗡。
谢陨的消息弹了出来：哥，过敏好些了吗？
还伴随着花生小老虎探头的表情包。
席芝禹一愣。
他收藏的表情包屈指可数，点击搜索，找出同系列表情包，成功发送。
xzy：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对面的消息秒回。
陨仔：那就好
陨仔：刚跟表姐又出门办了些事
陨仔：这会儿才有时间给你发消息
尽管不清楚具体私事，但席芝禹向来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更不会发散好奇心。
但如今，他总会忍不住去想是否与那个Omega有关。
情绪像飘忽不定的气球，只有绳子被牢牢地攥在掌心，他莫名在意，想要抓得更紧一些。
xzy：陨仔来过家里吗？
陨仔：对
陨仔：签名已经送到了，哥有空可以到包裹投递箱取一下
xzy：……好。
xzy：谢谢。
陨仔：不客气^^
陨仔：大概半个小时前，我看楼上书房亮着灯，就没打扰哥
席芝禹误以为见面太过糟糕，令谢陨进门做客也不情愿。
xzy：不是的。
陨仔：嗯？哥不在楼上吗
xzy：不是。过敏是我自己的问题。
其实这本身就是他的私事，患上A级腺体疾病，影响了久别重逢。
但这个话题决不能多说，尽快转移话题为好。
xzy：下次可以直接进家里，还是以前的密码。
xzy：家里的小猫小狗都很想你。
陨仔：好！
陨仔：我也特别想白糖和布丁
沉闷的内心世界，仿佛有一束光亮照进来，或多或少驱散了角落里的潮湿。
xzy：下周末有空吗？
xzy：如果在南城多待几天，我们还能再见一面。
xzy：今天也没有好好陪你。
他稍有些失神，盯着无数回“正在输入中”，却始终不见对方的回复。
席芝禹不免懊悔，担心那一番话说出口，对行程忙碌的竹马造成困扰。
陨仔：没问题
陨仔：其实我还准备了其他惊喜，哥可以期待一下^^
席芝禹如释重负，勉强弯起薄唇。
xzy：好
xzy：谢谢陨仔，我也会准备一份回礼。
两人并没多聊。
互道晚安后，席芝禹搁放好手机，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小时候的谢陨来家里做客，习惯主动送他礼物。
虎头虎脑的小朋友，总会眼巴巴地问：“哥哥也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从小到大，席芝禹的性格变化不大，尽管看上去乖巧，礼貌中却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淡。
不论外貌亦或是性格，这样的他格外吸引同龄人，从幼儿园开始，几乎每个班都有过半的小朋友喜欢他。
但那时候，小孩子哪里知道喜欢的含义。
就连席芝禹如此成绩优异的崽崽，只认为喜欢一个人代表着要黏着对方玩闹，而谢陨无疑是最黏他的那个。
这一次，谢陨为他准备了昂贵的礼物，是一款海外工程师设计的小陨石台灯。
像往常那般，席芝禹准备上楼，从书房翻出新买没拆封的书籍，准备回赠。
谢陨跟在身后，鼓着腮帮子，闷闷地压着小奶音：“我想要哥哥送别的礼物。”
席芝禹那张乖巧温和的脸上闪过迷茫。
他很喜欢看书，自然认为别的小朋友同样喜欢，收到书籍会开心好几天。
但陨仔确实不喜欢看书，更喜欢在阳光底下跑跑闹闹。
“陨仔想要什么礼物呢？”
尽管是omega，但小小的席芝禹作为哥哥，说话间总带着一股藏不住的包容，“只要不是很难买到的，我会用零花钱买给你。”
谢陨突然变得扭扭捏捏：“不花钱的。”
“唔？”
席芝禹不太能听清楚，侧着耳朵凑过去：“陨仔弟弟可以说大声一点吗？”
平时的谢陨说话会很响亮，像吃了十头牛，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只难为情地点点头。
紧接着，帅气可爱的幼崽用力吸一口气，憋到忍不住才大声说：“我想要哥哥亲我一下！”
“……”
席芝禹茫然歪了歪脑袋，“亲？”
他有过无数次幼儿园其他小朋友想亲他的经历，但都被老师或家长当场制止，理由是不可以随便亲亲。
席芝禹不喜欢被别人亲，但谢陨似乎是特例，黑发小崽崽主动问：“为什么要亲呢？”
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就像那些小朋友们要亲他的原因一样。
“其他小朋友都想要哥哥亲亲。”
谢陨鼓鼓的小脸变成包子，染上颜料那般，红彤彤的。
而后，他霸道地伸过去脸，声音藏着几分可怜：“不可以给他们，只能给我……”
席芝禹并未犹豫：“那好吧。”
他闭着眼，轻轻将唇贴上去，在脸颊上留下轻如羽毛的小脸颊吻，并感受到火一般蹿过的温度。
然而，在睁眼的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梦里的谢陨变成了长大后的模样。
少年的脸不再肉鼓鼓的，带着朝气蓬勃的帅气，但在他眼中，仍然像小太阳似的，闪耀又可爱。
在他落下亲吻的地方，肌肤泛起红晕，与小时候被他贴贴的模样别无二致。
只不过，少年的神情更为霸道，还带着一丝偏执的侵略性。
“哥不能让别人亲，只能跟我亲。”
他的眉眼甚至流露出委屈，凶狠地说，“我会转学到南陵一中。”
“谁都不能靠近你，就算是Omega也不行。”
“……！”
席芝禹是被一身热汗惊醒的。
他躺在床上，怀疑要被腺体疾病弄疯，才会做出如此奇怪的梦。
起床洗漱，更换校服也心不在焉，扣子崩坏了一颗，翻找其他校服又费上不少时间。
上车时，司机叔叔的眼神充满震惊。
尽管相处照旧，席芝禹还是能读出潜台词，他竟然也有上学恐怕会迟到的一天。
早高峰吓人，车辆在道路上缓缓挪动。
席家司机技术高超，虽不至于担心迟到，但眼前的局面皆由自己造成，席芝禹对梦里的一切更感到羞耻至极。
他深深地呼吸两下，攥着手机，看到毫无预兆弹出的消息时，心头一颤。
——是谢陨发来的早安。
席芝禹手心微热，敲字回复：陨仔怎么起这么早？有工作吗？
陨仔：不是工作
陨仔：今天要见一个特别的人
席芝禹一愣：“……”
特别的人。
那个全网都在讨论的Omega吗？
他神情恍惚，引得司机关心，只好长按静音，不再盯着手机看。
但谢陨的消息仍像泡泡般冒出来。
陨仔：哥你呢，在去学校的路上？
陨仔：平时一般几点会到学校？
席芝禹平时从不会这么晚，迅速转移话题，只说快到了，手机聊天会不太方便。
陨仔：嗯
陨仔：哥今天会收到我的礼物，到时候再聊
xzy：好。
席芝禹仍有些昏昏沉沉，只当礼物是那款红色围巾。
而往常，他早已坐在教室里看书，不会连几句消息都难以消化，
在学校大门下车，快步往教学楼赶时，路上总能听到一些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仿佛都在聊着相同的事。
席芝禹提不起劲儿，满脑子里乱七八糟，不知是如何走到的高三教学楼。
乘坐电梯往上，他脚步匆忙，校服领带凌乱了些，对着镜面，慢条斯理地整理片刻。
班主任张老师不在学校，他理应早些赶来学校迎接新转学生。
转校生……
他怎么会梦到转校生是谢陨呢。
走到教室里，S班的同学平时不爱凑热闹，但都齐刷刷望向他，语气兴奋：“班长知道了吗？”
“听说转校生是……”
没听完那句话，袁周律从座位站起来，拦在中间，把人往走廊外拱出去。
席芝禹不明所以，明显感觉到班里不少同学看过来，事情绝不一般：“怎么了？那位新同学很特殊吗？”
“哎呀。”
袁周律身手敏捷，反手勾走他的书包，站在原地挥挥手：“见到就知道啦！”
席芝禹：“……”
好奇怪。
被他搂搂抱抱，衣衫有些不整，席芝禹重新低头检查，边整理领结，边往办公室迈步而去。
夏末转秋的时节，树叶从教学楼边上的树枝滑落，旋转而下，直直撞上少年的肩膀。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那枚树叶。
正在这时，席芝禹停下步伐，站在教室办公室外，朝里一看。
漆黑的瞳孔撑大，整个人如同被定格在了原地。
一抹高挑且挺拔的背影映入眼前。
少年穿着同款校服，金发已染成了深棕色，像那棵直挺挺的榕树坠下的落叶的颜色。
他正微微低头，神情冷傲，专注地调适手环。
席芝禹怔怔地站在原地，不自觉紧握那枚树叶，一阵恍惚，仿佛收到了入秋以来的特殊礼物。
少年像是有所感应，抬起眸，同样愣了一下。
但很快——
谢陨笑了笑，像只野气未退的虎崽在巡视专属于自己的领地，将那股偏执的爱慕隐藏起来。
“芝禹哥。”
他露出洁白的齿，卖乖道，“我等了你好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