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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李煜 ...

  •   ### 《玉楼春·李煜的绝命词》

      金陵城的杏花开了第三遍时,赵匡胤的军队已经饮马长江。我站在澄心堂前,看着宫女们慌乱地收拾细软,忽然想起父皇临终时抓着我的手说:"从嘉,这江山太重,你扛不起。"

      #### 一、画堂金粉暗消磨

      我确实扛不起。从我继位那日起,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记得登基大典那日,群臣山呼万岁的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太傅捧着玉玺跪在我面前,那方和田青玉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压得我掌心发烫。我转头问韩熙载:"朕今日该作首什么词?"

      老臣的嘴角抽了抽:"陛下,此刻该议的是整顿军备。北周柴荣新丧,正是..."

      "朕知道了。"我打断他,望着殿外一树海棠,"就填一阕《浣溪沙》罢。"

      红日已高三丈透时,我还在澄心堂调校鹅梨帐中香的配方。娥皇捧着新谱的《邀醉舞破》来找我,她的金缕鞋踏在青玉砖上,像两只翩跹的蝴蝶。我们沉浸在鹅梨香与琵琶声里,浑然不觉汴梁的探子已经绘好了金陵城防图。

      #### 二、凤阁龙楼连霄汉

      开宝七年冬,宋军的云梯搭上金陵城墙那夜,我正在教小周后画"金错刀"书法。狼烟熏黑了宣纸,她吓得打翻了砚台,墨汁泼在《春江花月夜》的摹本上,像一道狰狞的伤口。

      "陛下!"老将皇甫继勋满身是血地闯进来,"水师......全没了......"

      我盯着案上未干的墨迹,忽然想起三年前处死林仁肇的情形。那个说要奇袭汴梁的将军,至死都瞪着眼睛。当时我怎么说来着?对了,我说"卿勿要妄动,朕已遣使纳贡"。

      城破时我在填《临江仙》。当写到"樱桃落尽春归去"时,禁军统领哭着报说朱雀门已陷。我平静地添完"蝶翻金粉双飞",才发觉砚台里结了一层薄冰。

      #### 三、教坊犹奏别离歌

      被押解北上那日,秦淮河畔的商女还在唱《玉树□□花》。赵光义让我在明德楼下作降虏之舞,我袖中藏着鸩酒,却被小周后夺去砸在地上。她不知道,我早把毒药缝在了衣领里——就像当年陈叔宝那样。

      "违命侯府"的月色很冷。昨夜又梦见金陵的宫娥在采莲,醒来听见更漏声,才想起三千里外,蒋山的松柏怕是都砍尽做了宋军的攻城槌。我披衣起身,在窗纸上题了半阕《浪淘沙》,墨汁顺着窗棂流下来,像一道黑色的泪痕。

      #### 四、一江春水向东流

      七夕那晚,赵光义赐来牵机药。据说这种毒会让人的头足相就,状如牵机。我安静地饮下,在剧痛中忽然明白:原来我这一生,最像帝王的时刻竟是赴死。

      小周后抢过剩余的药咽下时,我正看见银河垂落。恍惚间又回到显德殿,娥皇在教宫人跳"霓裳羽衣舞",李平在解说《周易》的"亢龙有悔",韩熙载在痛陈军备废弛之弊......而我只是摆弄着澄心堂纸,计较"罗衾不耐五更寒"该用"不耐"还是"不奈"。

      毒发时我蜷缩成胎儿的姿态,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在钦贤殿偷看到父皇的朱批:"李煜文藻可观,终非庙堂之器。"当时我不服,现在终于懂了。

      后主死时正值七夕,汴梁的星河格外明亮。赵光义宣布"违命侯"暴病而亡,同时命令教坊继续排演《虞美人》——用他新改的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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