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3、(现)气性 ...

  •   病房里。
      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余田生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惨,头发被剃得乱七八糟,脑袋上厚厚缠了一圈纱布,胳膊和腿也没好多少。
      陈光明坐在床边椅子上跟他说话,他一笑就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赵小海语气很冲地说:“别笑了,都摔成什么样了还笑得出。”
      陈光明抱着手也说:“我没开玩笑,你好好想想,真没得罪什么人吗?怎么就那么巧,那地方连监控都没有。”
      “那不是拐角吗,监控照不到。”余田生说话都头痛,咧了咧嘴,“也怪我,不抄近路就没这回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就是有人故意的,别让我找出来,我他妈捏死他。”
      “别吹牛行不行,就你能捏死谁?”余田生懒得动气,“工地帮我盯着点,你爸干活我不放心。”
      赵小海靠在墙壁上,一肚子气没出撒,狠狠踢了踢脚,气冲冲道:“我知道,用得着你一遍一遍说。昨晚上没把我吓半死,我真服气……
      这时门被推开,赵小海猝然闭嘴,过几秒才蔫炮似的小声骂了句操。
      萧睿两手插兜站在门里,冲床上的人抬抬下巴,讥讽道:“余工这是怎么了?因公……负伤?”
      余田生完全没想到萧睿会来,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想起身,奈何伤口太痛了,还没抬起身就跌回去。
      “你就躺着吧,萧总又不会怪你。”陈光明边起身边拦着余田生,又冲萧睿点点头,“萧总特意过来吗?”
      “路过。”萧睿面不改色,转头看了一眼,又说,“我陪谢总过来醒酒。”
      陈光明胖脸上微微一抽,走到门边往外看,却见谢寄停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一张白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要不是眼睛还张着,真以为杵着的是具雕塑。
      他回头再看余田生,余田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刚还能龇牙咧嘴地说笑,这会儿倒成了瞪眼鸡,浑身僵硬得怕是连呼吸都忘了。
      陈光明心里狂骂自己三百句,面上却堆着笑打招呼:“谢总还好吧?不知道谢总也喝酒,改天……”
      萧睿把手压陈光明肩膀上,半玩笑半认真道:“一个电话我就来了,今天够给你脸了吧,还去招他。”
      “不招不招,有时间萧总赏脸喝一杯。”
      萧睿扣着陈光明的肩膀一起走了出去,陈光明还记得把赵小海也喊出来:“你师父让你回去看着工地,你还在这站着干嘛?打个车走,我给你报销。”
      赵小海不情不愿地堵在门口,两只眼落在谢寄身上,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艰难转了转,还是看不明白这人跟他师父什么仇什么怨,次次见面都没好脸色。
      他回头问余田生:“师父,你自己……”
      谢寄雕像复活走过来,赵小海想拦着又怯场,自己往边上退开,嘟嘟囔囔:“有没有礼貌?”
      谢寄没理他,走到病床边站着,居高临下把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绷着声音问:“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这么有闲情躺在这里?”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
      谢寄后退几步反手把门重重撞上,赵小海差点被撞到脸,在门外大骂:“有钱了不起啊,还摔门,有本事你把医院买下来啊。”
      幼稚。谢寄在心里骂,不过对余田生他却更生气:“问你话,看你这样子嘴巴也摔哑巴了?”
      余田生不敢看谢寄,尤其不敢看气头上的谢寄,可又不能躲,只好认命地扯了扯嘴角,说:“没哑巴。老家是要回的,忙完再回。”
      谢寄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他闭了闭眼,伸手把椅子拉过来一屁股坐下,半天都没再开口。
      余田生躺得如芒在背,小幅度地挪了挪身体,扯到伤口也只敢偷偷龇牙,却还是被谢寄抬眼看个正着,他赶紧又若无其事地笑笑。
      “没事,有点痒……”
      “怎么回事?”谢寄问。
      余田生一个字也不敢说。赵麻子的大嘴巴会传染,赵小海告诉陈光明,陈光明转头就添油加醋告诉所有人。
      他想了想说:“电动车刹车坏了。哎,对不住了,让你跟萧总跑一趟。”
      谢寄从椅子起身就走。
      他有病,所以看什么都觉得碍眼,余田生的伤,余田生的笑,还有他那没完没了油盐不进的客套,以及张口就来的谎言。
      电动车刹车坏了?刹车坏了他那小徒弟气哄哄要捏死谁?
      谢寄在门口停下,伸手扶着门框站了站,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下了楼。
      萧睿下来时谢寄就靠在车边,不知道哪来的烟,边抽边拿手机划着,他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拿开,谢寄愣了一下,继续划手机。
      “真行。”萧睿把烟丢地上踩灭,“又是酒又是烟,我看要不了多久,谢总就要抡枪上阵了,说吧准备打谁?”
      谢寄收起手机,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跟萧睿说:“去寒芳园。”
      萧睿双手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扭头看了谢寄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气该笑,说:“好的谢总,谢总坐稳。”
      跑车在高速上发出轰鸣,萧睿也不说话,但这条去往寒芳园的路,他绕了一个小时也没开到。
      他故意的。今天要真送谢寄去寒芳园,他敢保证要么徐寒芳要么谢寄总有一个还得进医院。他现在听着医院俩字就能闻到那股味,嫌恶心。
      开了一圈回到萧睿的酒吧,谢寄歪在座椅上,连车停下都没有醒来,萧睿看他那连嘴唇都泛白的脸色,只好又把车开去另一个地方。
      萧睿很多时候都不理解谢寄,但只要想到几年前他自己在异国医院苦等他下手术台的那种心情,他就能够毫无障碍的接受他的一切行为。
      包括他卖了两三百平的大房子,换到这么个破旧小区的鸽子笼。
      他把车停好,却没熄火,谢寄还没醒,他干脆也靠在椅背上走神,过一会儿想起来给周意发了条信息。
      周意很快回过来:“陆识祁,南星陆总的侄子,想签来昭风,谢寄不同意。你问他干嘛?”
      萧睿没回信息,下车抽完一支烟才开车门叫醒谢寄:“到地方了,自己进去还是我陪你?”
      谢寄闭着眼,声音嘶哑,听着轻飘飘的,很是力不从心:“我再坐会儿。”
      “别坐了,我送你进去。”萧睿叹气,还好没去寒芳园,不然他这会儿怕是成了刽子手。
      谢寄下车才发现不是寒芳园,萧睿涮了他一把,但他这会儿真没力气跟他计较。
      心脏难受,像是对那两杯酒的回应,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密码。”萧睿问。
      谢寄自己输入密码,萧睿摸索着开了灯,鸽子笼陡然闯进眼帘,小归小,客厅卧室俱全,布置也还行,但单身男人的家也别想多温馨。
      谢寄翻脸不认人,对萧睿说:“你回去吧。”
      萧睿张了张嘴,骂人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只问:“你自己行不行?”
      “死不了。”谢寄已经脱了鞋进屋,“帮我把门关上,再见。”
      门被关上,谢寄回卧室,从床头柜上拿药干吞下去,然后到床上躺着。
      大概因为喝了酒,药效起得慢,心脏失控似的时快时慢,冷汗一层层往外冒,昏沉中谢寄确认他跟余庄河泛冲,这下可以放弃死后骨灰撒进河里的念头了。
      医院里,余田生也夜不成眠,伤口痛,心里更难受。
      晚上谢寄离开后,陈光明回来说他应酬喝了不少酒,还跟萧睿打起来,他听得一愣又一愣,不知道该骂谁。
      一个不能喝酒还喝,一个知道不能打还打,余田生一时消化不了这事,瞪着陈光明把人都瞪得发毛,找个借口就跑了。
      余田生又不骂人又不打人,他只是,只是一肚子不理解,萧睿那么关心谢寄好不好的人,怎么就不能顺着他哄着他。
      再说谢寄,他也不明白他反应那么大,自己不就是说了回老家,说了电动车坏了,他一声不吭就走……
      那么大气性,萧睿大概想哄也哄不住。
      隔天又是一天点滴,消炎的补水的,要不是伤口真痛,余田生都觉得这针可打可不打,他还急着回去把工作收尾。
      白天赵小海抽空来了一趟,给余田生拿外卖,余田生不用他伺候,自己用左手也吃得稳稳当当。
      赵小海忍不住八卦,趁机问:“师父,你跟那谢总到底什么过节,欠他钱还是怎么,每次见他都那副欠他几百万的样子。”
      余田生小口嚼着饭,闻言动作一滞,耷着眼皮说:“欠了,暂时还不起,你别管。”
      “我哪管得了。昨天我还问我爸,他把我臭骂一顿。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有事不能说事,就会骂。师父你欠了多少?”
      余田生心说赵麻子骂得还不够狠,这小子吃多少堑也长不了智商。
      他叹了口气说:“很多,一辈子都还不了。你趁早自己单干,跟着我混不出名堂。”
      “那么多?”赵小海眼睛都瞪出来了,“你干嘛了师父,我也没看你开豪车住豪宅,你那钱用哪了?”
      余田生单手把饭盒收好,赶赵小海:“走走走,问得我头痛。”
      赵小海走了,余田生总算清静了会儿。只是他这个人闲不住,躺两天都觉得骨头都硬了,索性推着点滴架下楼找地方买烟。
      半下午的医院大厅人不多,余田生找到小卖铺,要了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店主还笑他烟瘾这么大,伤成这样还抽。
      “能抽说明不严重,不能抽了才麻烦。”
      余田生笑着扫码付完钱,一转头笑容就僵在脸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