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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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香飘满整条巷子的时候，沈念正蹲在院子里帮外婆挑月饼馅里的咸蛋黄。
夕阳把青石板染成暖金色，隔壁传来江辞和他爸争论该不该在五仁月饼里加火腿的声音。
"念念——"墙头突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我家月饼模子借到了，你要不要来看？"
沈念抬头，看见江辞骑在墙头上，手里举着个鲤鱼形状的木模子。
晚风拂过他微长的发梢，身后是渐渐亮起灯火的小楼。
这是他们上大学后的第一个中秋。两家早就商量好要一起过节，从三天前就开始准备。
江妈妈做了酥皮，沈奶奶备了糖浆，而两个年轻人被指派去摘桂花——虽然最后大半都撒在了彼此头发上。
"你们俩，"江爸爸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要谈恋爱出去谈，别挡着我看火候！"
月亮刚爬上屋檐，两家人已经围坐在院子里的大圆桌旁。
桌上摆着八种口味的月饼，最中间是江辞非要做的"清华限定款"——莲蓉馅里拌了糖桂花，压模时刻意印反了"清华"二字。
"这算不算是玷污校徽？"沈念拿起一个月饼端详。
"这叫爱的印记。"江辞理直气壮地掰开月饼，把印字的那半递过去，"吃下去就能保研。"
大人们笑着看他们斗嘴。江妈妈突然举起手机："来，看镜头——"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江辞正把月饼喂到沈念嘴边，而沈念下意识张嘴去接。
照片里，月光、桂花和年轻人来不及收起的笑意都被定格。
"发我发我！"江辞抢过手机，手指飞快操作。
沈念的手机很快震动。朋友圈更新提示：「君赏天上月，我赏心中明月」。
配图是刚才那张照片，角落里还能看见两家父母笑盈盈的身影。
"好装。"沈念点评道，手上却点了保存。
月亮渐渐升高，大人们在院子里泡起桂花茶。
沈念和江辞溜到二楼的阳台，这里能看见整条巷子的灯火。
"其实，"江辞靠在栏杆上，"我小时候最讨厌中秋节。"
"为什么？"
"因为要背诗。"他做了个鬼脸，"直到某年中秋，我看见你在天台喂流浪猫。"
那是他们还没在一起的年月。
十五岁的沈念蹲在月光里，小心地把月饼掰成小块，而橘猫蹭着他的裤脚。
江辞在楼下看了很久，久到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把少年和猫都镀成银色。
远处传来烟花声。
沈念忽然感觉颈间一凉——是江辞给他戴上了个桂花编的花环。
"刚才和我妈学的。"江辞有点不好意思，"她说要给你编一个。"
月光流淌在花环上，细小的桂花簇成淡金色的光环。
沈念低头闻了闻，突然拽住江辞的衣领，在对方唇上留下个带着桂花香的吻。
"额度超了。"江辞笑着提醒，手却环住他的腰。
"中秋特供，"沈念又亲了一下，"不算额度。"
阳台门突然被推开，两家父母端着果盘出现。
六双眼睛对视三秒，最后江爸爸哈哈大笑："继续继续，我们就是来送个水果。"
门又被关上了，还能听见大人们的笑声。
江辞把额头抵在沈念肩上，耳根通红："完了，形象崩塌。"
"你还有形象？"
晚风送来电视里中秋晚会的声音，某个流量明星正在唱改编的古诗。
江辞忽然小声说："其实那句朋友圈是真的。"
"哪句？
"我赏心中明月。"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沈念的花环，"从十五岁到现在，都是。"
月亮升到中天时，他们在阳台上分食最后一个"清华月饼"。沈念突然说："明年中秋……"
"我一定还在。"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就是知道。"
远处有孩子在放灯笼，暖黄的光点飘向月亮。江辞摸出手机，更新了朋友圈：
「明年此时，月亮会不会更圆？」
这次沈念没有说他装，只是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厨房的暖光下，江妈妈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泛着柔和的光晕。
沈妈妈凑近看时忍不住轻笑："这两个孩子……"
照片里，桂花编的花环歪斜地挂在沈念发间，江辞正伸手替他扶正。
"我十五连拍呢，"江妈妈得意地划着屏幕，"你看这张——念念在笑，我们小辞看呆了的模样。"
沈妈妈接过手机细细地看。
照片连起来像段默片：花环从端正到歪斜，两个身影从并肩到相依，最后江辞的额头抵在沈念肩上，而沈念的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要是让念念知道你拍他，估计得脸红了 ……"
"这叫记录美好时光。"江妈妈理直气壮地保存照片，"等他们金婚的时候放出来。"
窗外忽然传来笑闹声。
两位母亲默契地关掉厨房的灯，躲在窗帘后往外看。
月光如水的院子里，两个年轻人正在收拾石桌上的杯盘。
江辞把个月饼抛向空中又接住，被沈念拍了下手背："别玩食物。"
"这是回收——"江辞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去。沈念下意识伸手去拉，结果两人一起跌进堆满落叶的藤椅里。
闷笑声惊起了榕树上的鸟雀。江辞躺在落叶堆里，手指还揪着沈念的衣角："看，月亮特别圆。"
沈念撑起身子，桂花从发间簌簌落下。
他望着身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人，突然俯身在那扬起的嘴角亲了一下。
"中秋特供，"他轻声说，"中秋节快乐。"
厨房窗帘后，两位母亲相视而笑。
沈妈妈悄悄举起手机，对着月光下的院落按下快门。
这一次，照片里是缠绵的吻影。
月光为证，桂花作陪，而他们身后，两家的灯笼静静亮着温暖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