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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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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两人果然没能起得来床。
上午时分,祝逸安可是强撑着困意醒来。很久没有这么作息不规律了,他刚醒时有些头痛。
窗外飞雪已停,没有阳光世界却在发着亮光。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向旁边还在睡着的齐放,没有打扰他,昨晚已经闹了他很久了。
午后便要启程返城,他不想把时光都浪费在睡觉上,这座连接着他以前与现在的庄子,或许以后再也不会踏足,他想用最后的时光,认认真真的把它铭记在心。
祝逸安披衣起身,小心翼翼洗漱后换好衣服,推开房门。世界白茫茫一片,回廊下的积雪已经被铲除干净了,祝逸安哈了一口气,白雾四散开来,门外的寒气争先恐后的想要钻进来,祝逸安忙的关上房门。
“夫人醒了?”李叔捧着茶盘走来,茶香氤氲,热气腾腾,“这是庄里今年新采的茶,您喝一杯暖暖身子。”
祝逸安接过茶盏,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指尖。热茶入肚,满身温暖。
“老爷还未起吗?”李叔问道。
“是啊,昨晚他有些累了,就让他睡着吧,李叔能带我逛逛庄子吗?”
这小两口…昨晚的用水李叔自然是知道的,这种事谁也不会去说破,只是…他们老爷实在是不行啊,愁人!
用了简单的早饭,祝逸安缓步跟着李叔走走逛逛,他将庄子里的一草一木都细细描摹在心上,明明是只来过两次的庄子,可他好似已经住过多年一样依依不舍,有些告别,就是永别,过往离开祝府时他没有此番感伤,微微一点也早已随着齐放的出现而归于平静。这番感伤或许永久,也或许下一刻就随着来人而消散。
“桃儿~怎么不叫我?”
齐放从后面抱住祝逸安,胸膛靠在祝逸安背部微微喘息。
“跑着来的?喝了风就不好了。”祝逸安回头看着微微张开口喘息的齐放,摸了摸他的喉颈道。
李叔有眼色的默默退开,他的任务差不多都完成了,这个碍事的他可不能当。
齐放被祝逸安摸得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喉结在祝逸安手下不断滑动。
“嗓子难受吗?吃饭了吗?”
喉间的凉意被驱散,齐放打着哈欠把头放在祝逸安肩上,“没吃,早上睁眼没看见你就急着出来找你了,你陪我吃~”
“我还能跑了怎么的,这么害怕我不见啊。”祝逸安一边调侃他一边就这么搂着齐放往回走。
衣衫挂过小道两旁的矮树,其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阳光拂出云层,终于露出了他的面目,偶有觅食的小鸟叽叽喳喳落在不远处的枝头,雪下的枝丫上的点点翠绿是新生的象征。
午后,太阳终于开始真正发光发热,路上薄薄的积雪渐渐消融,四辙车轮印和梅花印在无暇的白雪中极为显眼。
两辆空车来,四辆满载归,后面两辆货车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庄子这一年的收成品类,他们坐人的这两辆马车上也全都是庄子上做的特色吃食,若不是几番劝说,他们估计再来几车都装不完庄子里人们的热情。
年节红封齐放提前给了,比往年更多一些,感谢他们这两天的照顾,待离开时,祝逸安听见有人小声念叨着要给小孙子买新衣裳,有人说要添置年货。这些细碎的小小欢喜,让这座即将告别的庄子,再次又鲜活了起来。
祝逸安手里捧着临走前小孩给他捏的小雪人,捧在手心里左看右看看了一路依旧爱不释手。
歪歪的脑袋和不知道哪里捡回来的小枝条,头顶上的红梅花格外鲜艳,祝逸安看着总觉得十分的可爱童趣。
水化在锦帕上,齐放面无表情的再换了一张帕子,祝逸安看着越来越小的已经不成形状的雪人,抬眼看着齐放,“化了,刚刚是不是应该把它放在外面啊。”
“是。”齐放一个字说得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早知道他夫人这么喜欢雪人,他就给他做一百个,不然也不至于从进马车到现在连看他一眼都不看。
“你现在把窗帘打开,我把手捧出去,它还能再坚持一会。”
“桃桃,总会化的,你把它放下好不好?”齐放轻声对祝逸安说到。
道理祝逸安都懂得,只是…他看着手里歪七倒八的小雪人,心中总是有种难言的情绪。
“我啊,会给桃桃再做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小雪人,到时候桃桃可不许厚此薄彼,每一个都要用心对待。”齐放低下头和他对视,含笑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祝逸安。
“我们桃桃可不是只有这一个雪人的人,我们桃桃会有最好的更好的最棒的雪人。”
“或许每年桃花开时,我们都可以来这边小住。”齐放再次提出这个建议。
祝逸安摇摇头,看着齐放的眼睛,“我只是想留点什么,不想让一切就这么快的消失。”
“怎么会消失呢,这四辆马车里的一切都是我们来过此地的证明,或许过去许多年,这些事物已经找不到了,我们之间的记忆,与庄上人过往也渐渐不清晰,可是,你来过这里,永远不会变。”
“所以,要吃吗?”齐放从食盒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大包子,递到祝逸安嘴边。
下意识的,祝逸安张嘴咬上,肉香混合着麦香在口中炸开。
“给我吗?”齐放放下包子伸出两只手放在祝逸安面前,祝逸安看了看齐放,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滴滴答答的小雪人,伸手,连带着锦帕一起交到齐放手中。
“我会把他送还给你的。”说完,齐放就起身把小雪人放到了马车车辕的避风处。
再回来后,齐放把祝逸安搂靠在自己身上,这下,谁也抢不走他夫人的注意力了。
本来刚吃过午饭其实不饿,马车晃晃当当的也没什么食欲,但是被咬了一口的包子就这么放在盘子中,属于包子的香气弥散在马车中,祝逸安吞吞口水,还是拿起了包子小口小口的解着馋,吃不完的就全塞进齐放的嘴里。
嗯:^)夫人还会喂自己吃饭,我果然做的很对,开心(∩_∩)
外面的天气足够寒冷,所以等到他们回到府里以后小雪人还是勉强有个形状。
齐放当着祝逸安的面,神神秘秘的拿走雪人,转眼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到齐放再出现,手里什么都没有,祝逸安也没问他,就这么被齐放带出去看他堆雪人。
齐放向来说到做到,说为祝逸安做了上百个小雪人,那就一定要开始,祝逸安怎么都劝不住。
鹿皮手套严严实实地裹住手掌,厚厚的毛线帽压到眉梢,祝逸安才被齐放准许踏入雪地。
两个身影在银白世界里各自圈出一块领地,屋檐上的雪在沉默中块块落下。祝逸安偷瞄齐放已然成形的雪人,攥着雪球的指尖微微使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雪球总是堆不圆,按紧了之后也不能轻易地改变形状,祝逸安拿着屋里顺来的茶盖一直刮,他做的精细,每一处都要十分完美才肯停下。
茶盖边缘刮过雪面的沙沙声被脚踏雪地的声音盖住,眼前出现一双暗色靴,祝逸安停住动作。
碎雪从指缝中漏下,祝逸安抬头看齐放献宝似的捧来的雪人,很精致漂亮,好吧,比不过。
祝逸安接过齐放手里的精致小雪人,再把自己做一半的雪人交给他,看着他这双大手在自己的雪人上缝缝补补。
不一会,一个完美的雪人又出现了。
手里捧着两个雪人,祝逸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蜂拥而至的众人打断了。
“夫人!老爷!我们在累死累活收拾东西,你们居然在这里玩乐!我不服我不服!!”人未至,声先到,飞燕急吼吼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宁静。
“要不然呢?等着我和你们夫人收拾吗?”齐放抱臂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飞燕一噎,好像是这样的,无法反驳。
“不管,东西晚上再收拾,我们也要玩。”
“去去去,雪地都被你们踩脏了,去别处玩去。”齐放赶道。
“不,我不要。”飞燕领着一群人躲避齐放的驱赶,一溜烟跑到祝逸安身后。
“夫人~”
“你叫谁夫人呢,你给我好好叫!”齐放叉着腰指着飞燕,一副要撸袖子干架的姿态。
祝逸安忙得起身一拦,平息了两方的战斗。
把齐放哄到一旁,祝逸安走过来点了点飞燕的脑袋,“你啊你。”
“夫人偏心,刚刚我还看见你拉了老爷的手,怎么到我就是欺负我了。
身后又传来齐放不服的声音,祝逸安一个眼神过去制止了他,“你这小丫头,”祝逸安好笑,“就不能不故意气你们老爷吗?”
“老爷有夫人可真幸福。”
“夫人有老爷也很幸福,你这小丫头,现在不幸福吗?等你长大,不一样的幸福也在等着你,雪人分你一个,乖乖去玩。”
“好精致漂亮!”
“你们老爷做的,拿着。”
“桃桃~”身后齐放不满的声音传来,祝逸安忙得塞了一个雪人到飞燕怀里,看着飞燕白了齐放一眼欢天喜地地跑了才回身去照顾身后的爱人。
“不高兴了?”祝逸安笑眯眯看着他。
“没有。”齐放话虽是这么说,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一副委屈但大度的模样。
“啊,没有不高兴啊,那好吧,我继续去堆雪人了。”说完,祝逸安救作势要走,被齐放一把搂住。
“没有不高兴,但你不许走。”
祝逸安帽子上的毛茸茸扫过齐放的鼻尖,鼻尖的痒意让齐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受凉了?”祝逸安也不再闹了,回身关切的看着齐放。
“回去暖暖?”
齐放揉揉鼻头,看着祝逸安通红的鼻子反而是把他推到了廊下不允许他再踏足雪地受凉。
“你就好好坐着,看你夫君大杀四方。”齐放冲祝逸安挑挑眉,随后转身进入后面的比赛。
祝逸安好笑,眼前不知道是谁堆出的雪人越来越多,大的小的全都有,熊兔子…各种类型也是应有尽有,不同的是其他人或许会做些奇形怪状的,但齐放只做人形。
祝逸安不得不感叹,人人都是艺术家。
手里的雪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祝逸安捧着,看着眼前一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心中被满满填住,冷瑟的寒风也吹不进一点。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还要处理各种琐事的的人渐渐离开,只剩下齐放还不知疲倦的在雪地中。
祝逸安放下小雪人,从屋里拿来汤婆子和风灯进入雪地去寻齐放。
“在做什么?”
齐放蹲在雪地里,手上捧着小小的雪人做的认真,暖黄色的烛光照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柔化了所有。
齐放感觉到光源,侧过头冲祝逸安粲然一笑,“还有一个,等我一下就快好了这里冷,你先进去。”
祝逸安给他披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散的狐裘,摇摇头,“我陪着你。”
“好,我很快。”
不过多时,齐放就捧着一个新的小小雪人到祝逸安面前,“第一百个!”
一百个…
祝逸安心口微动,他抬手摸了摸齐放因为寒冷而冻的有些发红的脸,“冷不冷啊,还真是傻小子。”
齐放感受到祝逸安掌心的温度,脸贴上去蹭了蹭,“冷,你给我暖暖。”
“给,抱着。”祝逸安把汤婆子递给齐放,齐放死活不接,祝逸安只得先把人接进屋里再说。
进了屋里之后,祝逸安把齐放安放在座椅上,汤婆子硬是塞进了齐放怀里。
热茶入肚,齐放觉得全身都通常温暖起来了,看着祝逸安担心的眼神,齐放用手碰了碰祝逸安,“你看,手是热的,一点都不冷。”
见祝逸安脸色依旧没好一点,齐放起身黏黏糊糊地贴着祝逸安开始贴贴蹭蹭,两人鼻尖贴着鼻尖,齐放脸颊上的寒气透过几分距离传到祝逸安皮肤上,祝逸安无奈,热手捧上齐放的脸,“刚刚在外面还说冷呢,现在呢?”
齐放话音转得极快,“冷,桃桃多给我暖暖。”
祝逸安给他搓着脸,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加重了力气,没想到齐放还眯眯眼很舒服的样子,祝逸安看他这模样,不禁好笑,放轻了动作。
“桃桃”齐放暖够了,勾了勾祝逸安的手指拉下放在手里给他搓搓手腕。
“你看。”顺着齐放眼神,祝逸安看着桌上摆着的小雪人,第一百个,插着红梅的小雪人。
刚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齐放做的这个很精细,是连衣服都很细致的小雪人,和自己现在的装束几乎一样。
“这一下午尽在精进手艺,幸好还是赶到最后做出来了,走,带你去看看另一个。”
说完,不等祝逸安反应,齐放捞起桌上的“小桃桃”牵起祝逸安就往外走。
并不是去刚刚的院子里,齐放带祝逸安去的是府里地大门口。
走近被灯笼照着祝逸安才看到,不知何时,大门处站着了一位雄壮的“看门人”,只有形状,不像齐放现在手里这般精致,没有衣服。
“这是…”
“这是我,用闲闲庄还没化的那块雪做的,”齐放颇为得意,“现在把你也和我摆在一起,我们共同做齐府的‘看门人’啊。”
“好。”祝逸安定定的看着齐放,轻声说。
“明日把那九十九个小雪人全都放到府里各处。”
“好。”
“走,吃饭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