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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路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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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兜里的脸也一愣,纪凡走出来,“你去哪?”
“这不以为你回狗窝了。”他揣起钥匙。
纪凡目光从他嘴唇滑到脖子。
“干嘛?”
他摇头,朝家里走。
一进屋冷热交替,他蹬了鞋,触电似的抖掉帽子和袖子。
“跑哪儿去了?”莫言又问。
“XX书店。”
“哪条路?”
“XX胡同。”
“跑那么远?”
“没想到你那么快。”
“……”
他再也受不了了,“你们能不能别老耍流氓?”
他耸耸肩,“健康交流,不过这颜色很适合你女朋友,”又瞟他嘴巴,“男的,还是太艳了。”
“……”
那个浅淡的口红印让他有些尴尬。
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擦洗完,客厅又没了人。
他里里外外检查了遍,“纪凡?”
纪凡在阳台角。
阳台没开灯,隔着两米远能看到他一条腿弯曲着,是个很懒散的背影。
听到脚步声近了,他回过头,手指间夹着根烟。
莫言啧,“说好的养伤呢?”
“就一根,”他指着缸里烟头,“你都抽这么多了。”
行吧。
他杵在边上。
“有事?”外头问。
“……就跟你说一声,黎苏那儿就当我案子有压力,回头你别说漏嘴了,”他停了下,“弄得尴尬。”
纪凡脸上困惑,“你要我帮你骗她啊?”
他没好气,“那我还得谢谢你。”
“那也不用。”
他冷笑,“毕竟是你给我制造‘压力’是吧。”
那个重重的“压力”压出了沉默。
他嗓子也被压紧了。
“我说的是……”
“是我不该……”
同时住嘴。
客厅的暖黄和窗外的漆黑混合出对面半明半暗的脸。
是危险,这个家伙的嘴巴虽然不再叫叶行,眼睛还会叫叶行,他顶好捂住鼻子闭上眼。
“你也知道是你不该。”他目光移开一秒,“下回别这样。”
“……?”纪凡挑眉,“别哪样?”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
“那你说什么不该?”
纪凡稍停,“我和你说的应该不是一回事。”
“你先说来听听。”
“你先说。”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皱了皱眉,有一种被审问的不快。
同时又预感必须作出解释,如果令他不满意,他会提前判他一个再见。
……他没想到他会自己回来,刚刚,其实他以为他走了。
“嗯?”纪凡催促。
他也点了根烟,笑了下。
“当然是你不该恩将仇报,不然呢?”
纪凡微瞪大眼。
“你要不乱说话我会推你?我不推你你会倒?你不倒我会去拉你?我不拉你我会倒你身上?不倒你身上我会……”他说,“哦,那要说还是我不该给你炸那些玩意儿,让你吃完得意忘形。”
“……你居然怪吃的。”他好半天才开口。
立刻又说,“吃的还是好吃的。”
莫言哼了声。
“还有你别乱转移,你才是做决定和执行的人,你难道不该反思为什么要推我,又拉我,倒我身上,还突然石更了?”
他变得相当直接,以至于莫言顿了一秒才说,“……还有你。”
“啊?”
“不只是我在决定、执行,逻辑链条很清楚,不用反复举证了。”
他顿了顿。
“至于突然……石更了,的确是我太久没性.生活了,你不也说我健康吗,成年人生王里反应,那也不是针对你,你换个哆啦A梦在那磨蹭我也能……”
“哆啦A梦?!”纪凡打断他,“你别太变态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
沉默片刻,他又问,“那你说你什么不该。”
纪凡摇头,“算了。”
什么算了,他也想不留情面地审问他。
可惜石更的是他。
他是太久没性生活了,肯定不是冲他。
既然算了,这突然的失态不值得大惊小怪,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也不值得被这点儿胜负欲破坏。
他总会走的,时间到了就会走,比从前还要确定百倍,那又何必提前呢?
也许是出门受了冻,这晚纪凡睡得很早。
他没再继续看剧,睡前还没洗澡——自打开了个头,就算是emo了他都得冲个澡,莫言老叨叨他事多,他总有办法怼他两句,今晚他却没说;他也没问。
夜里莫言睡得也不太好,暖气忽然变得燥热,做了个春.梦。
虽也就是磨蹭,还谈不上多淫.乱,但那对象——他想翻过来瞧瞧——转过脸,却不是人,是个哆啦A梦!
他一下就吓醒了,慌如撞鬼。
……不行,我确实不能这么变态。
最好的消耗方法是运动。
这天天刚亮他就出门跑步,迎着风,一直跑到东边日红,出了满身汗,梦里的荒谬终于消减。
破天荒头一回,回来时卫生间已有了窸窣声,莫言走到门边,“周六起这么早?”
纪凡叼着牙刷,“嗯。”
莫言一愣,“你怎么自己在刷?”
“有事儿,”他掐牙刷的手指像一个“OK”的姿势,“还是科技方便。”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等我。他想。
电动牙刷的高频震动起初让他都不敢碰,大概伤口真开始愈合,这时便展现事半功倍的力量了。
“不痛了?”他还是站着。
“还行,还有几天就可以换纱布了。”他看他一眼,“要洗澡?”
“不急。”
他撩了把汗湿的短发,拉下拉到喉结的黑运动衫拉链,依旧看着他手。
不是他阴暗地盼他永远不好,是他没看到纱布下是什么样,又冒了疑心病。
想说要不我来吧,纪凡也找了个话题,“你真要搬家?”
“嗯。”
“搬哪儿?”
“还没定,前阵子看的都不合适。”
纪凡哦了声,他还是盯着他手,“要不陪我去看?”
“租房网上看看就行了,贵有贵的道理。”他很粗暴地说。
“傻啊你,当然是买啊。”
他又啊了声,又说“哦,对”,吐掉泡沫。
莫言挑了挑眉,“对什么对,去不去?”
“买房也算了。”
“为什么?”
他漱完口,用手背擦了下水,“婚房该跟莫姨和你女朋友一块儿看吧。”
莫言翻过他手心看了看,确实没渗血,纪凡抽回手,他顺手拿毛巾给他擦脸。
“什么婚房,八字还没一撇。”
“啊?”镜子里的脸稍怔,“为什么?”
压力是压力,结婚是结婚,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这源头确实没脸,他用了个万能的字,“忙。”
“不就是结个婚?”他说。
莫言嗤一声,“不就是,你结过吗‘不就是’?”
“不就是领个证?”
莫言眉梢一抬。
“好吧,”纪凡想了想,“那你……要是需要准备,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可以叫我。”
他好笑,“懒鬼还肯帮忙。”
“是啊,不然你得忙到什么时候。”
这下他正色看他了。
是他敏感过度了?
这事儿都算了,那就要像算了的样子。
可他像在催他,就跟他妈一样,像那也是他的日程表。
从这张刚被他自己刷过的嘴里出来,忽然比他妈那长年累月啰里八嗦的几万字还烦人。
“你急什么?”他皱眉,想问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纪凡一愣。
“……不说了就生王里反应吗?”
“你别自我感觉太好”在嘴里滚了一圈,咽下去,“我保证不会再冲你石更行了吧!”
“……”
纪凡一脸黑线,“我不是这个……”
“出去,我要冲澡。”
冲完澡出来,屋里又没影儿了。
留了个短信息,今天不回来吃饭——头一回,不知道怎么打的字。
莫言对着空屋子转了片刻,回到书房,习惯性干些文案工作。
中途黎苏给他发勾手指头的表情包,问他什么安排,没事儿要不要来睡觉。
“……”
他随便吃了点儿,憋着莫名的火,又去打了个拳。
对手教练是个退休运动员,先问他最近忙什么呢没影儿,打完几回合,问他火气怎么这么旺,是不是欲.求不满。
他一脸死相,觉得这个世界疯了,除了裤.裆想不到别的了是吧!
可别的也没啥,流完汗他又自我反思,觉得确实是他敏感了。
也不能怪人家多想,李岩上回喝多了乱发兽.性,他不也像被雷劈、还给了人一脚吗——哪个男的能忍被人压下边儿石更?
可话说回来,他转念又想,他俩跟李岩也不一样啊。
当年……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转悠,他打消了念头,算了,也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说他正常,说他健康,说黎苏也健康,也许就是纯粹好心,看黎苏是个良配……
可这不是多管闲事儿吗!他以为他3岁怎么的?
反复无常地生了会儿气,终究想不明白,反正人也不回来吃饭,他就在外边儿解决了。
折腾回来,电梯一开,冤家路窄。
但距离仿佛产生了美——他羽绒服里是件淡蓝条衬衫,脸上泛着粉,肘子上挂着一个袋儿,冒出一抹生机的黄。
见着他纪凡几乎有点儿惊讶,走进来,鼻子一抽;莫言问,“你干嘛去了?”
“见个朋友。”他说。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他反问,“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杯。
“狗鼻子啊。”
“跟朋友?”
“你不认识。”
“……”
察觉此人还有点儿气性的纪凡眼望前方,“我没问谁。”
莫言皮笑肉不笑,眼一低,打量着袋儿里。
几朵向日葵,花叶都蔫了,一看就不像正经花店买的。
注意到他目光,纪凡忽地有些不自在,“我……”
“哪儿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