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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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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说完,故意地一招手,墙根下站着的两个婆子看见了,立刻就过来拉白露。白露见二人过来,赶忙往前走了一步,直冲到林秀面前来,说道:“你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是你们林家的人!”
婆子见她往前扑,以为她要来扯林秀,也疾走了几步,扯住她道:“姑娘,你这么大人了,也该避避嫌疑。大爷是个男人,你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白露被婆子扯着,回头恨恨地瞪了俩婆子一眼,又看向林秀。
林秀听了白露的话,心往下一沉,面上却并不改色,又挥手叫那两个婆子退下。
白露见他如此,自己理理衣服,得意道:“我最恨那些做底下人的男人,他们根本就不像男人。大爷,你该知道,唯有做主子的女人才算是真正的嫁人。”
是林家的人,又是主子……有几个人影在林秀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又被他一一地排除了。最后只剩下一个,竟是林种!
林秀不敢相信,但除了他,其他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可能的理由。回肠九转过后,只抱着一丝希望,问她道:“可是林种?”
白露点头道:“不错,是你的兄弟林种!”说完,白露高昂着头,仿佛即将加冕的王后。
林秀看她不以为耻,反有些得意的样子,问道她:“你跟了林种,也只能做小。别人倒罢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这样放心他么?”
白露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服气地说:“做大做小,一时还说不准呢。再说,不跟他,难道等着大爷给我配个小厮么?我做底下人已经做够了,想做做主子奶奶。”
林秀见她脸上还有些稚气,又说出这些话,不由得又有些好笑起来,说道:“林种绝无可能娶你做夫人,你去了,只能是偏房。
新娘新娘,你可知什么是新娘?做人家小老婆,一辈子都是新娘,到老了头发白了的时候,人家还叫你新娘呢。新娘见了大奶奶,许站不许做,同丫头们一样。主子吃饭你捧碗,夫人洗脚你倒水。除此之外,内宅的大事小情,人情送往,都不许新娘过问。纵有那出头现脸好事,也没你的份。你何时见过人家带着个姨娘赴席的?
即便这些你都能忍,想想你肚里的孩子。不论男女,以后只能叫你做姨娘,却要叫别人做母亲。将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做姨娘的也无置喙的余地,都要听凭主子奶奶摆布。还有一起势利眼的人家,娶妻嫁女都要看对方的门楣出身,庶出的孩子再好,也不如嫡出的庸才。这些,你可有想过么?
新娘,也不过是另一种奴才罢了。”
白露听了这话,仍是不信。林秀见她一副吃了秤砣的样子,料想是劝不回她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已无他法,便说:“你不后悔就好。我会找他来商量,。”
白露退后两步,往地上一伏,拜了一拜,说:“多谢大爷。”
婆子过来带了白露下去,又带了流云来了。
林秀向来是对底下人很和气的,又见流云素日殷勤小心,为人也厚道,便不似先前对白露那般疾言厉色。
流云从从容容进了院门,并不进屋,只在门前站住。先行了礼,然后把今早对管事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林秀听她不说实话,打断她道:“贼人进来就为放火?”
流云心下一惊,知道是瞒不住了。但那事如何启齿?况且贼就是林秀的堂兄弟,自己若照实说了,难保他不会护短。
流云还在心里盘算到底该怎么说才能混过去,就听林秀说道:“公主有事叫你去问白露,你去了,白露却不在屋里,只有一个男人在。你还没明白吗?”
这话如同平地炸响一个焦雷,惊得她心跳都停了。大爷这是这么意思?白露预先知道有贼在屋里,她却躲开了,叫我一头撞进去,才有了后来的事?或者,那人根本就是白露找来的?
昨夜被关在婆子们上夜的小屋里,耳朵里也曾听得一星半点有关贼的事情,流云心里并非没有怀疑。但她不信白露会故意害她。
白露十二岁就进了宫,和自己这些人一起服侍公主。流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她,她有什么理由害她呢?
林秀见她错愕,心里不忍,直接告诉她道:“白露早已珠胎暗结,林种以此要挟她将你骗至她房中。那火是你放的吧?”
一字一句,听得流云心惊胆战。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露竟会这样大胆,又这样狠心。
至于林种,林秀说的她丝毫不怀疑。她从来对男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何况她曾亲眼见过林种轻薄下流的样子。
林秀就这样把真相说出来,她已避无可避,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窖。
照这样说,白露早就同林种有了私情,所有人包括公主都还被蒙在鼓里。公主要替她寻好人家,自己还在公主面前帮她说好话,而白露却在心里计划着帮着林种欺辱自己。
流云在震惊之余,又想起去年秋天的事。因为那件事,自己对白露不知不觉报有些同情。此时得知她同林种计划加害自己,愤怒之后仍不免为她担心。或许她是在担惊受怕中受人哄骗,一朝不慎才走错了路。林秀不也说昨夜的事白露是被胁迫的吗?
“大爷预备如何处置她?她也是出于无奈。”
林秀原本以为流云会气愤至极,恨不能活剐了白露,却没想到她还关心着害她的人,心里不禁有些叹服流云的心胸。
“她既已同林种有了夫妻之事,连孩子都有了,自然是叫林种纳了她。只是她心有些大,要做正房娘子,这恐怕不能遂她的愿。不过我尽力吧。”
流云听了,有些诧异道:“大爷肯这么轻易放手么?”
林秀听她这话,有些奇怪,问道:“我有什么舍不得放手的?她又不是我的丫头。”
流云本自后悔说错话,见林秀问,便索性问道:“大爷忘了去年秋天夜里的事了么?'
林秀听了这话,想了一想,脸上陡然变色,说道:“你看见什么了?”
流云道:“我看见白露同大爷二人在书房,她衣衫不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爷说了她几句。”
林秀皱着眉,以手扶额,说道:“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事?她自己存了些肮脏的心思,我斥责了她几句,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流云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竟是白露自己上赶着去亲近大爷的。那她以为白露受了委屈,自己把这件事在心里颠过来倒过去地想过那么多回,替她担忧,又害怕林秀会对别的女孩子动歪心思,尤其担心小雪,这半年来的忧虑小心又算什么?
可是,谁叫自己同情白露的呢?
流云觉得自己很可笑,便不再说什么。向林秀行了礼,便要下去。
林秀叫住她,问道:“你说公主有事叫你问白露,到底是什么事?”
“公主忧心白露的前途,叫我问问她在家乡时有无婚约。若没有,就打算着给她寻一个婆家。如今,自然不用问她了。”
“昨夜的事,先别对公主说。等我处理好了,我自己告诉她。她要是问你白露如何回答……嗯……你就说我已替她找好了人家了,等媒人回来就亲自去见她。”
流云答应了一声,便自回去伤感。
赵伯贯进来问是否还要问明岚,林秀摇摇头,吩咐道:“这事就算过去了,叫丫头们各自回去,照旧当差。守角门的婆子打二十板子,撵去清厕行列,永不许进二门,她得的钱全部充公。再有,那边姚家的宅子,各处院门角门全部检查一遍,再换锁。有损毁的围墙院墙,找人来修补。昨夜烧了的那屋子,也一并修理了。”
赵伯贯答应了,正要走,忽又想起一事,问道:“昨夜烧了的那间房子住不了人,那屋里的两个丫头如何分派?”
林秀也想起来,一个白露,一个明岚,都是伺候玉笙的人,不好随便安置。便叫重新腾出一间房来给她们住。
林秀从书房出来,在院子里走了走,折下一枝竹枝来。
他手里捏着竹枝,一边心里想着事情,一边信步往里头走去。远远地就听见屋子里传出女子的笑声,不由得眉头一松,自己也禁不住微笑。快走了几步来到房中,却不见玉笙并妹妹们。走进去往屏风后面一伸头,也不见一个人影。
正在疑惑间,只见晴烟同秀梅的丫头小喜儿一前一后地从外边跑进来,见了林秀都规规矩矩站住了。林秀便问道:“夫人同几位小姐在哪里呢?我明明听见屋里有笑声,走过来一看,屋里一个都人没有。”
小喜儿紧张得不敢开口,只有晴烟回道:“夫人她们都在后面亭子里呢。”
林秀听了,一面抬腿往屋后走去,一面说:“跑那么快,当心摔倒磕了碰了。”
晴烟看他走了,才在他后面一伸舌头,又带着小喜儿咕咚咕咚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