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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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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落幕地快,一群人渐次坐下。
天雪纷飞,兆来年风调雨顺,皇帝举杯,群臣同饮。
许楠枫尚未立皇后,坐在她身边的便是何贵妃,此刻亲自为皇帝斟酒,一颦一笑美则美矣,却当不起一国之母的风范。
宴席之上,歌舞升平,恭贺之话无数,摄政王一边笑着一边喝酒,倒丝毫不见醉态。
因为之前他跟郑侯的唇舌相争,荣王此刻心情不错,问道:“摄政王可有中意的女子?”
此话一出,众人都放下酒杯看向他。
齐国皇室凋零,上一代只剩下荣王和几位公主,而许楠枫更是没有任何兄弟姐妹与子嗣。
耶律霁也不知道是不是顾虑这点,在交予的国书上竟然这样写道:不论身份尊卑,只愿心心相印。这话听起来假得离谱,至少在荣王眼里是这样。然而没人猜得透他的意思,于是只能先将这位摄政王定义为一个故作附庸风雅的人。
耶律霁闻言先是一愣,他蛰伏多年,看似不耽女色,其实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对女子容貌要求甚高。是因为他见过的西陵女子不合他心意才突发奇顺带写了个“心心相印”,十多年前的九州第一美人出自齐国,他也想来碰碰运气,只不过如今见过的大齐女子不在少数,他心中依旧未起半分涟漪,久之自己都忘记还有这件事。
不过单论相貌,其实这位小皇帝倒挺合他眼缘的,不愧是九州第一美人的孩子,可惜了。
他心里叹息着,回道:“大齐佳人数不胜数,小王一时看花了眼,此事恐怕还得缓缓。”
荣王“哈哈”笑了起来。
这该算是今晚的第二次违逆,可西陵这次来齐国给足了诚意,甚至可能有十年百年的和平,许楠枫虽有不满,也知孰轻孰重,淡淡道:“那朕便预祝摄政王早日找到符合心意的那个人。”
傍晚,夜幕降临,一道黑影没入夜色。
不久,耶律霁所住的营帐里喊起了冲天的“抓刺客”,那黑衣人目标明确,开始就甩出几枚暗箭直刺耶律霁,不过及时被他挡下来,也因此暴露了刺客的位置。
不过,那刺客轻功相当不错,四面围堵竟还让人跑了。
耶律霁拿过弓箭射了出去,最后一刻射中那人臂膀,刺客闷哼一声,往外遁走,只是没注意落下个东西。
一队人立刻追了出去,耶律霁面沉如水,看不透什么表情。
元弋往前几步,将那玉佩捡起来——
这时,齐国巡逻的队伍也到了,为首将领大喊:“摄政王,无事吧?”
这么冷的天,那将领额头上却冒着虚汗。若是在他当值的时候西陵摄政王,那他别说一死了,万死都难辞其咎。
耶律霁反手将那玉佩收了回去,脸上换成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道:“无事。想来只是个不长眼的小毛贼罢了。”
那人松了一口气,道:“那摄政王先去清点财物,吾等去追查毛贼。”
耶律霁笑着点头。
不过,西陵摄政王在齐国遇刺是大事,不一会儿慰问的人员都来了,按理说摄政王地位尊贵,皇帝亲自来慰问都不为过,又正值两国交好的时刻,皇帝亲自来慰问才说得过去,可这次带队的人是荣王。
那个方才刚松了一口气的倒霉蛋也来了,被绑来的。
耶律霁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问:“荣王殿下,这是何意啊?”
荣王道:“此人办事不利,惊扰了摄政王,先将他交由摄政王发落,以儆效尤。”
耶律霁顿了顿,又笑道:“我西陵人处置你齐国的人,不太合适吧?”
“两国交好之际,他却因办事不利差点使摄政王受伤,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的,这仅代表我们微弱的歉意,没什么不合适的。”他看着那将领:“你可有异议?”
感受到眼神的威压,那人咬牙道:“并无。”
耶律霁毕竟不能真的将人弄死,笑道:“那毛贼不过使运气好,误打误撞到了这里,何况本王也不至于那么轻易受伤,责罚就免了吧。”
“这……”
耶律霁“哈哈”笑道,“倘若因这等小事我就要对人如何,恐怕天下人眼中,本王该是多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了。”
“摄政王言重了。”
耶律霁继续道:“当然,本王也理解王爷的顾虑,不若这样,罚此人十大板如何?”
荣王道:“这……你还不谢过摄政王。”他瞪了那将领一眼。
压着那将领的两位士兵松开手,那将领缓缓起身,拱手道:“多谢。”
于是几人将他拖下去了。
待人走后,荣王又道:“摄政王勿怪。”
“哈哈哈,荣王殿下太过客气了。”
荣王却沉声道:“不是此事。摄政王遇刺,按理说皇上应该亲自来慰问,可因其今日染上风寒,就只能让本王代为出行了。”
耶律霁点点头,“原来如此。左右本王这里也无甚要紧的事,还请陛下保重龙体才是啊。”
“另外,陛下尚且年轻,有时候说出一些任性的话,还望摄政王包涵。”
耶律霁眉弓微动,唇上染了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倒没正面回答他的话:“有王爷这位‘当世周公’在,何愁不合时宜的‘少年意气’。”
荣王听此欲言又止,最后告辞了。
直到进了内室耶律霁才没忍住笑了出来。
“元弋,你观这‘周公’何如?”
元弋也笑了笑。
耶律霁又道:“也不知我们那位陛下听到有人说他‘任性’会如何?恐怕求个‘斩立决’都是奢望了吧。”
元弋道:“一位朝廷重臣当着敌国的面说他们君王的不好,王爷,这荣王过得还是太安逸了些。”
“恐怕不是安逸,是太嚣张了,怪就怪这位小皇帝对他太好了,连最基本的‘君父臣子’的道理都懂不了。”
元弋道:“王爷,这样一看,好像那位总被人诟病的郑侯对那小皇帝还好些。”
“那自然,‘忠义’二字,天下最为难得。”他笑道:“这荣王为了权力发动战争,陷黎民于水火,又为拉拢人逼迫齐国将领向西陵人低头,可真是忍常人所不能忍,不过——”
他冷笑着:“能否成常人所不能成,还有待商榷。”
另一边的许楠枫虽未到场,可这边的情况春雨都通报给她了,知道摄政王没事的消息,她便心安理得地扮作因白日吃瘪而生气的皇帝。
她也听春雨说了摄政王对这事的描述。
毛贼?
她必然是不信的,不过她也不敢贸然猜测究竟是谁动的手。
正欲让春雨先下去之时,却发现她的表情有些难看,看向自己的眼神有闪躲,似乎是……羞愧?
“发生了何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春雨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懊恼道:“对不起主上。方才出去探查消息的时候穿着男装,被墨书给认出来了。”
“墨书?是郑苏白回来了吗?!”许楠枫惊呼。
春雨沉默着点点头。
她在宫中一般都是扮作宫女贴身服侍皇帝的,只有执行任务或随许楠枫出行的时候着男装,没想到这次竟被墨书发现了。
“主上,这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吗?”春雨道。
许楠枫从喜悦中回神,想起这事,又看见春雨愧疚得不行的表情,道:“无事,左右他们都以为我们在宫中任职的。”她又劝道:“这样也好,你以后男装行动也不会有什么顾虑。”
春雨点点头:“对了主上,墨书还让你去见郑苏白,说是有要事商议。”
“什么时候?”
“亥时。”
“那时间快到了,现在就换衣服去吧。”
两人进了内室,许楠枫突然想到一件事,“奇怪了,我不是让星澜联系郑苏白吗?怎么郑苏白回来,他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春雨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郑公子刻意掩盖行踪了?不过也是奇怪,自从主上吩咐他去买药后,他便一点消息都没传来了,再没有消息就要强制召回了。”
许楠枫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会出事了吧?”
“应当不会,他功夫很好,而且最擅长轻功暗器,应当不会出事的。”春雨继续道:“主上不用担心,晚些我修书一封问问他怎么回事?”
许楠枫这才稍稍放心。
有春雨在旁,他俩很轻易地躲开了巡逻队伍,到达郑苏白说的位置。
远远地,许楠枫就看到那道欣长的身影,他依旧那样不太稳重地站着,双手抱臂,闲适自在,那双眸子自她出现的第一刻就再没移开了,眼中带笑。
墨书在旁边看得都齁得慌。
不知道郑苏白等了多久,许楠枫想着不能再让人等着了,于是加快步伐跑了过去,她此时身着男装,皮肤因为跑起来的动作有些微微向后移,露出一抹纤细白皙的脖颈。
她眼睛又大又亮,跑到郑苏白面前,只看着他,语气里面掩饰不住的喜悦:“你回来了!”
郑苏白笑意更深,不过为人别扭,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嗯”。
许楠枫仔细看了他几眼,才发觉到底哪儿怪异了,这人衣服明显皱巴巴的,甚至脸色还有些疲惫,跟以往风流倜傥的他可太不一样了。
许楠枫有些想笑,而她的眼神着实没有遮蔽的自觉,郑苏白也意识到了。
“你敢笑我?”
“哈哈哈,不敢不敢。”
这时许楠枫突然发觉胸口有些痒,还有喷出的湿湿热热的气,她往旁边一看,发现是个巨大的马头顶进来了,“这……这是追风!”
还记仇呢,郑苏白“哼”了一声,然而又点点头。
这正是她在北营挑中的那匹马。
自从事多起来后她就没怎么去北营了,也好久没去看它了。
她摸摸马头,道:“真是不好意思,下次给你带最好吃的草。”
追风温柔地蹭蹭她,这时,出现一道不合时宜“嗤”声。
那声音不属于郑苏白,而是“马中一霸”——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