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梦境从不凭空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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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人间的半神尤丽丝，其强大的威压吸干了空气，令周围形成直径数十米的真空区域。
她的目标，是去处决另一个自己。
是的，另一个自己。
这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呢？
数百年前？
数千年前？
亦或是数万年？
永恒的寿命磨灭了对时间的感触，她不记得，她是何时杀掉她派出执行任务的分身了。
她只记得分身达成了使命，成功在光明女神的教会里卧底到了高层。
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令她不得不去给从身到心都被扭曲的分身一个痛快。
“一切为了黑暗女神，为了我的挚爱。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将剑尖刺入分身的胸腔，尤丽丝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也随之共鸣，
分身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她没有反抗。
她也没有反抗。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温顺地被握住手，一个温顺地迎接死亡。
梦醒了。
梦境从不凭空诞生。
沉入深层意识的第三和第四个梦，其素材来源于现实，是尤丽丝分身的记忆。
残留的记忆。
也是一份见不得光的可悲历史。
*
十神分治的新神纪元，以光明女神为首的十位新神接管了世界。
从祂们的母亲，已故的创世女神手中。
统御天使的光明之神；
支配恶魔的黑暗之神；
放任龙族的天空之神；
温养人鱼的海洋之神；
庇佑巨人的高山之神；
守护精灵的生命之神；
给矮人技术的锻造之神；
给兽人果实的丰饶之神；
教唆人类的战争之神；
催生混血种族的爱情之神。
神明各司其职，也各有其神殿。
为了便于统治，人类王国的掌权者在结束一统疆土的战争之后，没有选择战争之神。
而是在历史悠久的荣光古都，为伟大的光明之神打造了供奉其神像的宏伟教堂。
人类忠诚于光明女神。
王权拜服在神权之下。
神代XXXX年。
尤丽丝的分身来到荣光古都，以苦修者的名义，潜伏进大教堂，日日在神像脚下假装祈祷。
她从本体那里得到命令:
[找回“消失的历史”。
探究光明女神是如何把母神之死推脱成黑暗女神的责任的。]
“明明是新神承受不住旧神的暴政，联手推翻了祂，为何最后光明女神洗得一清二白，污水全被泼到黑暗女神的身上了？”
本体如是说着，让分身去找证据为黑暗女神正名。
神不死不灭。
创世女神被手刃之后，其残骸所化的碎片，很可能拥有一丝生前的意识。
那些碎片，有大有小。
大的部分，在十位新神手中；小的部分四下飘落，不知还会有什么隐患。
尤丽丝的本体也有点担心，光明女神是否妥善地处理了创世女神的碎片。
假如野心勃勃的光明想要利用碎片获得更多的力量呢？那祂一定会被掌控不了的神力污染。
创世女神即为起源，将借用光明女神的身躯卷土重来，届时便是新神的地狱。
“是。您的愿望，我将倾尽全力为您实现。我会破除光明女神的谎言，以及，寻找创世女神的碎片。”
尤丽丝的分身微微低下了头。
正如她向本体担保的，她跋山涉水来到了属于人类的天弓王国，也想尽办法在教堂有了一席之地。
教堂的图书馆，收藏着篡改后的真相。书本上以虚张声势的官方话语记载着:
[黑暗之神弑母。旧神陨落。光明之神力挽狂澜，维护了世界的秩序。]
不动声色地把书合上，分身在心底嗤笑着，教堂编造的谎言如此漏洞百出，虚伪得令人作呕。
*
好在假话是给拜访图书馆的外人准备的，内部的档案室有留档的真话。
以天衣无缝的伪装获取了教皇大人的欢心，尤丽丝拿到进入档案室的权限，不能取走真实的记录，就一目十行，在有限的时间里把它们刻进脑海。
生怕记忆会褪色，刚一返回私人的房间，她就打开空白的羊皮书，尽可能一字不差地把原话复述下来。
警惕着门口的动静，她匆匆写道:
[创世女神被谋杀的缘由，即为众新神对夺权的渴望。
光明女神在其间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由祂和黑暗女神牵头，十位新神将母神分尸，分别持有一块碎片。
此为不可说的真相。信奉光明女神的信徒们，请务必守口如瓶。]
“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对信徒讲出来了，也算是道貌岸然的光明教徒还有一点面对同类的真诚。
不过，只有对光明忠心耿耿的高等教徒才有资格进入档案室呢。无论发生什么，这些蠢货都不会背叛。
普通的神官意志不见得很坚定，应该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成为用虚妄之言污蔑黑暗女神清誉的主力军吧。”
施展法术，将羊皮书上的字迹加密成难以破解的图案，尤丽丝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但那不是在向光明女神忏悔。
只见她神秘地低语，用隐晦的言辞，遥遥对另一位神明献上坚不可摧的爱慕之情:
“黑夜所在，即为吾心所向。”
夜晚看似虚无，一片黑暗，却赋予了梦境奇异的色彩。
而对于能够操纵梦之内容的“梦境之主”尤丽丝，代表了“黑夜”的黑暗女神林洁妮就是她唯一的信仰。
隔着天与地的鸿沟，她所爱的女神会将她的祷告收入耳中吗？
女神她一定能听到吧。
因为她们是心意相通的。
尤丽丝客气地尊称众神为“祂”，却只把黑暗女神排除在外。
那不是对林洁妮的轻视，相反，是一种优待。
在她心底不为人知的角落，黑暗女神不是遥不可及的天边月，而只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是平易近人的“她”，也是她的爱人。
这份隐秘的心思，是她对自己也羞于启齿的，却能化作保护爱人的动力。
她要帮助林洁妮解决创世女神遗留的后患，也要帮忙防范光明女神可能会有的背刺。
信徒对神明的尊敬不足以让她如此尽心竭力。
是热烈的爱情之火督促着她。
也只有真爱具有强大的魔力，让人排除万难去拯救神。
*
凡人皆愚昧。
尤丽丝也是凡人，深陷情爱。
夹在众神之间，本为凡人的她难免感到吃力，但又不得不为爱行动。
其实她也想过，让林洁妮不要趟这趟浑水。
光明女神找上门来，与姐妹密谋杀戮母神的那一天。
尤丽丝曾将林洁妮拉到一边，悄悄提议:
“创世女神不是好相与的主。失败的代价太大，我们隔岸观火就是了，等其他神明搞定母神，再坐享其成。”
林洁妮拒绝了她，答应与光明女神合作。
尤丽丝理解林洁妮，生活在母神的阴影下，即使冒着风险也想早日解脱。
众所周知，母神创造了新神，却不把祂们视为孩子疼爱，而是当作玩具戏弄。
林洁妮是死亡、是疾病、是衰老，也是深沉的黑夜，是夜间流淌的噩梦。
她是一切负面词汇的集合体，是阴森概念的化身，却在聚集成型时，被母神随手捏了一副魅魔的躯体。
魅魔是最低一等的恶魔。
掌管恶魔的女神，被套上了最低贱的恶魔的种族外壳，也难怪她恨母神恨得一刻都等不得，要立即杀之而后快。
尤丽丝理解她，所以……
对创世女神挥出的致命一击，不是由真神，是由半神尤丽丝代为做到的。
尤丽丝花费了巨量的心力，潜移默化地将创世女神一点点拉入她编织的绮梦。
岁月漫漫，神会定期休眠。
沉沉入睡的创世女神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如若发现，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了。
在新神趁虚而入围殴母神的同时，在旁窥视的梦境之主伺机待发。
等到新神渐渐势弱、母神渐渐清醒，就由梦境之主出面，一击必杀，把困住母神的梦、连带受创的母神一起温柔绞杀。
与万物起源的创世之神对立，是如此愚蠢，但尤丽丝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旧神化为泡影，碎片如雪纷飞。
夺权告一段落，新神之间又起了新的争端。
光明女神和黑暗女神是领头羊，以压倒性的优势超越另外八位新神的力量。
光明女神又占据了善神的名号，比恶神黑暗女神更受民众欢迎。
这让光明女神不满足于分治的现状，认为自己是众神之王，值得坐拥天下所有的领土，最多给姐妹分一点残羹。
光明女神暗暗为下一轮神战做准备，这次，剑指同胞姐妹的性命。
尤丽丝消息灵通，又去规劝黑暗女神:
“不要理会光明，不要给祂眼神。祂屠戮同胞，你不要参与。等祂们争斗出了一个结果，由最后的胜者找到你，你再从容地参战，收割胜者的头颅。”
这样更节省力气。
被迫反击听起来也比积极挑事更为好听。
然而，林洁妮又一次拒绝了尤丽丝。
理由是对光明女神的挑衅坐视不理，会被当成胆小怕事之徒，为众姐妹所看轻。
“那好，那你主动出击，趁其不备先下一城。”
尤丽丝拿林洁妮的傲慢无计可施，只好另辟蹊径，改为劝她先发制人，把搞事的光明女神料理干净。
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除掉光明女神，神战之忧自然迎刃而解。
林洁妮闻言，用奇怪的眼神注视自己的神妃，也是最得力的干将:
“你知道得太多，也想得太多了，最好冷静一下。这些话不该由你提出。”
尤丽丝被否定再否定，脑袋一热，任由语气冒出浓浓的火药味: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呢？我从来都是站在你的角度，给出最为你着想的建议，你为什么就连一次都不肯采纳呢？难道我会加害你不成？”
林洁妮沉默，再开口，便是冷淡地告诫她:
“不要在我们姐妹之间挑拨离间。”
霎那间，尤丽丝的嘴唇开始颤抖，脸颊也失去血色。
但她没有放弃。
她派了分身，来光明女神的大本营安插钉子了。
*
“我不会让那个家伙的意图得逞。”
成为圣女的尤丽丝，抱着羊皮书自言自语。
她把羊皮书塞进书架，巧妙地掩藏在一堆传教书籍中间。
侍女镜灵敲响了她的门:
“圣女大人，教皇请您前去谈话。”
教皇岚夜就是尤丽丝在这所教堂最大的依仗。
她用出神入化的变形术，骗过了岚夜的眼睛，让她以为自己是普通人中潜力超群的好苗子。
岚夜不吝啬资源，栽培了她，送她向上攀爬到了圣女一职。
“这就去。”
应和着侍女的催促，有了进展的尤丽丝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羊皮书的侧脊，骄傲自满。
她被暂时的成果冲昏了头脑，忘乎所以，没有想到，全知全能的光明女神早就盯上了在上次神战中功名赫赫的她。
她特意使用分身活动，又特意改变了外形，本该连神明的视线也能蒙蔽一时。
岚夜不该是她的对手。
除非得到了女神的神谕。
除非女神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梦境从不凭空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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