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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喂你吃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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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夷一看门口那奇异的复古风招牌便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大堆历史回忆等着他。
果不其然，一进门，那种几十世纪前的喇叭门铃声吱呀作响，甚至带了一丝嘲笑的滑稽感。
“……”
餐厅里的装修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纪的风格，墙上的狂草古字画、红木制桌椅、单调的绿叶盆栽，与外界反倒形成了一种超凡脱俗的典雅。
还时不时传来几句古典老歌，白墨夷念大学城时，上星际史那会听讲师播过这首歌，说是二十一世纪的热曲。
按讲师当初的话来讲，这歌比他曾曾祖还老。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土到极致就是潮”？
白墨夷摇了摇头，按星网里房东的形容，走到靠玻璃窗的角落，正好看到一个符合白衬衫黑长裤的男人。
应该不会错，他就是白墨夷今后的房东——付肆瑾。
付肆瑾生得俊俏，身姿挺拔端正，黑短发整齐梳落，眉眼间带了点戾气。
眸子深邃如水，有种历经沧桑的成熟感。
白墨夷见他在用星网登录网站，查找什么东西的认真样子，便没有招呼他。
径直走到付肆瑾对面落座后，他两手手指交叉，撑着桌子等他弄完。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待了几分钟。
片刻，服务械员滚着两轮子来到他们桌前，用那女机械音礼貌询问：“检测到14号餐桌客人到齐，用餐发起人——付肆瑾先生，这是菜单，您请。”
话音未落，桌面忽然弹出一个浮空显示屏，上面录满了菜单和酒水。
听到动静，付肆瑾这才将视线从星网显示屏上移开，扫了眼对面的白墨夷，微微眯起双眸。
“抱歉，刚才想事情入神了。”他的声线清脆冷冽，语气平淡，像儒雅的世家公子。
白墨夷眉头轻挑，开玩笑道：“小付公子，想什么这么入迷？”
小付公子是白墨夷通过星网和付肆瑾联系时聊出来的绰号，说是十分贴切，当事人不介意这个绰号，白墨夷也就一直用。
付肆瑾表情变得舒缓许多，但还是藏了些戾气，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不重要。”
服务械员像是等急了，催促道：“付肆瑾先生，请您点菜。”
付肆瑾转头看向这个人工智能，这小东西原本的蓝色点点眼睛一下子转变为红色，就好像在说你再不点菜我就要暴走之类的。
看得付肆瑾一愣一愣的，表情一言难尽。
白墨夷心里想笑，这个看着有模有样的年轻人，不会想和机器人较真吧？
下一秒，付肆瑾伸手拍了下服务械员的铁皮脑壳，红色点点瞬间变回蓝色，顺带提醒他：“付肆瑾先生，请不要袭击您的服务员。”
白墨夷嘴角抽搐，他本以为这种复古风格的餐厅应该不会用服务械员，毕竟不太符合“复古”二字，但现在这块铁疙瘩一拍就变正常的设定，简直比“复古”还要经典。
付肆瑾没有理会，看向悬浮窗的菜单。
白墨夷猜他下一句是“想吃什么？”，脑子里早已想好了回答的对策。
结果对方不按常理，忽然来一句“爆辣福鱼吃吗？”
白墨夷尬住了，怔怔地应道：“吃。”
“蜜酿豆腐？”
“不爱吃。”白墨夷一向干脆，接受不了的事物会大大方方表明，不会整太多花架子，也绝不能委屈自己。
付肆瑾再看几眼，“深海红蟹钳？”
“吃。”
一连串问下去，付肆瑾大概能摸清楚白墨夷的饮食习惯。
爱吃肉，特别是海鲜类，不爱吃豆制品和香菜，爱喝碳酸饮料，口味偏好有点不清不楚，暂时定位偏咸甜。
脑子想吃辣，但嘴巴接受不了辣，人菜瘾大。
付肆瑾点菜途中，白墨夷忽的注意到斜前方的一桌客人，似乎是对情侣，刚好听到男方问女方吃什么。
女方回答：“随便，都行。”
男方：“……”
白墨夷不禁对付肆瑾的处事能力献出几分赞美。
点完菜后，服务械员铁皮身子转动一圈，正要滚动轮子时，又一只宽大手掌拍了下它的铁皮壳。
服务械员缓缓转身，冒着红色凶光，冰冷的女机械音悄然升起，“付肆瑾先生，您刚才拍我了吗？”
付肆瑾瞥了它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证据。”
服务械员身后没按摄像头，哪里知道谁拍的，没有证据，它就只好作罢，转身离开。
过一两秒就往后拧脑袋，生怕有人再一次拍它。
白墨夷整个人都要忍不住了笑。
他倒是没想到，付肆瑾这人如此犟，而且还特记仇。
被服务械员红眼对待，他就想着法子教训回去，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好歹是出气了。
白墨夷调侃：“没想到小付公子这么不喜欢人工智能。”
付肆瑾没有否认，“冰冷的物质体终究比不上活生生的人。”
“那倒也是。”白墨夷难得承认这一观点。
“那么，来聊聊正事吧。”付肆瑾关闭星网，面对面交谈，“你搬家的理由？”
“我最近换工作，在大学城里，原先的住处比较远。”
付肆瑾思考几秒，他的房子确实离大学城近，“我没问题了。”
白墨夷面带疑惑，“不问问我有什么奇特的习性或作息之类的？”
“不用，我认为我们的作息差不多。”付肆瑾接着解释：“你是军人出身，对吗？”
白墨夷交叉着的十指轻微松动，眸光变得犀利，脑子飞快思考方才的话。
他看出来了，付肆瑾猜测没有错，或者说，他们两个都进过部队。
白墨夷从小便是指挥官职位的人选者之一，自然少不了进部队磨砺，他清楚自己的气质很容易会被认出来，所以没打算隐藏，也没有必要。
都说当过兵的人气质和面相都会比一般人精神百倍，付肆瑾就是这一类。
一般人不会无时无刻保持坐姿端正，肩背挺拔。
白墨夷嘴角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我难道不能是待过部队，为什么一定是军人出身？”
付肆瑾的面色依旧平淡稳重，“从你坐下到现在，手臂都摆着同样的姿势，那是相当有威严的动作。”
白墨夷怔了下，手臂习惯性地松动，十指却还是交叉，不分开，“有威严？”
“没人和你说过？你带有强烈高傲的上位者姿态，就像是坐在主座上和一群下属开会的既视感。我认为你是军人出身，一是因为年龄，你估计是从小到大都在培养这份军人的坚硬刚强。若是仅仅待过部队，完全不可能有这种震慑的感觉。
二是因为我排除了你当官的可能，毕竟在目前已知的信息里，不存在你这个年龄就能当上的高位职业，所以猜你是军人出身，只有从军的人家才会严格要求子女。”
白墨夷顿时升起浓厚的兴趣，指挥官的一切信息皆是联盟最高机密。
付肆瑾不可能知道，星岚特的前任指挥官K，只是一个刚满二十的青年。
不过猜得八九不离十，白墨夷也是相当佩服付肆瑾的观察能力。
“你猜得不错，我的父亲是联盟一级特军，所以对我的要求相当严格。”
服务械员在两人谈话期间已经将菜上齐了，走前还不忘继续盯着付肆瑾。
白墨夷拿起筷子，自顾自吃米饭，夹块排骨放碗里，却迟迟不吃。
此刻的他心里一顿纠结，鱼的话刺多，蟹钳又太硬，他懒得拆，麻烦。
付肆瑾见状，小心翼翼地将整盘鱼的鱼刺挑出来，挪到他面前，“先吃这个。”
接着又开始拆蟹钳的肉，专注的样子赏心悦目。
还挺会照顾人……
“谢谢。”白墨夷吃了口鱼肉，表情总算没那么臭，有些愉悦，“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要找租客？”白墨夷之前查过，付肆瑾的经济水平在星岚特算是中上层，理应不需要租客才对。
付肆瑾手头的动作顿了下，随即回复：“家里人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我跟他们说和朋友一起，但怕被戳穿，这才急着找个租客。”
白墨夷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都进过部队了，家里人还会担心他一个人住不安全？
付肆瑾像是看出了他的内心想法，眼神躲闪，“你别不信。”
白墨夷附和道：“我信，你再厉害，在长辈眼里始终是个孩子，这是为人父母的观念。”
听到父母二字，白墨夷发觉付肆瑾的眼底骤然间暗淡下去，好像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白墨夷嘴里的鱼突然就不香了，见对方气压越来越低沉，他立马夹起一块肉塞进付肆瑾嘴里，“吃饭！”
奶奶的！吃个饭还要照顾某人情绪，白墨夷哪里经历过这场面，向来是别人哄他，还没有他哄别人的道理。
付肆瑾瞳孔骤缩，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自动嚼起来了，“谢谢。”
缓了两秒，两人同时回过神来，偏过头去不看对方。
刚才好像是他用过的筷子伸进了付肆瑾的嘴里。
白墨夷在联盟训练时都没这么崩溃，刚才那是什么？！
间接接吻啊——！
看付肆瑾那反应，肯定也知道了……
白墨夷尴尬得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但又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人，“对不起……你要是有洁癖的话可以去洗手台漱漱口。”
付肆瑾偏过头，耳尖泛起薄红，手里拿着自己的筷子头，嘴巴含住筷子尾，眼神凝滞，像在思考什么，良久后说：“没关系。”
“那就好。”白墨夷刚松了口气，就听到隔壁桌有小孩一通嚷嚷。
“不要不要！我不要自己吃！为什么你不能喂我？！刚才那个小哥哥都主动喂给那个大哥哥了！！”
白墨夷手里攥了很久的筷子，终于在这一刻断了。
付肆瑾被呛得直咳嗽，还好及时喝了饮料，才没把眼泪咳出来。
还没消停点，就见隔壁桌的小孩朝他们喊道：“大哥哥！刚才你对面的小哥哥是不是喂你吃饭了？！你快说啊！我妈妈不信！”
付肆瑾：“……”
还没开口，就听“砰”的一声。
白墨夷一掌将断成几截的筷子拍在桌子上，脸黑成几条线，凶神恶煞般地盯着小孩，阴阳怪气且咬牙切齿道：“我喂他吃饭？可大哥哥好像不喜欢吃饭，哦对，想起来了，他只爱吃小孩的肉，特别是那种在饭桌上大声嚷嚷的小男孩！”
此时此刻，白墨夷已经不在乎面子还有没有了，他只想把所有吵闹的小孩关进小黑屋，然后饿上几天！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小孩的啼哭声响彻耳畔。小孩妈立即捂住自家孩子的嘴，连忙和白墨夷道歉。
经过白墨夷那恶魔低语般的威吓，周边的小孩一下子没了声响，连吃饭都不敢吧唧嘴。
付肆瑾难得笑出声来，“倒也不用这么凶。”
白墨夷旋即瞪了他一眼，晦暗的眼底带了丝危险，“那小孩说我刚才喂你吃饭了？”
付肆瑾忽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左右手健在，脑子也没出毛病，自己能吃！不用喂！”
白墨夷呵的一下，低头继续吃饭。
那一声呵，就好像在警告他，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付肆瑾不禁捏了把冷汗，心想怎么会有人生起气来有种杀意横行的压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