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5母亲节特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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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乃心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国了，在她和谢朗坤分居的第一年。似乎一切都变得没关系了，她终于又可以做那个自己喜欢的自己、演喜欢的剧本、吃漂亮饭、泡更帅的小狼狗。
没错，男人对于这个年纪的韩乃心来说，统称为狗。
当然，儿子除外。
耳机里是最新的广播剧资讯，韩乃心在找，她的大宝贝最近都做了什么工作。
那年······录音室里的灯光总是那么刺眼。
有人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手指在台本上轻轻敲打着节奏。玻璃窗外，导演和录音师正在讨论着什么，时不时朝他这边看上一眼。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就是韩乃心的儿子？”“听说他们母子关系不太好······”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窃窃私语屏蔽在耳外。二十岁，他早已习惯活在母亲韩乃心的阴影下。那位家喻户晓的影视剧女王，金鸡奖、百花奖拿到手软的一线女演员。而他，只是一个在配音圈摸爬滚打的“声优”。
“谢老师，我们再来一遍第三场戏好吗？情绪再饱满一点。”导演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他只是点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
台本上标注着“青年时期·沈雨”，这是部大制作的文艺片，讲述一位京剧名伶的传奇一生。而他的工作，是为女主角的青年时期配音。这本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份工作，如果女主角不是韩乃心的话。
三天前，当经纪人把这份工作推到他面前时，他几乎要拒绝。可当年，谢大公子，也需要钱。对方给出的酬劳数字让他犹豫了——足够他付清那间小公寓的首付。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听说，何老师对配音演员要求特别严格。”录音室的工作人员小陈递给他一杯温水，“上次有个资深配音老师被她说到哭。”
他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他太了解了，从小到大，母亲对“表演”这件事近乎偏执的严苛。
他闭上眼睛，回放母亲在电影中的表演。那声音太熟悉了，即使多年未见，他依然能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她说台词时微扬的眉角和嘴角的弧度。
“开始吧。”他说。
录音室外，韩乃心摘下墨镜，揉了揉太阳穴。连续三个月的拍摄让她疲惫不堪，但更让她心烦的是青年时期的配音问题。导演坚持要找一个能完美匹配她音色的配音演员，可试了十几个都不满意。
“韩老师，这是今天最后一位试音的演员。”导演助理递给她一份资料，“盲听音频，您先听听看？”
韩乃心戴上耳机，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当那个声音响起时，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清澈却不失厚度的男声，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将那段独白演绎得淋漓尽致。更令她震惊的是，那声音与她的音色有着奇妙的相似度，却又带着独特的个人风格。
“这是谁？”她摘下耳机，声音有些发抖。
导演和助理交换了一个眼神。“呃······这是小谢，谢铮之老师，我们找了很久才······”
“谢铮之？”韩乃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之之？那个摔门而去，说“我再也不会活在您的阴影下”的儿子？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站在门口，背着一个旧书包，眼里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去追求我的梦想了，妈。就算您永远不认可配音是一门艺术。”
而现在，命运以一种近乎讽刺的方式将他们重新连接在一起。
“韩老师？您还满意吗？”导演小心翼翼地问。
韩乃心深吸一口气：“让他配吧。”她停顿了一下，“我要亲自监督录音过程。”
当谢铮之推开录音室的门，看到坐在调音台前的母亲时，时间仿佛凝固了。她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但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丝毫未减。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这是她在片场最常见的打扮。
“小谢老师，这是我们的艺术指导韩乃心老师。”导演尴尬地介绍道，显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谢铮之感到喉咙发紧。他想过无数次与母亲重逢的场景，但绝不是在这样一个专业场合，以配音演员和主演的身份。
“您好，韩老师。”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韩乃心的目光复杂地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公事公办地点点头：“你的声音条件不错，但情感表达还需要更细腻一些。”
就这样，他们默契地维持着陌生的工作关系。谢铮之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但他决定把这纯粹当作一份工作来完成。
录音开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他们分别录制自己的部分时，一切顺利。但当需要配合的戏份时，两人总是无法达到导演要求的默契度。
“停！”导演第五次喊停，“小谢老师，你要想象是在和韩老师对话，不是独白。韩老师，您能不能给小阳老师示范一下？”
韩乃心站起身，走进录音间。狭小的空间里，谢铮之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是那个牌子，多年来都没变。
“看好了，”她说着，瞬间进入角色状态，“这句台词的关键在于呼吸的节奏。”
她示范了一遍，声音如行云流水。谢铮之不得不承认，母亲确实是个天才演员。
“我明白了。”他说，然后尝试模仿她的方式。
“不对，”韩乃心皱眉，“你太刻意模仿我了。配音不是模仿，是再创作。你要找到角色和自己的连接点。”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谢铮之心中的某道锁。多年来，他一直在逃避母亲的影子，却又不由自主地模仿她。而现在，她却在告诉他：做你自己。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韩乃心会怎么演绎，而是问自己：谢铮之会怎么表达这种情感？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很好！”导演惊喜地说，“就是这种感觉！”
韩乃心的表情微微松动，眼中闪过一丝谢铮之读不懂的情绪。
是惊讶？欣慰？还是……骄傲？
“继续吧。”她只是这样说，转身回到了调音台前。
录音持续到凌晨。当最后一段台词录制完成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棒了！两位老师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导演兴奋地说，“韩老师，您觉得呢？”
韩乃心摘下监听耳机，缓缓走到谢铮之面前。录音棚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中那种微妙的张力。
“你······进步很大。”她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谢铮之不知该如何回应。隔阂不是一句工作评价就能消弭的。但当他看到母亲眼中那抹熟悉的光芒时，他意识到，也许这就是他们重新连接的开始。
“谢谢指导，韩老师。”他轻声说。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设备，刻意给他们留出空间。韩乃心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桂花糖藕。”她将盒子递给他，动作有些生硬，“我······记得你录音后总是会饿。”
谢铮之愣住了。那个总是忙于拍戏、连家长会都很少参加的母亲，竟然记得这样的小细节？
他接过保温盒，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明天……还有录音吗？”韩乃心问，眼睛看着别处。
“嗯，下午两点开始。”
“我······.我会准时到的。”她说完，迅速转身离开，背影挺得笔直，仿佛害怕一回头就会泄露什么情绪。
谢铮之打开保温盒，香甜的桂花气息扑面而来。他尝了一口，味道熟悉得让他眼眶发热。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但此刻，他才明白那种渴望从未消失。
录音室外，韩乃心靠在墙上，深深呼吸。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镁光灯下的生活，习惯了将私人情感完美隐藏。但今天，当听到儿子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时，她筑起多年的心墙出现了一道裂缝。
她想起五岁时，偷偷躲在后台看她演戏，然后回家对着镜子模仿她的样子；
想起他十五岁时，在学校话剧表演中获得最佳男主角，而她却因为拍戏没能到场；
想起他大学毕业后说要当配音演员时，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韩老师，您没事吧？”助理担忧地问。
“没事，”她擦去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只是······太久没好好听儿子说话了。”
现在，飞机降落的震动让韩乃心从浅眠中惊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认妆容是否完好。舷窗外，初夏的阳光刺眼而明亮，照在停机坪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她回来了。
“女士，请系好安全带，我们正在滑行。”空姐礼貌地提醒道。
韩乃心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掏出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她反复看了不下百遍。
商务舱的乘客优先下机。
韩乃心戴上墨镜，拖着登机箱穿过廊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5.5母亲节特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