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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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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识趣闭上了嘴,声控灯在楼道忽明忽闪,他现在比起尴尬,胃倒是酸的很——再不吃饭可能会被饿死。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宋词没敢先进屋,看着唐诗安然无恙的走进屋,才呼了一口气走进去。
那一晚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隔壁的女人,刚来的时候,宋词见过她,手上提着菜,脸上笑盈盈的,再看几个小时后,大概率是疯了,眼神里透着一股他想杀宋沿江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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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中早校门口的梧桐叶还沾着晨露,豆浆铺的蒸汽就漫过铁栅栏,把排队的学生们都裹成了朦胧的影子。
宋词捏着两枚素馅包子往教室走,面皮被攥得有些变形,醋汁顺着指缝往下滴,他也懒得擦——多两滴油渍权当是早餐的勋章。
魏浮云趴在课桌上像滩化掉的冰淇淋,眼下两团青黑深得能养金鱼,偏偏睫毛还扑簌簌地颤,像只被掐了尖的蔫巴孔雀。
许有枝戳了戳他支棱的后颈,笔帽上的卡通贴纸都快被蹭掉:“昨儿又和单面卷干到天亮?您这黑眼圈,跟被人套着麻袋揍了三宿似的。”
“滚你大爷的。””魏浮云头也不抬,指尖在题册上敲出噼里啪啦的响,笔尖划过选择题时带飞半页纸角,“你瞅最后一排那尊大佛——”他下巴朝教室后方的exhausted,“三点还在手机上搞破兼职,现在眼皮子耷拉得能挂书包,我这顶多算青铜,人家才是卷王本王。
许有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后排那位exhausted正把脸埋在摊开的课本里,指节抵着太阳穴慢慢揉。
晨光从窗棂斜切进来,在他眼下投出两道青灰的影,校服领口歪歪扭扭地翻着,露出半截苍白的脖颈,倒真像棵被夜风抽打过的芦苇。
没人知道宋词昨晚的时间表是怎么熬过来的。单面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啃到凌晨一点,手机里的兼职消息又叮铃哐啷地炸开来,校对完三篇狗屁不通的稿子,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蹦到三点。
傻x都没那么苦命。
宋词玩着手机上的弱智小游戏,不时被班级群里的消息震得头疼。
心里直呼有病。
麟中的上课铃响的很早,八月的微风并没有带来凉意,这年的夏天格外的热,蝉鸣无止息地叫着。
唐诗到的很晚,宋词没什么感受,心底还压着他半瘸不瘸的腿上,尽量不和这个暴躁邻居对视。
数学课不怎么吸引人,加上陈醋讲的古板,让存留的困意更盛,不少学生频繁点头。
陈醋盯着这副样子,皱了一下眉,保温杯里的枸杞茶转着漩涡,“想睡觉呀?你们看看你们,在课上,老师帮你们学习知识,怎么能睡觉呢?”
枸杞在深褐色的茶堂里打了一个旋转,镜片反光扫过前三排频繁点头的后脑勺,“自学,和大家一起思考是不一样的!魏浮云!宋词!还有许有枝!你们三个大男生,精神气要足一点,一天天的,唐诗啊,你也是,老师知道你的累,咱不行咱就转回来,4个人卧龙凤雏,看看你们的眼睛,这样下去不健康。”
4个人的复合声同时响起,声音带着少年期的干爽,并不阴沉。宋词垂着眼睛,看着活着,实际不知道死了几百年。
宋词用书挡着手机,默默开启了新一轮的关卡,时不时弹出一个广告,倒也没发挥坏脾气,很平常的点右上角的叉叉。
下课铃响的刹那,陈醋的保温杯还悬在半空,魏浮云已经像被按了弹簧似的弹起来,课桌与地面摩擦出刺啦刺啦的响。
他勾住宋词的脖子往教室外拖:“走走走,小卖部囤冰阔落去,我请客——前提是你得帮我看看这道题,丫的辅助线比我奶奶的毛线团还乱。”
麟中的夏季永远带热潮,宋词不对别人阴着脸,却也抗拒对别人笑。
魏浮云他妈那双手全都是汗,贴在宋词脖子上。
“你要死啊?傻x,你踏码再捆着我,我让许有枝明天见不到你。”宋词说。
众所周知,魏浮云通常喜欢在贱和不贱中,选择更贱。
“果然,哥哥还是嫌弃我,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弟弟好伤心呀,嘤嘤嘤,感情这方面果然是不能强求的,我们从未爱过对方,感情都是假的,你和我之间,还是没有缘。”
茶,贱,可怜,无语。
宋词:“……”
他心说我还是太善良。
或许是“想杀人”三个字挂在他脸上太明显,魏浮云还是假惺惺的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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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卖部的玻璃柜被晒得发烫,魏浮云扒着冰柜抽屉猛吸气,凉气扑得睫毛上凝起细水珠:“我说,你昨儿校对那破稿子,甲方没再挑刺儿吧?”
宋词戳开冰柜第二层,铝制易拉罐冻得黏手,冷凝水顺着指缝滴在瓷砖上,洇出歪扭的星形:“能有什么刺儿,他们当我是李白转世,要我写,这不满意,那不满意。”
高二区的人群并不多,不是高一区那般火热,乌泱泱的一群人,这里倒是显得很清冷,槐叶被风吹得满地,值日生追着扫。
许有枝叼着根烤肠窜过来:“你看他们,开学第1周扫地,今年的槐树好会掉叶子,下周几班扫?照这样子,我看到我都能笑死。”
宋词:“高二3班。”
魏浮云:“?”
许有枝:“……”
三个人对视,许有枝咬着烤肠的脆皮,弱弱的说了句:“要不笑一下?”
笑个屁。
上课铃偏在这个时候掐着嗓子嚎起来,惊飞了走廊窗台上的麻雀。
麟中每周三节的体育课雷打不动,却总有半打身影躲在走廊拐角,校服领口翻得老高,妄图把后颈晒脱皮的军训记忆藏进去。
楼道里响起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像晒干的黄豆滚在地上。几个女生抱着课本往图书馆溜,“上体育课的常态。
宋词回到教室随意拿了顶帽子要往楼下走,转头一看,一个死人依旧趴在桌上。
暴躁邻居。
他巴了巴嘴,秉着自己砸了暴躁邻居的脚,还是转了个身。
“那个,暴,呸呸呸,唐同学,体育课,要不我帮你请个假?”
“哦。”
“你没事吧?”
“没。”
“真的没?不是肾虚吧?”
唐诗:“……”
唐诗:“ 不用请假了,我去。”
宋词:“????”
应该是肾虚不服输,青春期大男孩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