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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副驾驶上,南姳深长出了口气。
      祝寻目视前方,拧眉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鬼压床’了。”她咽了咽,撑着座椅坐起来,“我知道在做梦,想醒,但怎么也醒不来,哪里都动不了。”
      “明白,我也有过。”他说。

      南姳歪头看向窗外,雨水附着在玻璃上,不一会儿蜿蜒流下,速度很快。
      远方黑云压城,天色昏暗得像夜晚,惹人思绪沉沉。

      世上真的有鬼吗?
      如果她是鬼,为什么要来找我?

      念头一闪而过,南姳闭眼再睁开,逼自己不去想。

      “后座有水,喝点压压惊。”祝寻说。
      “不想喝。”
      南姳收回视线,扭脸看他,“我睡了多久?”
      祝寻看眼车机,“从我醒来到现在,差不多两小时了。”

      两小时……又是两小时。
      空调凉风直吹过来,南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有听见……我说梦话之类的吗?”她问。
      “没有,只听见你在吸气,好像在害怕什么。”

      南姳愣怔点点头,又问:“还有多久到家?”
      “快了,半个小时。”
      “嗯。”

      祝寻向右变道,看后视镜时扫眼她,“你之前经常这样吗?要不要看医生?”
      “之前……偶尔吧。”她说,“不用看医生。”
      祝寻抿唇,没再开口。

      车子在大雨中穿行,半小时后回到602,小宝哼哼唧唧跑来迎接他们。
      南姳撸完狗,收到那名外卖员发来的微信,内容和她梦到的一字不差。
      她神色一凛,打下没问题三个字回过去,低下头紧紧盯着祝寻。
      看他会不会跟梦里一样,来问她需不需要找律师。

      两分钟过去,祝寻依然在逗狗玩,没有任何异样。

      “祝寻。”她轻唤一声。
      “嗯?”他没抬头。
      “你说南行的事我要不要问问律师啊?”
      祝寻仰头看她,匆匆一眼又低了下去,“你想问的话,我去问问谭姨。”

      情形偏离梦镜,南姳松了口气。
      自此,日子恢复风平浪静。
      汪卓知那边没动静,家里没出幺蛾子,和祝寻回到了那晚以前的状态。
      有来有往,客客气气。

      过了两天,南行的护工打来电话,说他的小拇指保住了。
      如南姳所料,因此听完没什么反应。
      眼下最让她苦恼的,是怎么跟祝寻相处。
      虽然不再有因为亲密接触而产生的尴尬,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不可否认,那次过后,她对祝寻有渴望,隐秘而热烈。
      和她对酒精上瘾一样。

      要不是那枚蓝宝石戒指好好躺在床头柜抽屉里,南姳都怀疑,她和祝寻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姑且当作小孩儿要忙期末考,没空沟通吧。
      她安慰自己。

      捱到祝寻考完试,晚上在小区遛狗,南姳和他坐在长椅上,提起旅游的事。
      “你还记得旅游这回事吗?”她问。

      她拢共提过两次,一次在这儿,一次在那个黏腻潮湿的晚上。
      祝寻没忘。
      那晚缠绵过后,南姳说不算什么。
      他也没忘。
      可对他来说,那是新人初夜,真正意义上的成婚。
      是比誓言、一纸证书、婚礼等等都要重要的东西。

      祝寻睨她一眼,看向前方某处,“怎么了?”
      她撑着椅面,不自在地隆起两肩,“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他耷着眼皮,想压下不爽,无果,语气不好:“咱俩这样算什么?”
      南姳两只胳膊忽然失了劲儿,塌下肩膀,“我们……不是……”

      她支吾半天句不成句,祝寻哼笑声,看着她:“你不是说,我们都是太认真、太负责的人吗?怎么我发现,你压根儿不是这样的?”

      南姳心跳空了一拍,没敢看他。

      “我说了,这不是交易。”他顿下,“也不是过家家。”
      说完,他起身走向小宝。
      他要的是相爱,死亦足惜的相爱。

      南姳抠着木头碎屑,指缝被塞满又开始抠指头。
      将碎屑清理干净后,望着他:“我需要时间。”

      祝寻僵住一瞬,随即来到她面前蹲下,静静凝视她。
      南姳忐忑开口:“我承认,我喜欢你,但——”
      她兀地被堵上了嘴。
      祝寻单膝跪地,双手扒住椅子探向她,想索要一个全心全意的回应。
      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愿。

      南姳不断后退,没有拒绝也心不在焉。
      她身后是花坛,棱角坚硬,后脑勺就要撞上时,被祝寻握住后脖颈,挽了回去。

      他一只膝盖依旧抵着坑坑洼洼的塑胶地,深眸蒙了水光,喉头滚动。
      “还要继续分房睡吗?”他沉声问。
      南姳呼吸不稳,怔忪间缓缓摇头。
      他抚过她的后背,“我知道,你对我还是生分,可我……”
      可我没时间了,南姳。

      “可是什么?”南姳问。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不知不觉,他眼角湿润。

      南姳伸出手,摩挲他的脸颊,假装不经意,拂去他的泪。
      有风吹过,手背上的泪水由温变凉。
      南姳却觉得滚烫。

      你在想什么呢?小孩儿。
      你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喜欢上我了?

      最后这个问题,她早就有了疑影。
      只是这种疑问一产生,她就得死死摁下去。
      怎么会有人真心喜欢她?
      她怎么配?
      不会有的,她不配。

      “我们回家吧。”她牵起他的手,用了莫大勇气,“明天出发,去海边。”
      祝寻淡淡笑着,“好,去海边。”

      主卧床上,两人紧紧相拥,不留缝隙。
      那天的海浪席卷而来,送他们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新的宇宙。
      那里没有炎夏,没有寒冬。
      春光四泻,花开万里。
      所有痛楚,迎风而解。

      南姳讨厌父母起的不算名字的“姳”字,如今竟也贪恋祝寻呼唤自己的时刻。
      他的声音告诉她,这一切不是虚妄,是心底最深处的回响。

      第二天一早,两人买了露营装备,带上小宝朝东南沿海方向启程。
      一个往死,一个向生。

      傍晚,大G奔驰在D市的滨海公路上。
      橙红色的夕阳泼染天际,映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上,炙热也温柔。

      一时间,南姳哑然失语。
      原来在那个“避风港”之外,广阔天地,风月无边。

      “祝寻?”她不错眼地看着窗外,“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弯起唇角。
      “小宝,你看到了吗?”南姳扭头找狗。
      后座上,小宝躺得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南姳伸手推它,“小宝,快醒醒,我们到海边了!”
      “呜……”小宝扒拉扒拉嘴筒,继续睡了。
      “傻狗。”南姳笑骂。

      “它坐一天车,估计累了。”祝寻说。
      “不管它了,我得好好记录一下。”说着,南姳举起手机拍视频。
      手机是新的,世界是新的,心境也随之更新。

      “之前特别羡慕那些旅游博主,”她放下手机,回看视频,羡慕道:“感觉他们的眼睛每天都在享受风景。”
      “我就不羡慕。”祝寻笑说。
      “是吗?”南姳不信,打趣他:“你朋友圈背景可就是大海。”
      祝寻敲着方向盘,“我身边有最好的风景,羡慕他们做什么?”
      消化完这句话,南姳的心跳静止刹那。
      独身太久,猛不防的甜言蜜语,可叫内心天地震荡。

      祝寻嘴角扬得更高,明知故问:“怎么不说话?”
      “嘁。”南姳抱起双臂扭向一边,“你这小孩儿,油嘴滑舌。”
      祝寻抬眉,“你叫我什么?”
      南姳转着眼珠子,略带挑衅:“叫你小孩儿呀。”
      他舔舔唇,“确定以后就这么叫我?”
      南姳提高音调:“嗯。”
      “好,好。”祝寻失笑,“可别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
      南姳声音发虚,脸被斜阳染得通红。

      又开出去十几公里,连人带车赶上了最后一班进岛的轮渡。
      大船行驶缓慢,晃得没多厉害,但祝寻抓着方向盘,不敢往外看。
      “还好吗?”南姳问。
      祝寻推下墨镜,手立马放回原位,“我看起来不好吗?”
      “好,真好。”
      看他还能装,南姳略微放心些。

      他们登上的这座小岛没被商业化,岛上住宿吃饭的地方极少。
      到了晚上,轮渡停运,除了本地人,以及和他们一样到此露营的游客,人迹寥寥。

      找到一片宽阔平坦的野滩,祝寻在路边停了车。
      南姳借着路灯向下看,说:“再找找吧,感觉这里离海有点近。”
      祝寻解了安全带,“没关系,这边是安全区域,潮水涨不上来。”
      南姳勉强笑笑,担心未消。

      海浪拍岸的声音阵阵响起,黄昏时分如镜般的大海成了墨黑色,喧闹中透着死寂。

      海风习习,祝寻赤着上身,发丝凌乱,但脸上没有半点儿不耐。
      一个人搭好帐篷,又在旁边架好炉子起火,从车里取来锅和食材,开始做饭。
      南姳陪小宝放风,人和狗都玩得呼哧带喘才回到帐篷边。

      “你以前是不是露营过啊?”她跌坐进折叠椅里,小宝趴在一旁。
      祝寻弯腰搅锅,默了片刻说:“没有。”
      她仰视他,瞪大了眼,“那搭帐篷这些……都是你现学的?”
      “嗯。”
      “蛮厉害。”

      祝寻抬眼瞥她,顺杆儿爬:“这就叫厉害?”
      “你第一次就弄得这么好,还不厉害?”
      祝寻忽然想到什么,说:“的确,我哪个第一次都很厉害。”
      南姳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呵呵”干笑了两声。
      说得也没错。
      他有骄傲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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