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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糟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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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城郊区摄影棚。
“陆老师看这边，对，下巴稍微收一点……那个，还是先补一下妆吧，嘴唇颜色太淡……”
陆识祁走出镜头，化妆师迎上来，他叉开腿蹲低，闭上眼睛。
润唇膏口红一层接一层。
“好了七哥。”化妆师提醒。
陆识祁张开眼站起身，调整表情重新回到镜头前。
今天拍一个化妆品广告，还挺大牌，陆识祁甚至怀疑经纪人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否则这种品牌一般找不上他。
“再来一次，陆老师麻烦你往前走一步，对，微笑再真诚一点，对，就是这样！”
灯光一闪，陆识祁眨眼睛了。
摄影师也眨眨眼睛，脸颊肌肉微微抖动，绷着声音客气：“没关系没关系陆老师，再来一次，微笑，对，很好！”
终于拍完，陆识祁嘴角都有些发僵，双手搓了搓脸走到摄影师面前道谢。
品牌方的人就在旁边，等着跟陆识祁说话，陆识祁听到饭局就条件反射地胃部抽紧，勉强挤出笑来：“抱歉Lydia，麻烦你跟刘总说一声，下次，下次我一定请他……”
Ｌydia一脸为难：“陆老师，您知道我只是助理……刘总为了您把今天的活动都取消了……”
陆识祁跟这个刘总见过几次面，对方肥头大耳，还喜欢把手往人身上摸，他想想就反胃。
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微信，陆识祁无奈道：“真对不住了，是我要回公司谈事情……”
屏幕上是萧睿的微信，Lydia不好说什么，只苦着脸：“那陆老师下次……”
“一定，一定。”
应付完人，陆识祁笑容垮下来，跟工作人员道别从楼里出来，路边停着一辆黑色保姆车，此时自动打开了门。
他快步上去，车门自动关上。
司机兼助理赵小海咦了一声：“七哥，你看看后面那辆车……”
陆识祁上车后就死尸一样摊在后座，听到这话坐起身往后看了一眼，对赵小海说：“是刘总的车。快走快走，甩掉他。”
赵小海知道刘总，虽然有些担心，还是飞快将车开出来，直到看不到后车影了，才松一口气说：“七哥，安你上车前安姐刚给我打电话，让我送你去明湖山庄。”
明湖山庄就是那刘总约饭局的地方。
陆识祁皱眉，无心回话。
赵小海从后视镜里看他，见他正用湿纸巾擦脸，动作几乎算的上粗暴，褪去妆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连嘴唇都看不到颜色。
＂七哥……＂
＂闭嘴。我睡会儿。”
晚上睡不着，白天倒也没有机会睡不醒，八点就被喊出门，化妆拍广告，一遍遍重来，几次他都想骂人，但想到骂人后被安姐骂，他才忍下。
说要睡会儿，谁知想什么来什么，被随手丢在座位上的手机振动不停，赵小海又出声提醒，陆识祁不耐烦地拿过手机点开语音。
经纪人薇薇安在那头疯狂输出。
“陆识祁陆祖宗，你又发什么神经？晚上跟刘总吃饭不是早说好了吗，怎么临时变卦说不去就不去，刘总都打电话来骂我了。”
“你知道这个代言对你很重要吧，这两年除了综艺那几个电影都是镶边角色，代言没几个还青黄不接，我帮你磨这个化妆品差点没自己上他床了……”
“咳我不是说要上床，就是告诉你好不容易发到手的东西你不能这么不珍惜。另外你说萧总找你谈事谈什么？我跟他秘书联系过了……”
陆识祁把手机按息屏，耳不听心不烦。
但下一秒他又解锁屏幕，发出一条信息。
“做不做？”
等了几秒，手机自动黑屏，陆识祁丢开，扭过脸朝着窗外。
该死的秋雨没完没了。
陆识祁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生了一层霉，将他牢牢裹紧，透不过气。
赵小海突然问：“七哥，送你回家还是？”
“随便。”陆识祁按了按眉心。
赵小海想骂人，但到底没出声。
他跟着陆识祁已经两年多，两年里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哪哪都不一样了，具体他还说不上来。
对了，陆识祁不像以前他刚认识他时那样爱笑了。
废物点心一点都不甜，就只剩废物两个字。
这其实有点不准确，陆识祁工作也算认真，镜头前的他毫无怨言，电影也好综艺广告也好，什么要求他都配合，问题是，努力跟效果有差距。
他小火过一阵，两年一转回头还是十八线。
赵小海恨铁不成钢多过同情，因为混圈后他也知道圈里捧高踩低是常态，老板十八线，他这个助理都没人高看的。
车子在主干道缓行。现在是晚高峰，加上下雨，原本酒塞的路况更是糟糕。
陆识祁再次看手机，发出去的信息没有得到回应。
他将手机攥紧。
“停车。”他喊。
赵小海正开小差没听清：“你说什么七哥？”
“我说停车。”
“这里怎么停车……诶七哥七哥，你不能……”
陆识祁已经推开车门跨下去。虽然车蠕动得慢，但从中间车道往路边横跨出去，还是引起不小骚动，鸣笛急刹响成一片。
赵小海不能下车追，目送陆识祁离开车道，才泄愤一样重重拍下喇叭。
妈的脑子有病，再来这么几次他都要心脏病了。
陆识祁没理身后无数谩骂，将身上兜帽扣到头上，快速锁定路边便利店走进去。
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又去饮料柜里拿了一瓶巴掌大的白酒，结账时看到巧克力顺手拿了一块。
“一共六十八块五。”店员小妹妹拿了个塑料袋将东西装好，递过来时眼睛蓦然睁大。
陆识祁拿手机扫完码，拿过袋子准备走。
“那个，请问你是……”
陆识祁说声谢谢就推门出去，隔着透明挡风帘还听到小妹妹跟谁说看到真人明星，他没在意，低着头用手窝住火机点了一支烟抽上。
雨越下越大，有人撑着伞往店里来，陆识祁让开，索性走进雨里。
烟马上湿透了，人也湿透了。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专设的铃声，陆识祁拿出手机接电话。
“你在哪？”萧睿压着嗓子语气不善，“刘总的鸽子你也放？合同金额你不知道吗？”
陆识祁牙齿有点发颤，没回答萧睿的提问，直接问他：“要不要做？”
萧睿直接挂了电话。
陆识祁看了眼手机重新塞回口袋。
太冷了，他感觉自己快要冻僵，视线里发现一个公交站台，没有人，倒是可以避雨，他走过去在湿透的长凳上坐下。
公交车一辆接一辆地进来又离开。
陆识祁始终低着头，兜帽将他的脸隔绝人前。不过他其实不在乎，反正骂他的人从来都不少。
又一辆公交过来，司机大概眼神不好，车轮卷起积水正好扑了陆识祁一身，他抬头，车上下来的人同时看他，他还是下意识地把脸埋下去。
老人不会认得他的，但原来他还是会怕挨骂。就像他天天想死，但真下手时刀片又总划不下去。
他是个怂货。
陆识祁从塑料袋里将酒拿出来，劣质白酒的味道辛辣呛鼻，入胃后却能让人紧绷的身心稍稍放松。
一瓶酒全喝完，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萧睿发了个定位，陆识祁盯着屏幕无声骂了句傻逼。
他和萧睿都是。
不仅傻逼，还变态。明明谁都不看不上谁，却偏偏一次次滚上床。
陆识祁已经不记得萧睿说的最早那次。
按萧睿的质问，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事，陆识祁喝醉酒将萧睿吃干抹净，转头就不认人，但他是真不记得。
就连那次事件发生时的南星答谢宴，陆识祁也没有印象，过后却能在网上搜到报道。
陆识祁丢失过一段记忆，关于他和萧睿的。
他觉得不可思议，萧睿则是不信。
到达酒店，从萧睿的专用电梯上楼，高档酒店最顶层，是外人莫入的地方。
萧睿还没到，陆识祁熟门熟路地进门，之后将自己浸进浴缸里。
热水漫过头脸时，空气也被隔绝，陆识祁张着眼睛，在意识逐渐混沌的过程里与半空中那个自己对望。
“再坚持一下，几分钟就结束了。”那个陆识祁脸上露出鼓励的微笑。
陆识祁闭上眼睛，下一秒便冲出水面，水花溅落的瞬间，门边传来轻微的叹息。
陆识祁抹掉脸上的水，双手搭在浴缸边缘，大口喘气，视线扫到对面，神志陡然一凛。
“萧……”
萧睿快步走过来，两根手指卡着陆识祁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动着看了看，下一秒将他整个脑袋都压入水底。
他倒要看看浴缸到底能不能将人溺毙。
陆识祁竟然一点都没反抗，从水下升起的泡泡逐渐不见，萧睿眼底的火焰却越烧越盛。
他往下摁又突然提起，将人狠狠往浴缸边一挂，水漫了一地，也打湿萧睿身上的衣服。
萧睿头也没回从浴室出去，陆识祁趴着喘了一会儿，也从浴缸出来，随意擦了下身体，就这么光着出去。
萧睿站在落地窗前抽烟，陆识祁不确定是不是大脑缺氧，对着背影恍了一下神。
背影转过来，萧睿一双眼睛阴鸷地盯着陆识祁，烟雾中恶毒地嘲讽道：“看什么？觉得很像？”
陆识祁敛起眸光走上去，将萧睿嘴里的烟拿过来自己抽了几口，然后把烟摁在窗台上，俯身含住那张淬了毒的嘴。
呼吸混乱间，萧睿将陆识祁一把推开，陆识祁没有防备连腿两步站稳，一瞬不瞬看着对方。
“做吧。”陆识祁说，“你都回来了。”
萧睿是中途撂下饭局过来，他扯掉领带顺手抽在陆识祁身上，但领带毕竟柔软，效果甚微，陆识祁抓着领带凑上去，主动帮萧睿解皮带。
“今天让你。”他说。
萧睿危险地眯了眯眼，凑近陆识祁嗅了嗅，不悦地问：“喝了多少？”
“不多，就一小瓶……我说了今天让你，你……”
陆识祁话没说完，因为萧睿的皮带已经抽到他身上，很重的一下，简直要皮开肉绽。
他哆嗦着住嘴，萧睿将皮带穿回裤腰，那是要离开的架势，陆识祁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苦笑着说：“我没喝醉，真的，醉了我就不找你……”
萧睿脸色并没有好转，但手上没有动作，半晌他做出决定：“去床上，我洗澡。”
他洗得很快，出来时看到陆识祁赤条条的面朝下躺着，两瓣山丘往前往后直下，腰是腰腿是腿。
这家伙空有一副好皮囊，脑子却堪忧。
萧睿没上床，先去拉床头柜的抽屉，里面东西一应俱全，玩具也不少，但一次都没用到。
将东西地上床，陆识祁反手抓过一样东西看了一眼，侧过脸来看萧睿，有些苦涩地笑道：“萧总准备得这么齐全……”
“对，专门为你准备的，不用客气。”
萧睿跨上床，居高临下地用脚碾压山丘，又挤进峡谷，陆识祁忍耐地扭过头，不像求饶地求绕：“温柔点，万一出血有点麻烦。”
“你还怕出血？”
萧睿恶狠狠地将力道加大，陆识祁吃痛，咬牙将声音吞回去。
他不怕出血，但怕出血后的麻烦，毕竟死不了，工作却不能耽误。
萧睿没理陆识祁想什么，顺手抄了个东西就往那地方送，别说温柔，这动作力度简直像报仇。
陆识祁将脸埋起来，声音可以掩盖，因疼痛而来的颤抖却没法抑制，况且冷汗也不受控制。
“放松点！不然怎么进去？”
萧睿贴着人往前一送，陆识祁抑制不住地闷哼，不过须臾间床上的人就调了位置，被压住的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抗。
陆识祁像变了个人，看着清瘦的身体迸发出骇人的力量，每一次挺进都像要将身下的人洞穿。
偌大房间里声浪破碎，正如这入秋的雨，寒彻人心。
雨没停，人倒是停下来，但紧接着陆识祁就被一脚送下床，高级地毯跟床上一样狼藉，玩具套子和人散落一地。
萧睿趴在被褥间，身上黏腻得难受，他咬牙翻过身，同一时间将随手抓到东西砸向地上的人，精准命中。
那是一副精钢手铐，特意为陆识祁准备的，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用到他身上，不，是额头上。
陆识祁用手捂住被砸中的地方，温热的血顺着掌跟落下来，他哑声道：“破相了。”
“滚！”萧睿继续砸东西，但这次只是枕头，毫无威慑力，“你他妈还说不是故意？喝了酒过来找我，你不知道你喝酒就变成禽兽？”
这是第几次？算上在南星酒会的那次，应该两个手指数得过来。
但偏偏萧睿竟然相信他今天说让他的鬼话。
“从这里出去，有多远滚多远！”他震怒难消。
陆识祁却还坐着，萧睿下床越过他去浴室，许久出来，看到仍然光身坐着的人更没好气。
“要我请人上来架你出去吗？”
陆识祁满脸是血，虽然用毛巾压着伤口，但流血好像没有停止的迹象。
萧睿拧眉，满腹愤怒里隐隐有些不安，但他没有假装菩萨心肠，再次恶狠狠赶人：“还不走？我以为给你的合同足够支付你的服务。”
还是这么糟烂的服务。
陆识祁背靠着床，血从雪白毛巾里氤出来，衬得那张脸也跟床褥一样雪白，眼睛却红得骇人。
“我说了出血很麻烦，你不信。”陆识祁咬了咬嘴唇，“我凝血不好，要去医院。”
萧睿面色微动，但很快就讽刺地一讪：＂我要再信你就不姓萧。”
陆识祁仰面看着他，也跟着笑：“我没骗你……”
萧睿走上去粗暴地将他左手抓过来，反转露出手腕，那上面割痕明显，即便化妆也无法掩盖，所以他总是带着手表。
此时手表不在，未着寸缕，疤痕一览无遗。虽然已经是陈年旧疤。
“这是什么？凝血不好这么割一刀都没死，你说我心信信奇迹还是信科学？”
陆识祁在萧睿看透他的眼神里将手抽回去，沉默地丢开毛巾，起身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衣服因为地暖已经半干，这是今天为数不多的好事，陆识祁兀自扯动嘴角，穿好衣服后拉开门。
萧睿冷酷的声音传来：“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找我。你的合约想解随你，前提是你有赔偿的能力。”
陆识祁扶着门没回头。
萧睿继续说：“顺便再一句，把我当谁都没问题，但不要妄图再让他给你兜底。”
没有回应，陆识祁乘电梯下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