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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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身在阵中，脱离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修为化作金光流逝，汇集在一起涌向阵法中心的凝玥。
得到寿命的滋养，凝玥苍白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不再是一副即将断气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
谢昭庭身受重创，修为流逝得更快，皮肤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去，被虚弱与苍白所取代。
程星无力地看着修为如水般流走，痛得徒手捶碎了身旁的巨石。
他在心里对凝玥说了声抱歉，开口对谢从心大喊：“你不是想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吗，若这个阵法完成，凝玥就会恢复修为和寿命。”
“她的修为在你之上，你就不怕她杀了你？！”
觉得大势已成，谢从心疯癫地笑出声，嘟嘟囔囔地开口：“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觉得我会不防着这一点？”
“她身上的咒术足以维持她与我的亲密关系，从今以后，我便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她永远不会伤害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就在谢从心得逞地疯狂大笑时，半山腰上的人影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一个方向恭敬地低下了头，似乎在听什么讯息。
几息过后，他深深颔首，随即收回维持阵法的灵力，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什么？！”
随着他的离去，灵力连接骤然断开，阵法没了灵力维持，金光渐渐变得暗淡，似乎很快就会消失。
“大人？”
“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会帮我吗？！”
“大人！！”
灌注了灵力的呼唤叫不回远去的人影，谢从心又急又怒，只好运起全身灵力维持着阵法，来支撑着它的功效不散。
可是，这种阵法极其特殊，需要特定的人才能开启，一旦断了，便再难继续，哪怕谢从心拼尽一身修为，也无法支撑太久。
这个意外来的猝不及防，沈砚清快速调整好灵力状态，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术法启动。
眼中蓝光闪过，沈砚清的修为直线上升，突破大乘期的门槛直达后期，对上谢从心终于有一战之力。
“师父不要！”
谢昭庭拼命伸出手想要拦住他，指尖却只碰到了红的滴血的衣角，他用尽全身力气朝沈砚清的方向爬去，眼里被焦灼与不安填满，身上的伤口被碎石划破，滴滴答答地渗出，在他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顾不得谢昭庭的阻拦，沈砚清倏然化作一道残影，一掌击碎困住凝玥的结界，于下一刻飞身迎上谢从心的一掌。
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霜雪一般的白色，上面的血滴如黄泉中绽放的彼岸花，美丽危险中带着赴死的决绝。
大乘与大乘的一战威力极强，形成的灵波敌我不分，险些让谢昭庭他们伤上加伤，好在沈砚清提前想到，为他们设了防护，不然，场上便只剩下他和谢从心两个活人了。
谢昭庭知到沈砚清为何灵力大涨，几乎目眦欲裂，如果提前知道他想干什么，谢昭庭宁愿自曝破局，也不愿让沈砚清燃烧神魂之力来获取修为。
一双眼睛变得通红，谢昭庭险些失去理智，不顾身上的伤也要上去帮沈砚清。
还是程星双手并用扯住了他：“你现在这个样子，上去只会添乱。”
“别浪费砚清为你争取的时间，快去救你母亲！”
谢昭庭陷入两难抉择，紧紧闭了闭眼，咬牙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向凝玥走去。
他要处理好凝玥的伤势，绝不能让沈砚清因此分神。
程星则守在旁边，准备时刻上去帮沈砚清。
来到凝玥身边，谢昭庭深深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垂下眸子，一言不发地喂她吃药，帮她疗伤。
全部灵宝毫不吝惜地拿出来，吸干了一批便换上另一批，只为延长凝玥的寿命。
濒死之际，凝玥一眨不眨地看着早已长大的儿子，想透过如今的谢昭庭看一看他长大的时光。
轻轻按下谢昭庭颤抖的手，凝玥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大限将至，就算……”
“就算他真的逆天而行，也活不了几日。”
“好孩子，你与我日夜想象的那般光风霁月……”
凝玥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对抗谢从心的沈砚清：“他真的将你养的极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与谢昭庭数十年未见，再见却是自己寿元消耗殆尽之时，凝玥一改往日清冷的性子，想跟谢昭庭多说些，再多说些，将之前没说的话全都补上。
只是，遗憾只能是遗憾，凝玥侧躺在谢昭庭怀里，用沙哑到发不出声音的嗓子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无声且沉重，谢昭庭读懂了，一滴泪从他的眼底流下，汇入脸上的血液中，乍一看，如血泪一般。
“娘……”
他手上的灵力不断，哪怕凝玥的身体已经如筛子一般存不下半点，他也不愿放手。
第一次听见日夜思念的孩子呼唤自己，凝玥满心都是惊喜与欣慰，伸出虚弱且颤抖的手摸了摸谢昭庭的侧脸。
到此，她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手臂垂下，重重地打在谢昭庭接住她的手上。
“娘！”
听到这悲戚的哭声，谢从心身形一滞，茫然地看向谢昭庭的方向，沈砚清抓住这个机会，控制着离风刃精准刺向谢从心的心脏。
“噗嗤”一声，鲜血终于染红了谢从心的胸口，离风刃抽出，惯性让谢从心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的呼痛声。
就算胸口的疼痛深入骨髓，谢从心依然朝着凝玥爬去，充血的眼球映着凝玥的身影，除此之外，再也装不下其他。
挣扎几息，他又吐出一口血来，头颅无意识地垂下，手却直直伸向凝玥的方向。
伴随着他的倒下，沈砚清同样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燃烧神魂的代价太大，他竭尽全力控制自己，才没有昏迷过去。
谢昭庭已经妥善安置好凝玥的尸体，将她放进了一个崭新的芥子空间，与程星一起飞身过来接住沈砚清，将他带离谢从心的身边。
程星伸手探了探谢从心的鼻息，确定他已经丧命，才放心地打坐调息。
谢昭庭的眼里又心疼也有怒火，将沈砚清抱到树下干净的空地上，用同样的方式为他输送灵力，多输送一丝灵力，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他浑身颤抖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压去，垂下的眼里满是害怕，劫后余生般地将沈砚清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想撒手。
沈砚清好笑地看着他这么做，难得没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
虚弱地咳了几声，沈砚清拍了拍谢昭庭依然颤抖的胳膊，无力地露出一抹笑来：“好啦……”
“我这不没死吗。”
“你还有伤呢，快去打坐调息。”
谢昭庭一声不吭地盯着沈砚清的脸，几乎要把他盯出一个大洞来。半晌，他才慢吞吞地把脸埋进沈砚清的颈窝，声音里全是后怕。
“我怕……”
沈砚清问：“怕什么？”
“怕师父一离开我的视线，便不再回来了……”
沈砚清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会，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
泪水打湿了沈砚清的衣领，谢昭庭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愧疚和自责压的他弯下了脊背。
“若我再强大些，师父就不会……”
沈砚清抬手打断他的话，打趣一般地开口：“既然这样，就把你自己抵给我吧。”
谢昭庭无措地抬头看他，压根没想到沈砚清会说出这句话，回过神来，惊觉对方的眼里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占据。
“怎么，你不愿意啊？”
沈砚清故作生气地转头：“那我找别人去。”
谢昭庭的眼里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小心翼翼地拉住他，将他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坚定，像对待自己的珍宝一般。
“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
沈砚清失笑，由着他抱了一会，便拍了拍他的头：“行啦，抱也抱了，快去打坐调息。”
谢昭庭还处在被惊喜砸晕的状态，平静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恋恋不舍地放开沈砚清，乖乖打坐调息。
只不过，他依然牵着沈砚清的手不放。
沈砚清哭笑不得，任由他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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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静谧了好不容易一会，却被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破坏。
“牛肉，你怎么带我来这了？”
“难道橙子回上清来了吗？”
“错了错了！牛肉你应该去剑峰，而不是去刀峰的后山！”
“橙子怎么会在这呢！”
牛肉委屈地低吼一声，依然朝着这边飞去，庞大的身躯降落在后山的平地上，等到白渡爬下来，才恢复成正常大小。
程星伤势好了许多，被这一出吵醒。
“白渡？”
“你怎么来了？”
他震惊地盯着从牛肉身上跳下来的白渡，两步爬起来朝他跑去。
“橙子！”
“我终于找到你了！”
白渡眼前一亮，脸上全是惊喜之意。
就在这重逢的美好时刻，变故陡然发生。
只见谢从心的尸体用一个扭曲的姿势站起来，飞快挟持了旁边的白渡。
他状若癫狂：“想让我死，你们就一起来陪葬吧！”
“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便引内丹自曝。
一切来的又惊又急，程星瞪大眼睛，顾不得思考，下意识冲过去，在白渡害怕的神色中咬牙与他互换了位置，用仅剩的灵力将他传送出去。
“砰”地一声，天地变色，大乘期四散的灵力横扫出去，刹那间毁了好几座山头。
处于中心的谢从心与程星首当其冲，被这灵力击中，顷刻间碎成齑粉。
被随即传送到天际的白渡目睹了这一切，绝望地大喊着，眼泪去泉涌般流出，布满了他的脸。
“橙子！！！”
灵力余波快如闪电，沈砚清骤然睁眼，只来得及用全身灵力将打坐的谢昭庭隔绝，下意识用身体为他挡下了全部伤害。
谢昭庭的后背重重落在地面上，将泥土砸出一个深坑，沈砚清与他一起被击飞，软软地趴在他身上，四肢无力地垂下。
谢昭庭口吐鲜血，身上几乎散架，他强撑着爬起来，双手颤抖得几乎抱不住沈砚清的身体。
“师父……”
“师父你醒醒……”
他双眼发红，哪怕知道沈砚清早已失去呼吸，身体变冷，也自欺欺人地不愿意相信。
“求求你，师父，醒来好不好……”
“不要把我一个人就在这世上……”
谢昭庭哭得像个孩子一般，几乎稳不住呼吸，霁雪青冥感受到主人极致的悲伤，同样嗡鸣作响，来表达自己的难过。
轻轻的“咔哒”声传来，谢昭庭的额前坠应声破碎，蓝如眼眸一般的宝石随着沈砚清的离去而失去生机。
绿光大盛的幻梦珠飞到空中，很快没了踪迹。
这些事情谢昭庭都不想去管，他双目泛红地抚摸着沈砚清满头的白发，眼里只剩下悲伤。
悲伤到想要就此死去，追上沈砚清离开的脚步。
谢从心的自曝毁掉了后山的所有生灵，除了谢昭庭之外，此地再无半分生机。
白渡连跑带摔地跑回来，跪倒在程星离开的位置，呆呆地盯着什么都不剩的土地，双手抓起一捧，紧紧抱在怀里。
从此刻开始，世上多了两个幸存下来的行尸走肉，茕茕无依地行于世间两道，刀割魂魄的痛苦也无法阻拦他们的身影。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注①）
……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