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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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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隔间出来时,外面已不见许祐嶙的身影。
尤云安垂首从诺大的餐厅穿过,隐约察觉某个方向投来视线,沉甸甸落在他脸上。
他克制着自己,目不斜视地到店外,重新套上了人偶服。
这个点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便有人新奇地往这边看来。
经理忙碌之间放眼一望,见尤云安站桩一样,几步到店外让他机灵点。
兼职的工资是按天算,即使过了饭点客流量有限,一贯精明的经理也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打算让他多站会儿。
心不在焉的尤云安收到提醒,鼓足精神摇头晃脑跟街上的人互动起来。
人偶服笨重可爱的外表惹的路人哈哈大笑,殊不知里面的尤云安已跟刚搬完十斤砖一样汗流浃背了。
“祐嶙,你在看什么?”
方建青手持刀叉,往窗外扫了一眼,笑容得体,“我刚刚说的你听见了吗?”
青年身上还穿着职场上的正装,二十来岁的年纪,神情举止之间流露出几分标准的精英人士的气质。
除此之外,在这个即将成人的少年面前,他略显局促地端起一副兄长般的架子。
许祐嶙收回眼,敛眉掩去眸底的一丝不虞,“我在吃东西。”
轻飘飘一句,全然将青年方才酝酿许久的一番劝诫不露痕迹地敷衍了过去,甚至饱含了一丝用餐被打扰的责怪。
方建青似乎已经习惯,笑意只凝滞了一瞬,很快调整好,语重心长,“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满十七了,还有一岁成年,别像个小孩子一样成天跟爸爸置气,不管你拿不拿我当哥,你现在都得学会对自己负责。”
“留学的事情,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许祐嶙凝视着对方戴了面具一般的虚伪神情,半晌,径直忽略对方的问题,讥讽地扯了下唇角,“把你当哥?”
足以令人遐想的一秒停顿后,他声线平静地陈述,“你只不过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
当年许晋山养情人的事情败露,没多久许母便调查到方建青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并提前做足措施。
方建青那时已步入大学,方母也已与人成婚,两头不受待见的方建青想法很明确。
是许家培养了他,他想要在许家有一脚立足之地。
故而自不齿的身份暴露,他在许家人面前总是一副妥帖顺从的模样,唯恐出错,就像一条讨食的狗,努力啃食着许家财富的一丁点边角料以苟命。
许祐嶙满身的刺只会扎向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他犯不着针对,但这不代表他就会认同这个惺惺作态的私生子。
许晋山在外面随便撒个种,他就要默认自己多一个家人,没这个道理。
更何况,抛开这层身份,方建青对父亲马首是瞻的态度也令许祐嶙感到十分恶心。
方建青现下被安排进公司处理事务,繁忙的工作之余,还不辞辛劳地成为了维系这对糟糕的父子关系的纽带。
譬如现在。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无视方建青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脸色,许祐嶙面无表情道,“吃完了吗?”
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液,方建青的神色也恢复如常,抄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温和一笑,“走吧,去外面逛逛,换个地方跟你谈心。”
大有百折不挠的架势。
“你自己走吧。”
许祐嶙懒得再看一眼,看向窗外,透灰的眼底蕴着一抹执着,“我等人。”
“等谁?”
方建青视线在门口的玩偶定格了一秒,心中升出些许怪异,下意识打探,“是同学吗?”
打那种工的人不该是许祐嶙会接触的对象。
许祐嶙冷眼望向对方。
方建青自顾自一笑,临行前叮嘱,“时间不早了,别玩太久,早点回去。”
这一等便是两个小时。
街上行人趋于冷清,尤云安接到经理的通知,脱下人偶服进到店里拿钱。
一百块钱握在手里轻飘飘的,尤云安将来之不易的钱对折,小心收入包里,抹了抹额头的汗转过身,圆眼陡然怔大。
许祐嶙自角落起身,径直走来,墨灰色的瞳仁微不可察地在尤云安濡湿的脸庞打转,他语气自然道,“可以走了?”
他额外付过价钱,找了个方便观察的位置,一直坐到了现在。
尤云安怔忪地望着许祐嶙,久久回不过神,“你怎么……”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他方才在人偶服里憋的精神恍惚,理所当然地认为许祐嶙已经离开,还以为是自己漏看。
可现在,活生生的许祐嶙就在他眼前。
澄黄的灯光映在许祐嶙眼中,尤云安看见那双明亮而迷人的眸子里映出自己呆呆的表情。
“等你。”
许祐嶙抬手拨开他额头一缕浸润的短发,直接道。
撩起的发丝滑过皮肤,掀起微小的痒。
等……等他?
尤云安微微后仰,尚未回味过来什么,便已被许祐嶙拉到街上。
人流稀疏,零星的招牌亮着光,为路面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许祐嶙松了尤云安的手,掌心还残留着热度。
他悄然蜷起掌心,开口道,“吃点什么?”
依然是自然而然的语气,像是完全过滤掉了两人近期关系的异样。
尤云安也只能试着去忽略,疑惑道,“你不是才吃过吗?”
许祐嶙转眸看他,“我是问你。”
尤云安一怔。
其实方才在洗手间许祐嶙就认出他了,他佯装没看见,可许祐嶙不仅一点没介意,还在这等他这么久。
目的就是……等他吃饭?
许祐嶙望着尤云安逐渐慌张的眼神,轻吸了口气,生硬道,“是我饿了,你带我去吃东西。”
这话疑点太多,尤云安迟疑片刻,刚想问问题。
许祐嶙催促,“快点带路,我饿死了。”
尤云安本打算直接回家,见状只好咽下准备好的话,想着带许祐嶙去哪吃夜宵。
夜晚十点多钟,正是路边摊人多的时候。
街角几家摊位聚在一起,热闹非常,尤云安走到地,向许祐嶙推荐了一家曾吃过的海鲜粥。
两人找了空位坐下,许祐嶙点了两碗。
“不用,我陪你吃就好了。”
尤云安慌忙道。
许祐嶙不由分说地将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吃。”
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尤云安抿着唇想要拒绝,他真的不想再接受许祐嶙的好意了。
正僵持之时,空荡荡的肚皮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
尤云安面上的抗拒瞬间转为尴尬。
许祐嶙毫不避讳地盯着他,“别倔了,一碗粥而已。”
尤云安脸颊微红,握住勺子轻抿了一口,小声咕哝一句,“我没有很饿,刚刚是你听错了。”
顿了顿,“今天没带零钱,下周一我把钱还你。”
就算对许祐嶙来说只是一碗粥,深知挣钱有多不容易的尤云安也无法就这样坦然接受。
许祐嶙扯了扯唇,“干嘛总是要还我,你很怕和我扯上关系吗?”
一语中的。
尤云安饱满的嘴唇被滚烫的粥晕染得殷红,他默默咬了下唇,半晌,才轻声问,“我们是朋友吗?”
许祐嶙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你觉得是就是。”
“……”那到底是不是?
片刻后,尤云安诚然道,“我不知道。”
许祐嶙端详着尤云安泛白的脸,“我也不知道。”
尤云安忍不住了,抬起眼,“你……”
话音一顿。
许祐嶙的手向他伸来,缓缓落到苍白柔软的脸颊,然后轻捏了一下。
尤云安神色微变。
许祐嶙低声道,“你看起来好累。”
话题转的很突然。
人声嘈杂,有人大刺刺地扯了凳子坐下,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被捏住脸的尤云安触及到许祐嶙深深的眼神,清润的瞳仁微微闪动。
水墨色的眸子幽光明灭,藏了许多看不清的情绪。
但尤云安却能感觉到,许祐嶙不是在可怜他,那种克制的、复杂的眼神,更像是一种——
心疼。
从来没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但唯独许祐嶙是那个例外。
压不住的悸动从跳动的心脏蔓延开,一点一点入侵到他的五脏六腑。
除了许祐嶙,没有谁会在生他病的时候那样细心地照顾他,没有谁会傻到往他只是破皮的膝盖上呼气,没有谁会在餐厅百般无聊地等他几个小时,就为了一起吃一碗砂锅粥,更没有谁会认认真真看着他,去体会他的情绪。
这样的好,摸不清原因的好,要他怎么去承受。
“今天赚了多少?”
许祐嶙问。
尤云安怔怔道,“一百。”
累成这样,一百?
许祐嶙轻蹙了下眉,下意识道,“不值。”
尤云安终于反应过来,拨开他的手,掩饰性地低头抿了一口鲜甜的粥,“一百已经很多了,这是我一天能赚到最多的钱。”
是错觉吧,许祐嶙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理解他。
被拨开的手在空中凝滞了几秒,继而搁到了桌面。
接二连三的抗拒让许祐嶙的心情在低谷来回起伏,他抿了抿唇角,无声端详尤云安的五官。
清秀的眉眼低垂着,唇角微撅,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倔强。
他好像很不满自己一天的劳动成果遭到贬低。
这个看上去脆弱又好欺负的人,骨子里其实是要强的,尽管要强的方式是那么狼狈。
两人的生长缓解截然不同,许祐嶙当然不能完全理解尤云安,他只是……不想看到尤云安狼狈或是受伤的一面。
或许方才热汗淋漓的尤云安是很狼狈,但这一刻,尤云安眼中又恢复了熟悉的坚定神采。
弱小的人,很坚定地努力生活,何尝不是一种真正的顽强。
尤云安一直都是这样顽强的人,应该很少人会发现这个优点。
墨灰的眼眸浮起闪动的星光,许祐嶙唇角微不可察地一翘。
“你很厉害。”
话音突兀地响起。
夸……夸他?尤云安怀疑自己幻听了,抬眸望去。
许祐嶙的双眸在缭绕的雾气中透着光亮,他道,“但能不能别躲我?”
话题被绕回了正轨。
然而尤云安一时却不知如何回应。
他不想躲着许祐嶙,但不明白现在该怎样与许祐嶙相处。
气氛沉默了几秒。
许祐嶙目光炯炯,近乎是质问一般,“你能和易秋靠那么近说话,看见我不是装没看见就是直接跑掉,为什么?”
眼中渐渐升腾起什么,炙热地将周围的空气点燃,“你喜欢他吗?”
喜欢?
尤云安迷茫之中触碰到许祐嶙的眼神,这表达的明显不是朋友间的喜欢。
白净的脸颊渐渐憋红,眉毛也因羞恼而轻皱了下,尤云安感到荒谬,“你在说什么?”
许祐嶙跟易秋明显是不一样的。
易秋是学长,也是经常关切他的朋友,他能很自然地跟易秋相处,而许祐嶙……
总之,在尤云安看来,这不能一起比较。
心头逐渐涌上一股慌乱,他像是不解又像确认一般地道,“干嘛问这种问题?”
“很重要。”
许祐嶙神色不变,某种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充盈到了极点,他不打算再忍,直视着尤云安的眼睛道,“因为我喜欢——”
“许祐嶙。”
尤云安瞳孔微缩,下意识打断,覆盖过一节略低的尾音。
许祐嶙缄默下来。
尤云安的呼吸都微微急促。
许祐嶙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他觉得他该在炸弹降临之前,提前躲进地窖,这样就可以不用应对未知的一切,他唇瓣轻动,艰涩道,“我……我不喜欢男的。”
话音刚落,一道幽绿色的酒瓶子飞速闯入旁光。
尤云安没看清许祐嶙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头蹲到了地上。
“哐当——”
酒瓶摔到他脚边,往旁边滚了两圈,被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拎走。
尤云安仰起脸,望见许祐嶙下颌冷厉,原封不动地把酒瓶向着砸来的方向扔了回去。
另一头有十来个混混围着两张木卓吃烧烤,酒瓶径直坠在卓子正中央——
“砰!!”
比方才更加激烈摄人的声响。
玻璃碎片和杂乱的餐具一并飞溅开来,桌边嚷嚷的人纷纷捂脸避开。
尤云安半蹲着站起来,依稀瞧见里面有个眼熟的绿头发。
绿头发一抬脸,脸上被玻璃碎渣划出一道猩红的血痕,还真是个熟悉面孔——
上次在游戏厅落荒而逃那人!
略微一想,也知道方才那酒瓶子是故意的了。
许祐嶙双眼如野兽一般凝视着对桌的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流露出一股桀骜的野劲儿。
对面一伙人都是穿短袖纹纹身的打扮,似乎没想到酒瓶子会被扔回来,傻眼了一瞬,随即皆凶神恶煞地瞪了过来,显然不是善茬。
绿头发喝了不少,又受了惊讶,大着舌头冲旁边的人寻求庇护。
“大……大哥,上次就是他们,你今天在这,可得帮我出口恶气啊。”
顶着杀马特斜刘海、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干瘦男人稳坐不乱地闷了口酒,“现在跟我还有我的小弟道歉,给你们一个不死的机会。”
尤云安当即转身四十五度鞠躬,“对不……”
“你算什么东西。”
话声被充满不屑的音色完美盖过。
许祐嶙眸中戾气涌动,“该道歉的人是你们。”
尤云安呼吸一滞,望着对面十来号人,还没想到怎么挽回。
斜刘海男人扫过他们,猛地一拍桌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踹开桌椅板凳被踢开,听到号令的十几个人一哄而起,直直冲了上来。
浩大的声势惹得周围的吃瓜群众快速躲到边上,避免受到波及。
许祐嶙目光沉冷地立在原地,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见势不妙的尤云安只犹豫了一秒,伸手抓住了许祐嶙身侧的手掌。
触上的一瞬间,他发现许祐嶙的体温很低,大热天的皮肤像在冰箱里冻过一样,感受不到热度。
没有多想的时间。
尤云安撒腿就往反方向奔跑,手上的阻力只留存了片刻,便顺着他的方向靠近,缩减为零。
“我以为多牛逼呢,溜的倒是比兔子还快,追!”
身后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周边店铺皆歇了业,除了门口的位置有摆摊,里面的街道空旷又寂寥,跑起来还能听见回声。
紧迫危险的气息在急促的呼吸中蔓延。
尤云安站了大半天没什么体力,硬生生从脚下硬憋出一股劲,拉着许祐嶙飞奔。
几步过后,许祐嶙一个箭步掠到前方,半带着他跑。
鞋底顿时像上了加速器,轻飘飘地擦过地面。
尤云安越跑越快,带着潮热的夜风疾速拂过脸侧,在人偶服里憋了一天的闷气在此刻通畅开来。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
身后的追随声慢慢拉开,心情在极度的危险之下竟莫名的畅快。
两人跑了半条街,交握的手紧紧黏在一起,比劲风的热度更鲜明的,是掌心中彼此飙升的体温,严丝合缝地交融着,浸出一层粘稠的细汗。
“真他妈能跑!!”
似乎很少碰到这种情况,后面有人狠骂了一句,距离又渐渐近了。
超负荷的体力消耗维持不了太久,尤云安鼻翼翕动着,速度有变慢的趋势,忍不住道,“我跑不动了。”
嘴将将张开,疾驰的风边往喉咙里灌,内脏像要被撕裂开来。
刚说完,他就没忍住咳了两下。
许祐嶙扭脸环顾四周,正搜寻着藏身的地方,尤云安放低声音,“这边。”
“嚓、嚓、嚓——”
纷乱的追逐声一点点临近,继而停滞。
“人呢?谁看见了?!”
刘海男转过身,边喘气边冲后面的人摊了摊手。
众人面面相觑,皆一脸茫然。
绿头发作为代表发言,“不知道啊哥,我们都跟着你追的!”
“都他妈不长眼睛,”刘海男咬紧后槽牙,语气带着势不可挡的坚定,“继续追!”
“往哪追?”
队伍末尾有人小声问。
堵人经验丰富的刘海男打量了四周,“就在这附近,分头找!”
一行人掠过的瞬间,旁边晦暗的夹巷露出两道晃动的黑影。
“走了吗?”
尤云安的呼吸仍没有平复,急促的喘气声在逼仄的空间显得略为突出。
混混的踪迹完全消失在街尾,许祐嶙自墙沿转回脸,低声道,“走了。”
空间里光线稀薄,两人面对面靠墙站着,许祐嶙头一转回来,额头就和尤云安的撞了下。
尤云安唔了声,后脑挨到墙上,在昏暗中对上许祐嶙的双眸。
街道的叫骂声还在继续,衬得这处宁静,视线交汇,像是完成了某种恶作剧的两人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本就粗重的呼吸声变得毫无规律,胡乱扑洒在对方的脸庞,温热又迷乱。
许祐嶙注视着尤云安略带淘气的笑容,唇角弧度悄然凝滞,他向着尤云安的方向缓缓靠近。
鼻尖快要触上鼻尖,尤云安不笑了,抿唇咽了口唾沫。
好近。
炙热的呼吸渐渐在脸颊熏染上绯红,尤云安微微后仰,被冰冷坚硬的墙体阻断。
他被迫直视着眼前的人,
许祐嶙眸色深深,英俊的眉宇流露出一股直勾勾的欲望,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人扑食。
圆润晶莹的眼睛扑闪两下,尤云安睫毛乱颤着,紧张而无措地屏住了呼吸。
本还带有杂音的空气彻底寂静。
许祐嶙轻缓挪动了指尖,尤云安怔大眼,紧接着,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衣摆之下,两人的手仍交握在一起,像是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动作紧密而自然。
才反应过来的尤云安下意识想抽回手,被许祐嶙更加用力地扣紧了。
激烈的心跳声中,薄荷的冷冽气息倏地临近。
尤云安闭眼,猛然错开了脸。
微凉的唇瓣掠过脸颊,落在了一片温软的耳垂。
一触即分。
薄薄的眼睑羞赧又不安地颤抖着,尤云安乌龟一样紧紧缩着脖子,脸到侧颈的皮肤皆浮起淡淡的粉云,被触到的耳垂红得惹眼。
属于另一个人的匀称炽热的鼻息还在往他面上扑。
许祐嶙静静凝视着被逼到不敢睁眼的人,墨灰色的眼眸微光闪动。
半晌,他沙哑道,“明明你也有感觉。”
尤云安大脑一闪而过的茫然,旋即愣住。
“尤云安,我喜欢你。”
低沉动听的嗓音贴在他耳边,完整地说出了方才被强行截断的话。
夜色浓重,顷刻间,整个世界像被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