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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还是高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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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食堂人声鼎沸。沈予安像颗小太阳，坐在最热闹的中间长桌，被一群哥们儿和几个开朗的女生围着。便当盒大开，里面是沈母精心准备的丰盛午餐，他正眉飞色舞地讲着篮球赛的趣事，引得周围笑声不断。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笑着把自己饭盒里的可乐鸡翅夹了一块给他：“喏，奖励功臣！”
予安咧嘴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谢啦晓姐！” 阳光落在他毫无阴霾的笑容上，晃眼得很。
食堂最僻静的角落，靠窗位置。江砚独自一人。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非线性系统控制理论》，手边是一个恒温金属食盒，里面的营养餐摆盘精致如实验室样本。他握着特制的钛合金勺，动作精准得像进行微量取样。腕间监测器蓝光平稳。
他的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穿过嘈杂的人潮，精准地落在中间长桌那个笑容灿烂的身影上。当看到林晓的筷子伸进予安饭盒，夹走一块排骨，又把自己的鸡翅放进予安碗里时，江砚握着勺子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监测器蓝光，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心率+15bpm，指尖皮温上升0.3℃。数据异常。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食盒里切割完美的西蓝花，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放下勺子，指尖在加密平板上快速敲击，调出女生的公开信息（校园论坛、成绩单、社团记录），目光冰冷地扫过。几秒后，他关掉平板。
午休结束。人群散去。予安端着空饭盒，哼着歌走向水池。经过江砚的角落时，他脚步一顿，像才发现他似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直接坐到江砚对面，把空饭盒往桌上一放。
“江大学霸，一个人吃饭多没劲啊！” 予安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明亮的眼睛带着促狭的笑意，故意扫过江砚几乎没动过的食盒，“怎么？今天的‘系统’运行不畅？需要我帮你‘优化’一下？” 他伸出手指，作势要去戳江砚盘子里那块完美的煎鳕鱼。
江砚动作快如闪电，用勺子挡开了他的手指。“食不言，寝不语。你的社交能量消耗过高，影响下午认知功能。” 他声音冷硬，目光却落在予安嘴角——那里沾了一粒微小的、属于林晓饭盒里的白芝麻。
予安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掉嘴角，笑容不减反增：“能量足着呢！下午体育课虐你没商量！” 他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带着点坏笑，“喂，刚才晓姐给我的鸡翅味道不错哦，比你这冷冰冰的鳕鱼强多了吧？”
江砚握着勺子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监测器蓝光再次急促闪烁。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得椅子发出轻微摩擦声。他看也没看予安，收拾好几乎没动的食盒和书本，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食物交叉污染风险指数超标。愚蠢。”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透着一种近乎仓促的僵硬。
予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空饭盒，再想想林晓的鸡翅和江砚那盘昂贵的鳕鱼，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狡黠又了然的弧度。啧，这冰山的反应……有点意思。
予安生日恰逢周末，沈家小客厅挤满了同学朋友，热闹得像炸开的锅。音乐、蛋糕、游戏、笑闹声几乎掀翻屋顶。予安被簇拥在中间，戴着傻气的生日帽，脸上被糊了奶油，笑得见牙不见眼。
阁楼成了唯一的净土。江砚独自坐在B-03垫子上（予安默认的“领地”），服务器嗡鸣是背景音。他戴着降噪耳机，试图隔绝楼下传来的、属于予安的、过于响亮的笑声和某个男生跑调的歌声。但降噪模式似乎失效了，那些欢快的“噪音”顽强地钻进耳朵，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面前摊着一本新到的《量子纠缠与信息传输》，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尖烦躁地在刻着“安”字的硬币上反复摩挲。腕间监测器蓝光平稳，但屏幕下方一行小字不断跳动：“环境噪音分贝值持续超出舒适阈值”。
楼下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和欢呼，似乎是什么游戏高潮。江砚猛地摘下耳机，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冰冷的印子。
他起身，走到阁楼那个小小的储物柜前，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物——一个定制的、集成了高精度运动传感器和实时数据反馈功能的篮球腕带（信托基金“健康监测设备”预算）。他盯着礼物看了几秒，最终没有拿下去。
他回到垫子上，重新戴上耳机，将降噪等级调到最高。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和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他拿起那本《量子纠缠》，强迫自己看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门被轻轻推开。喧闹的背景音涌进来。予安带着一身蛋糕的甜香和微醺的热气（果酒），溜了进来，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
“喂，寿星亲自来抓你了！躲这儿干嘛？” 予安笑嘻嘻地凑过来，一屁股挤坐在江砚旁边，肩膀挨着肩膀，热度瞬间传递。
江砚身体微僵，没摘耳机，也没看他。
予安毫不在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烤得有点焦黑的纸杯蛋糕，上面歪歪扭扭插着一根蜡烛。“喏，我妈烤的，最大那个被抢光了，就剩这个小的有点丑的，我给你留的！快，许个愿！” 他把蛋糕捧到江砚面前，蜡烛微弱的光映着他期待的笑脸。
江砚看着那个卖相不佳的小蛋糕，再看看予安亮晶晶的眼睛。楼下隐约传来朋友喊予安回去的声音。予安没理，固执地把蛋糕又往前递了递。
江砚沉默了几秒，终于摘下耳机。楼下的喧嚣和予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一起涌来。他没有许愿，只是看着予安，低声说：“……很吵。”
予安一愣，随即笑得更大声，带着点恶作剧的得意：“嫌吵啊？那……跟我一起吵啊！”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然后，不等江砚反应，予安迅速直起身，把那个小蛋糕整个塞进江砚手里：“吃了！不许浪费寿星的心意！” 说完，像完成什么重大任务，跳起来跑回楼下的热闹里。
阁楼门关上，隔绝了大部分喧嚣。江砚独自坐在昏暗的光线下，手里捧着那个温热的、有点丑陋的小蛋糕。蜡烛已经熄灭，残留着一点青烟。楼下属于予安的笑声依旧隐约可闻，但此刻听在耳中，却似乎没那么刺耳了。
他拿起小勺，挖了一点焦黑的边缘送进嘴里。很甜，甜得发腻，带着面粉和鸡蛋最朴实的香气。腕间的监测器蓝光平稳，但指尖残留着蛋糕的温度和那人靠近时带来的、无法被降噪耳机过滤的灼热气息。
校队训练赛，场边围满了加油的女生。沈予安作为明星后卫，每一次漂亮的突破、精准的传球、甚至撩起球衣擦汗露出紧实腹肌的动作，都能引来一片尖叫。
江砚依旧坐在最远的角落看台，膝盖上摊着书（这次是《博弈论与竞争策略》），仿佛置身事外。但每当予安完成一个精彩动作，与队友击掌庆祝，或者被某个大胆的女生递上水和毛巾时，他翻书的指尖都会极其细微地停顿一下。腕间监测器蓝光稳定，但屏幕下方记录着多次短暂的皮温升高。
中场休息。予安被队友和几个女生围着，一个外班的漂亮女生红着脸递上一瓶运动饮料和一块崭新的白毛巾：“予安，擦擦汗！”
予安刚想笑着接过，目光却像有感应似的，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看台角落那道清冷的身影。江砚正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但予安却像捕捉到了什么微妙的信号。
他嘴角一勾，突然改变了方向。他没接苏茜的毛巾，反而拨开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江砚所在的角落看台！
全场目光聚焦！连江砚都罕见地露出了些许错愕。
予安在江砚面前站定，微微喘息，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他二话不说，直接弯下腰，手臂越过江砚膝盖上的书，精准地抓住了江砚放在身侧座位上的——那条灰色毛巾！
那是江砚自己用的。
予安抓起毛巾，看也没看，直接按在自己汗湿的头发和脸上，用力揉搓！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江砚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瞬间将他包围。
“借你毛巾用用啊！” 予安抬起头，脸上还沾着毛巾的纤维碎屑，对着江砚笑得一脸灿烂，眼神却带着明晃晃的挑衅和宣告，“还是这个好用！谢啦！”
说完，他像凯旋的将军，顶着那条明显属于江砚的、带着强烈个人印记的旧毛巾，在所有人惊愕、八卦、甚至苏茜失落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回球场中央！
江砚僵在原地，膝盖上的《博弈论》被予安的手臂压出了褶皱。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侧座位，再看看球场中央那个嚣张地用着他的毛巾、仿佛打上了专属标记的身影。一股极其陌生、汹涌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耳根滚烫！监测器蓝光疯狂闪烁，警报无声地提示着心率严重超限和体温异常！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尖掐进掌心。那本《博弈论》的封面，在他无意识的力道下，被捏出了深深的指痕。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书页，但满眼都是那个在阳光下、带着他的气息、耀武扬威的身影。
最优解失效。理性崩盘。一种名为“占有”的野兽，在江砚精密的世界里，第一次发出了清晰而狂暴的嘶吼。而始作俑者，正用他的旧毛巾，在球场上笑得像个偷吃了蜜糖的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