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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回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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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们一年多还能这么甜蜜，真好。”司机看看他们，或许像司机的女儿这样的遭遇，她的男朋友新鲜感过去了，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和平分手了，也是在一起一年了……不过……像是想到什么抿唇，“你们这一年来挺不容易吧？毕竟这个世界待见的人并不多……”
胡广安和姜维相视一眼，对啊，这个世界，认为阴阳相结合，才不违背老祖宗，觉得同性之间的关系是诟病，是恶心，是……心理不健康……数不清的恶意，如果有来自不是同类人的哪怕一丁点的善意，都会让这个群体崩溃。
胡广安点头：“嗯……”
因为害怕，姜维从来没有公开过关系，这样的关系被胡广安的养母称为恶心，让姜维更没有勇气，就这样一点恶意……其实胡广安和姜维很幸运，有姜堰的支持有杨梓的理解有于淼淼的尊重……比这世上大部分的同类都要幸运。
司机：“看你们这么相爱，祝你们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千万不要因为外界的闲言碎语而选择放弃。”
听着司机的话，真是让人不自觉的红了眼眶，胡广安：“谢谢……谢谢您……”
姜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谢谢师傅……”紧紧攥着钥匙扣，“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姜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您女儿……”犹豫着，“她还好吗……”
司机笑着，车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打开车门背对着他们：“嗐，没事，和你们差不多大的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失恋都一个样子，等她自个儿想清楚了就没事啦。”
随即司机接起电话：“喂？诶，诶诶，路口那等我是吧？两分钟，两分钟赶过去，等着。”司机坐上车，看了眼时间，从车窗看向他们，“诶呦，快凌晨了，你们赶快回学校去吧，大学生也不能这么折腾，我记得H大也是有门禁的吧？回去休息昂。”
姜维连忙点头：“嗯！师傅您也注意安全！”
看着出租车远去，姜维突然转身抱住胡广安：“广安……”声音闷闷的，“我们……我们真的很幸运对不对？”
姜维眼泪浸湿他的衣襟：“遇到这么多……这么好的人……”
胡广安回抱住姜维：“是啊……我们很幸运……”
忽然一道轻轻的少年声音带着些许困意咳道：“咳，虽然很不是时候打扰两位，咱回宿舍再慢慢抱可以不？”
杨梓不知在校门口等他们站了多久，似乎在让准备下班的保安等等他们。
姜维红着脸松开手：“啊……杨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看向胡广安，“于淼淼呢？他……他知道今晚的事吗？”
胡广安牵起姜维的手往学校里走：“估计这个点已经睡下了吧。”
“啊～哈……”杨梓打了个哈欠，“可不，虽然那书呆子平时睡觉都挺晚的，但我也觉得他这个点！！肯定睡了。”
胡广安晃了晃和姜维握在一起的手，杨梓太困了，走在前头并没有注意后边的他们。他们走过操场的时候，路灯下，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回到那时月光温柔，晚风轻轻抚过，身边还是那个人。
胡广安的声音似夜里萤火虫发出的那般轻柔：“怎么了？我的维维是在担心淼淼么？”
姜维摇摇头：“不是……”突然停下脚步，“就是觉得……”
看着路灯下两人交叠的影子：“我们好像……一直都在被大家保护着……”握紧胡广安的手，“杨梓……于淼淼……还有刚才的司机师傅……”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我好像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胡广安听着姜维的话此刻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你……”
胡广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维维想说什么呢？”
是公开的意思吗？胡广安想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姜维在一起了，是吗？
姜维深吸一口气，突然踮起脚尖在胡广安耳边轻声说：“我们……”声音带着颤抖却坚定，“公开吧……”
说完立刻红着脸躲进他怀里。
胡广安忽然偏过头，令说悄悄话的姜维猝不及防，距离被拉近，呼吸的声音被放大，在寂静的凌晨甚至能够听到对方那咚咚咚跳动得飞快的心脏。
胡广安轻笑一声：“好……”含情脉脉看着姜维的眼睛，两人的鼻尖有意无意的触碰到，差一点……差一点点，就可以吻上彼此的唇。
姜维被突然拉近的距离惊得屏住呼吸：“广……广安……”睫毛轻颤着闭上眼，“杨梓……还在前面……”
闭眼被理所当然理解为想被亲，既然没有推开也没有退开……那么这是姜维含蓄的表达。
胡广安喉结滚动了下：“没事的……”
正准备吻上时，却被打断：“哎！走着走着人呢？”一转头看到你们暧昧不清的距离和交握在一起的手，“……啊，距离有点远啊，大晚上的看不太清，嘶……你们干啥呢？”
不知不觉他们就落下了杨梓几百米的距离，这个距离的确有点远，但路灯那么亮，他一定都看到了……现在只是在飙演技。
姜维猛地推开胡广安，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没、没什么！”同手同脚往前冲，“杨梓等等我！”
胡广安看着落荒而逃的姜维，无奈笑着跟上。
他们到宿舍楼下时才知道已经锁门了，现在凌晨十二点四十了都，也早应该锁了。
于是杨梓拨通于淼淼的电话，响铃不到两声就被接通。
于淼淼：“杨梓，怎么了？”
杨梓有些意外，以为他早就睡了，还担心这个时候打电话会打扰到他：“啊……你还没睡呢？”
于淼淼：“嗯，看到一本有趣的书，忘了时间。”
杨梓：“哦……这样啊，嗯……那你下来给我们开个门呗，我们被锁在宿舍楼下了……”
于淼淼应着，随即听到了下床的声音，下楼梯的声音……三人在宿舍楼下静静等着。
姜维紧张地绞着手指：“淼淼会不会……觉得我们很麻烦……”小声嘀咕，“这么晚还要他起来开门……”
突然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整个人一激灵：“来了来了！”
于淼淼穿着睡衣给他们开了门，什么都没问，只是等你们进来后，又默默锁上了门。于是他们四人一路无言回到宿舍，其实既然于淼淼没有过问，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淼淼刚爬上床忽然出声：“诶，你们洗澡了吗？”
“没……我跟姜维一下课就……”杨梓顿了顿，“哈哈，反正就是还没来得及洗。”
于淼淼：“哦，那你们洗澡去吧。”
杨梓：“这……浴室也不太隔音的……”
杨梓担心会打扰到于淼淼休息。
“没事，我还差十几页这本书就看完了，”于淼淼说着还翻动了下书，“你们洗完就刚好。”
“啊，好。”杨梓看向姜维和胡广安，“那咱们仨谁先？”
姜维突然举手：“我……我先洗！”抓起睡衣就往浴室冲，“那个……我很快的！”
关上门后，整个人靠在门上滑坐在地：“呼……”把脸埋进膝盖，“今天……真的太累了……”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怎么也洗不掉那种被触碰过的恶心感。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说着很快就好的人却洗了快二十分钟，胡广安看着时间皱着眉，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平时姜维不会这么慢，胡广安才更担心。胡广安最终还是坐不住起身轻轻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门。
胡广安轻声：“维维？”
姜维被敲门声惊醒般关掉水：“啊……马上好……”声音有些哑，“抱歉……洗得有点久……“
匆忙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开门时还带着氤氲的水汽：“我……我洗好了。”
胡广安担忧的神情不加掩饰：“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声音都变了……”
姜维摇摇头，勉强笑笑：“没……就是有点困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那个……等杨梓他们睡了……我有话跟你说……”眼神闪烁，“关于……公开的事。”
胡广安点头回应：“那你先去床上等等，我去洗澡，洗完……”犹豫，“去你床上找你。”
看姜维的反应，补充了一句：“介意的话我去自己床上，反正就是隔壁床。”
隔了个桌子的隔壁……姜维有些忍俊不禁，胡广安在想什么，不在一张床上说难道还要距离那么远吼吗？难道还要发信息说吗？
姜维红着脸摇头：“不，不介意……”小声，“我等你。”
姜维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浴室方向。
男生洗澡向来很快，胡广安也不例外，不到十分钟胡广安穿着睡衣出来。来到床边，抬头看着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姜维，抬手轻轻拍了拍姜维裹住的被子。
胡广安声音小到害怕吵醒一个睡觉的人似的：“等睡着了吗……？”
姜维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没……”往里挪了挪给胡广安腾位置，“上来。”
突然听到杨梓翻身的声音，吓得立刻噤声。
胡广安利索的爬上床，轻轻躺在姜维身边，洗完澡的热气未散，胡广安稍稍侧身面对着姜维：“好了……”小声，“他们都睡了，灯也关了，现在这个宿舍除了我，不会有人再听到你说的话，所以……维维想跟我怎么公开？”
姜维往胡广安怀里缩了缩：“我……我想好了。”声音轻得像羽毛，“先从朋友圈开始……就发……”
突然卡壳：“发什么好呢……”姜维苦恼地皱眉，“要不要配图啊……”
胡广安闷闷的笑了笑：“不用这么突然，一步一步来就好。”
胡广安拿出自己的手机：“嗯……”略作思考，“我先发。”
胡广安打字：「2021年11月05日，我谈了个男朋友。」
现在是2022年9月19日。
胡广安：“我就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发一条朋友圈。之后……再说我的恋爱对象是你。”
先筛选掉一些有恶意的人，再公布，这是胡广安笨拙的保护方式。
姜维拿出手机看着胡广安的朋友圈孤零零挂着两张照片和一条不配图的文字。
朋友圈如他在现实里对别人那样冰冷。2020年的那张图片是姜维不曾参与的过去，一张课桌上摆满了试卷，那时候的胡广安正在准备高考，无任何配文。
2022年2月14日的情人节，胡广安悄悄将姜维夹到的粉色大头小猪娃娃挂上了朋友圈，配文说：可爱。
而现在2022年9月19日凌晨一点半，胡广安发了条新的朋友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等天光大亮，八卦的人就会涌出，和胡广安有联系很少联系的人都会知道，胡广安谈了个一年的男朋友。
姜维看着那条朋友圈，眼眶突然发热：“你……”突然翻身压住胡广安，“笨蛋……”
把脸埋进他颈窝：“我也要发……”
姜维掏出手机打字：「2021年11月05日，我偷走了医学系最帅的学长。」
配图是刚才那对狐狸和兔子的钥匙扣：“发送！”
胡广安揉了揉趴在自己身上的姜维的脑袋，胡广安声音闷闷的：“在这之前就被你偷走了……”
姜维趴在胡广安胸膛上，能清晰听到他的每一声呼吸每一阵心跳，胡广安轻咳了一声：“好啦，现在我们的共同好友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啦，”向来冷淡的胡广安忽然换了结尾的语气词倒是让人不习惯，但姜维知道了，胡广安此刻的心情很好，“都知道我是你的了，可以放心入睡了吗？”
胡广安拍了拍姜维的背：“就这样……在我身上睡。”下巴蹭了蹭姜维脑袋，“睡吧，有个好梦。”
姜维在胡广安平稳的心跳声中渐渐放松：“嗯……”突然小声，“广安……”
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圈：“你说……明天大家看到朋友圈……会是什么反应啊？”
胡广安迷迷糊糊回应着：“别紧张，没事的，不是所有人都是我们的朋友都是我们在意的人……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在看我们……更多的人或许只是旁观凑个热闹……”鼻尖蹭蹭姜维的额头，“我不能确定每个人都反应是什么，但我想，我认定你了，姜维，我爱你……”
这个表白含含糊糊的，像是梦话一样。
姜维在胡广安怀里蹭了蹭：“我也爱你……”声音越来越小，“晚安……我的狐狸先生……”
姜维沉沉睡去，梦里是阳光明媚的操场，他和胡广安牵着手，周围是祝福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