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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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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驰心潮起伏,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和程砚舟那么长时间的相处,几乎做尽了情侣会做的事,已经可以称为恋人,却没想到在程砚舟眼中,那不过是一种消遣。夏驰是付出过真心的,交到程砚舟手里以为真心能被他捧在手里,却没想到只是白白被作践。他怎能不替自己委屈,他的手轻轻抚过程砚舟的脸:“脸还是漂亮……只可惜这张嘴不会说话。”
程砚舟皱着眉头欲闪躲,却被夏驰捏住下巴,动弹不得。这才是夏驰,强硬的,不容置喙的,是和那些公子哥没有两样的霸道。程砚舟的倔强心起,加倍要挣,挣得碰到了伤口,重新痛了起来,然而依旧要摆脱他,却只是弄得自己冷汗直流。
夏驰轻易卡住了他,威胁道:“看来我对你还是太好了,让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全身而退。程砚舟,我警告你,我在你身上还能消耗的耐心不多,如果你不想搞得遍体鳞伤,就乖乖听我的话,别自讨没趣。”
程砚舟冷笑:“你想怎样?把我拿铁链子锁着?还是打我一顿?”
夏驰轻笑起来:“对你动手我当然舍不得,不过把你锁住,到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夏驰我告诉你,那只会让我恨你,厌恶你,你最终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手指掐紧他的肩,程砚舟痛得牙齿打颤,可是作恶的人却并没有动摇的意思,程砚舟感受到夏驰的气息,听见他说:“来吧,你是病人,该省点力气别说那么多话。”说着手紧扣程砚舟的腕子,把人拉到病床上:“躺下。”
程砚舟并不愿意,比蛮力他本就不是夏驰的对手,更何况一手带伤的现在。他被钉在病床上,清楚意识到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他抬眸看着对方:“夏驰,如果你能放掉我,我们还能做朋友,但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过是不能做朋友而已啊……夏驰不免要嘲讽程砚舟的天真:“小舟老师,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没把你当过朋友。”
寒意侵袭着程砚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冷风几乎从四面八方来几乎要把他一片片割碎,过去他未免天真,仗着比夏驰长三岁,就以为夏驰的獠牙对他没有多强的杀伤力。只怪自己蠢,非要玩夏驰这团火。
程砚舟心跳如雷,他怕夏驰,更怕失控,短短几秒脑中闪过无数方案。对了,夏驰这种人是要捋顺毛的,于是程砚舟挤出一点和煦的神情,按捺住声音里的惧怕和颤抖:“你帮我叫医生好吗?我伤口有点疼。”
夏驰见他蹙着眉的脸面色发白,眯了眯眼,按下服务铃,护士很快就把医生叫来,检查了一下,幸好不算大问题,重新处理了伤口,临走的时候欲言又止地叮嘱夏驰不要让病人做剧烈运动。
这些话首选跟夏驰说,可见连在医生眼里,他程砚舟都成了夏驰的附属,夏驰的秘密比程砚舟料想的多得多,而程砚舟本人在他面前那些隐瞒几乎可视为透明的,这不得不让程砚舟胆寒。
他不能硬碰硬,这是唯一能确定的。
结束了短暂的补救,医生退出病房,不算宽敞的空间再次只剩下两个人。程砚舟不敢跟夏驰对视,他躺下闭着眼睛,然而心绪不定眼前依旧一片混乱,睁开眼,一下就撞上夏驰冷厉的目光。
程砚舟闪躲着,掀开被子起身,从行李里翻了件针织外套,夏驰抬手松了松腕表,看着程砚舟打开门被门口站着的男人吓一跳,那男人一身黑色,表情也很严肃,北方的气温却只穿一件衬衫,衬衫底下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肌肉,显然是练过的。医院不可能有这样的家属路过,蹲在门口,显然是为了他,可是他们根本不认识。
程砚舟倏然关上门,转身看着夏驰:“他是谁?”
夏驰笃悠悠拿过水果盘,叉子在上面划出尖刻的一声:“我的保镖,这几天会变成你的。”
程砚舟箭步过去:“我不需要,你把他带走!”
“不行。”
程砚舟忍无可忍,揪住夏驰的领子,夏驰嘴角微微扬着,玩味地看着发怒的程砚舟:“出一趟差就能让自己受伤,你不觉得我的保镖很及时么?”
“那是意外!”
“保镖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意外。”
“可是他现在是在限制我的行为。”
夏驰笑出了声:“你的来去还是自由的,你想去哪儿,他不过就是跟到哪儿而已。”
程砚舟真的为夏驰的无耻气极了,他该一拳打在夏驰的脸上,可是他的手不能动,他毫无还手之力。程砚舟浑身发抖,此时此刻他除了看着夏驰的得意怒火攻心之外,别无他法。
啪的一声,夏驰的脸上受了程砚舟一巴掌,夏驰摸了摸被扇巴掌的半边脸,火辣辣的说不准有掌印,不过没关系,这巴掌够重,证明程砚舟有多恨。恨点也好,起码这些情绪的波动是因为自己,而不是别人。
夏驰翕然一笑,抬眸看着他,那眼神想看一直发脾气的猫,让程砚舟感觉到彻骨的轻视。
程砚舟颓然地垂下手,坐在床边,住院部的大楼外就是一条宽敞马路,车流对穿而过,时间似乎只是在程砚舟这间小病房里停止了,程砚舟不再多说一句。
夏驰不疾不徐地一件件翻检他的行李,里面除了衣服和电脑,还有一本书,中间折了一角。他收走了程砚舟的电脑和手机,这种显然侵犯权利的行为已经让程砚舟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驰不以为然,拿着书靠在沙发上翻了两页,书中写的是一些拗口的社会学推演,没什么意思,但是程砚舟喜欢,他戏谑道:“真有闲情逸致。”
程砚舟冷笑:“比不上小夏总,百忙之中抽身莅临医院病房,只为了吃我的一巴掌。”
夏驰大笑起来,好伶牙俐齿的程砚舟,也正是他喜欢的程砚舟。却让程砚舟倍感厌倦,他背着夏驰躺下,默默看着窗外发呆,精神气似乎被抽空了,只想叹气。
夏驰气定神闲地从头开始看,看得津津有味,现在全由着他的性子来,他只觉神清气爽极了。他本是只爱看名人传记和经济学人,尽管夏寒洲曾逼他看社科看哲学,但无论塞了多少,夏驰都很难下咽,在这一点上夏驰觉得程砚舟和夏寒洲或许会很有共同语言,他们都喜欢看这些不讲人话的东西。
余光注视着程砚舟的背影,于是时间点滴过去,病房寂静无声,程砚舟渐渐睡去,他睡得很沉,久到不分天昏地暗。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病房里空荡荡的一片暗黑,程砚舟打开灯,发现自己的手机和电脑都不见了。
他火大得要命,开门只见保镖还在门口。
“他人呢?”
“夏总回江城处理点事。”
“你的电话借我一下。”
保镖有点为难,并没有答应,夏驰的吩咐就是,在住院期间让他好好休息,这个好好休息并没说明是让他照常生活,还是要切断一切外界打扰,但保镖跟夏驰这些时间,他猜夏驰的意思是后者,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把人关在VIP病房。
程砚舟见他不回,白了他一眼,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就往服务台走,服务台有电话,夏驰的小计根本困不住他。
“护士小姐,我的手机丢了,可以用一下你们的电话吗?”
护士一眼认出程砚舟,他和夏驰离奇的关系在她们中间早就传开了,谁路过都要侧目看一眼,想要知道这对养眼的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程砚舟熟稔按下夏驰的号码,无人接听,又拨通李叙的电话,始终忙线。两个人像是商量好的,将他隔绝在外。
但他们水火不容,程砚舟觉得,这大概就是碰巧而已。
两通电话没打出去,程砚舟也再没有能求助的人了,想到的朋友他背不出号码,想不到的朋友,也不必欠一个人情,况且被一个男人软禁这种事,说出去也不过是丢自己的脸。
最后,他拨了通电话回公司,是他属下接的电话,程砚舟从他口中得知一切无恙,姜江那边也已经对接清楚。程砚舟放下心来,这时候属下说了件让他倍感意外的事——沈星辞回来上班了。
属下是新入职,对他们三人的纠葛并不清楚,姜江也没有四处八卦,因此把沈星辞的事说得轻描淡写,只报告他哪些事需要和李叙汇报,他来代劳。可程砚舟却听着不是滋味,沈星辞怎么突然回来了呢?突然回来了,李叙前几天还跟自己那样依依不舍,活像他程砚舟只要开口,他就愿意复合的样子。
程砚舟放下电话,在转角空旷的会客区坐了会儿,突然很想抽烟,每次听到李叙和沈星辞的事,他就很难保持冷静。他实在不想那么快回那个冷冰冰的病房,想到自己快好的伤被夏驰一下破了伤口,就不免咬牙切齿。
坐了会儿,他起身往外走,保镖叫住他,意思外面天亮,他该穿一件外套。程砚舟对夏驰安排的一切都反感,更何况区区一个保镖。于是不免刻薄地说:“告诉你主子,我不会再让自己病了,让他放心,最好永远都别来。”
说完又贪恋窗外华灯初上,外面的灯亮着,被玻璃落地窗挡得严严实实,程砚舟站在窗前,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好没意思,一切都好没意思。
程砚舟就这样干干地站着,肚子已经空了,一阵翻搅,VIP区里有家便利店,常有医护和家属进出,程砚舟进去逛了圈,明明饿着却没有胃口,他也没有手机,没有钱,他不想问保镖借,和夏驰有关的任何金钱往来他都觉得厌恶。
他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一切,他真的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