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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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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曾经属于王者的威严与凶猛，此刻都已被浓得化不开的痛苦与绝望所取代。金色的竖瞳里，倒映着温晴藏身的身影，没有丝毫敌意，只有一片令人心碎的哀求。
它庞大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站起来，却牵动了腹部那道恐怖的伤口，疼得它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风箱破裂般的嘶吼。
温晴的心，被那道目光，轻轻地刺了一下。
她能清晰地听到，从那只墨玉虎的身上，传来了一阵阵微弱、破碎，却又无比执着的心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好痛……撑不住了……】
孩子？
温晴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墨玉虎的身下。
透过它身体的缝隙，她看到，在那片被鲜血浸染的草地上，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巴掌大小、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幼崽，正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无知无觉地酣睡着。
它的气息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温晴瞬间就明白了。
这只黑铁七阶的墨玉虎，刚刚经历了艰难的生产。也正是在它最虚弱的时候，遭遇了那群妖兽的围攻。
它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杀死了所有的敌人，为自己的孩子，换来了一片暂时的安宁。
但它自己，也已经油尽灯枯了。
温晴站在原地，没有动。
理智告诉她，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立刻转身离开。
一只黑铁七-阶的妖兽，即便身受重伤，濒临死亡，其临死反扑的威力，也绝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承受的。
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参加狩猎大会的目的，是为了获取晶核和名额，而不是来当什么救死扶伤的圣母。
可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只蜷缩在母亲怀里，对世间危险一无所知的小小幼崽身上。
那小小的、脆弱的生命，像一根最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拂过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想起了前世，自己亲手从基因序列中复活的第一只剑齿虎幼崽。
她想起了第一眼看到雪球时，它那蜷缩在泥地里，无助而悲伤的眼神。
最终，温晴缓缓地叹了口气。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从藏身的灌木丛后，慢慢地走了出来。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双手摊开，掌心向上，做出了一个表示“没有恶意”的姿态。
那只墨玉虎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挣扎着，想要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将身下的幼崽护得更紧一些。
【别过来……】
【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温晴的声音很轻，她停在了距离墨玉虎十步远的地方，不再前进，“我……是来帮你的。”
她尝试着，将自己那温和的精神力，缓缓地释放出去，包裹住那只充满了痛苦与戒备的墨玉虎。
【帮你……？】
墨玉虎似乎有些疑惑。它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干净，很温暖，没有那些让它厌恶的血腥与贪婪。
温晴见它的敌意稍减，便尝试着，又向前走了一步。
“你的伤很重，再不止血，你和你-的-孩子，都撑不下去。”她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趴在地上的墨玉虎持平，“相信我，我能救你们。”
说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心念一动，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生机露珠”，缓缓地，在她的指尖凝聚成形。
当那滴露珠出现的一瞬间，原本还对温晴充满戒备的墨玉虎，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滴小小的露珠之中，所蕴含的，是何等精纯、何等磅礴的生命能量！
那是它此刻，最渴望、也最需要的东西！
【生命……好纯粹的生命能量……】
【你……真的能救我的孩子？】
它的心声，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希冀。
温晴点了点头。
她没有立刻将露珠送过去，而是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可以先救你的孩子。但是，你要答应我，在我治疗的过程中，不许攻击我。”
这不是交易，而是一种必要的保证。
墨玉虎沉默了。
它定定地看着温晴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眼睛。许久，它才缓缓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对着温晴，轻轻地点了点头。
它选择了，相信眼前这个陌生的人类。
温晴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她不再犹豫，将指尖那滴“生机露珠”，轻轻地，向着墨玉虎的方向一弹。
露珠在空中划出一道柔和的绿光，精准地，落在了那只昏睡不醒的幼崽身上，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它小小的身体里。
奇迹，再次发生。
只见那只原本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夭折的幼崽，身上猛地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它那雪白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光亮、柔顺。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甚至，它还舒服地，在母亲的怀里，换了个姿势，发出了满足的、细微的鼾声。
它活下来了！
墨玉虎的眼中，瞬间涌出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它抬起头，看向温晴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它挣扎着，用自己巨大的头颅，对着温晴的方向，深深地，低了下去。
这是妖兽王者，最崇高的敬意。
温晴对着它，微微一笑。
她站起身，走上前，这一次，墨玉-虎-再没有任何阻拦。
她走到它的身边，蹲下-身，看着它腹部那道狰狞恐怖的伤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伤得太重了。
伤口不仅深可见骨，甚至连内脏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还被多种妖兽的毒素所感染。更糟糕的是，因为它之前的强行战斗和生产，它的生命本源，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亏损。
【基因蓝图】上，显示着一行冰冷的红色字体。
【警告：生命本源严重枯竭，已无法修复。预计剩余生命时间：一炷香。】
温晴的心，猛地一沉。
她能救活它的孩子，却……救不了它。
“生机露珠”虽然神奇，但它能补充的，是生命力，而不是已经流逝的、构成生命核心的“本源”。
墨玉虎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状况。
它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下来。但当它低下头，看到自己怀里那只安然熟睡的幼崽时，那黯淡的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它抬起头，看向温晴，用一种近乎于祈求的心声，与她交流着。
【人类……我的孩子……它还太小……】
【我……我快不行了……】
【求求你……带它走……让它……活下去……】
这是一个母亲，在生命最后一刻，最卑微、也最伟大的请求。
它知道，如果将孩子独自留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等待它的，只有死亡。而眼前这个拥有神奇能力的、善良的人类少女，是它唯一的希望。
温晴沉默了。
她看着墨玉虎那双充满了祈求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收养一只黑铁七阶妖兽的后代？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墨玉虎的血脉极其不凡，这只幼崽若是能顺利成长起来，未来必定会成为一个强大无比的战力。
但是，这也意味着，巨大的麻烦和责任。
要将这样一只幼崽抚养长大，所需要耗费的资源和精力，是难以想象的。而且，它那显赫的血脉，一旦暴露，也必然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
这对目前还很弱小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可是……
她能拒绝吗？
她能拒绝一个母亲，临终前的托付吗？
温晴看着在母亲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又看了看那双充满了希冀与哀求的眼睛。
最终，她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对着那只濒死的墨玉虎，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她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我会将它，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长大。”
听到这个承诺，墨玉-虎-那双金色的瞳孔里，终于流露出了释然与感激。
它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伸出巨大的舌头，温柔地，舔了舔自己孩子的额头。
然后，它张开嘴，一颗通体漆黑、散发着幽光的、拳头大小的晶核，从它口中缓缓吐出，滚落到了温晴的脚边。
黑铁七阶的妖兽晶核！
这是它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在。
紧接着，它又用爪子，从自己身下的草丛里，刨出了一株通体血红、形似灵芝、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植物。
【这是……我守护多年的‘血灵芝’……可以……强化御兽的体质……】
【还有我的晶核……都……都给你……】
【拜托……你了……】
它的心声，变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断续。
做完这一切，它仿佛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它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又看了一眼温晴。
然后，它那颗巨大的头颅，缓缓地垂了下去。
金色的瞳孔里，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黑森林外围的王者，墨玉虎，就此陨落。
温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悲伤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还在熟睡的、已经失去了母亲的幼崽，抱进了怀里。
小家伙似乎是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它砸吧砸吧小嘴，往温晴的怀里，又拱了拱。
温晴的心，瞬间被这小小的动作，填得满满的。
她将地上的晶核和血灵芝收好，然后，看了一眼墨玉虎那已经冰冷的尸体。
她没有去动它。
“安息吧。”她轻声说道，“你的孩子，我会照顾好的。”
说完，她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转身，缓缓地，向着自己营火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肩上，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也多了一个，需要她用生命去守护的……家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