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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止痛糖与闪电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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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向晚》 卷一 ·靠近第三单元：抱团取暖
第4章 〈止痛糖与闪电疤〉
时间：2025年3月28日，下午地点：肿瘤科走廊 视角：林向晚
疼痛是有形状的。这一次，它是一把生锈的、不断拧紧的扳手，卡在我的腹腔深处，每一次拧动都带来骨头碎裂般的锐响。冷汗浸透了病号服，视野边缘发黑，我把自己蜷缩成子宫里的姿势，却找不到任何安全的假象。
吗啡PCA泵的按钮几乎被我按进了指肉里。冰冷的药液混入血液，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漂浮在剧痛之上的、昏沉的剥离感。像被抛进一片金属味的云朵里，下面依旧是翻涌的、燃烧的火海。
昏沉中，感觉到轮椅的移动。
沈砚不知何时来的，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将挂着的吗啡泵药袋取下，仔细地挂在了他轮椅的靠背后面。然后，他推动了我的轮椅。
轮子悄无声息地滑出病房，进入空旷的走廊。
世界在吗啡的作用下扭曲变形。日光灯拉出长长的光晕，墙壁仿佛在缓慢呼吸。我瘫软在轮椅里，像一袋被抽掉了骨头的肉，唯一的感知是身下持续不断的、钝刀割锯般的痛楚，和药力带来的虚假平静。
他推得很慢，很稳。走廊没有尽头，我们像航行在一条寂静的、纯白色的河流上。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扶在轮椅推圈的手上，然后慢慢上移，掠过他小臂绷紧的肌肉线条，最后，定格在他微微弓身的腰侧。
那里，T恤因为动作而牵起，露出一小截皮肤，和那道我曾惊鸿一瞥的、狰狞的闪电疤痕。
在迷幻的光晕里，那道疤像一条苍白的、沉睡的龙。
鬼使神差地，我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无比的手臂，手指虚虚地指向他的腰侧。声音因为疼痛和药效而含混不清：
“那个……”
他低头看我，动作没停。
“能不能……”我喘了口气，聚集起一点可怜的力气，“……摸一下？”
轮椅停了下来。
他沉默了几秒。走廊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和我粗重的呼吸声。
然后，他松开了推轮椅的手，转过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我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意图不轨的手。
他的手掌很热，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干燥而稳定。和他微凉的手指不同。
他牵引着我的手，不容置疑地、稳稳地按在了他腰侧那道凸起的、崎岖的疤痕上。
指尖传来的触感坚硬、冰冷、凹凸不平。与周围温热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那是钢板和内固定物存在的证据，是曾经粉身碎骨的证明。
“钢板，”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定理，“18厘米。”
我的指尖下意识地在那道冰冷的“闪电”上轻轻滑动。
“温度，”他继续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比正常皮肤低1.2度。”
吗啡带来的晕眩感更重了。掌下那道沉默的伤痕仿佛拥有了生命，它在诉说一场我未曾目睹的车祸，一场坠落，一种我无法真正理解的、关于“失去”的永恒印记。
它和他毒舌的表象，和他隐藏在冷漠下的偏执，形成了某种致命的反差。
一种混合着剧痛、药物迷幻、共情和难以言喻冲动的情绪，猛地攫住了我。
我几乎是无意识地、被那股冲动驱使着，极其艰难地、试图撑起一点身体。
然后，我低下头，干燥起皮的嘴唇，轻轻地、飞快地碰触了一下我指尖刚刚停留的地方。
碰触了一下那道冰冷而狰狞的——
闪电。
嘴唇的触感温热而柔软，与疤痕的冰冷坚硬形成极致对比。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我感觉到他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猛地收紧了！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抬起头。
看到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呼吸声，原本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粗重，并且——
彻底乱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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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
下章预告：沈砚 POV。儿科病房的消毒空床，一次深夜的偷渡，两张挤在1.2米小床上的成年身体，掌心无声的书写，和一弯被咬缺的月亮。
